出了院子便听见蓝雪过来说是茹玉郡主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府上。
“回静好苑。”闻言,孟宜之面上淡淡,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却不想方才转身便被叫住。
“孟大小姐留步。”清润的嗓子自身后响起,却是听的孟宜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背脊挺直的站在原地不动,面上的表情险些控制不住。
用力的闭上了双眸,有些人你越是想要避开,越是避不开,非得撞上来,前世她不恨高明旭,但是没有办法不怨,当初的确是她设计嫁给了高明旭,可她安安分分,并未给他填任何麻烦,便是放任也是不可,休了便罢了,竟然让她身败名裂之后赶出了府。
受尽了世人的唾弃,最狠的是孟习悠和桑雪柔,只是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对孟习悠报复了,人已经死了。
明显的感觉到孟宜之身上的寒意,蓝韵不由打了个冷颤,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面上带着几分担忧。
手臂上的触感让孟宜之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蓝韵一脸的紧张担忧,双手瞬间松开,面上迅速地恢复常色,摇了摇头。
“高公子还有何事?”转过身来,孟宜之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手中的帕子却是被绞的皱皱巴巴,泄露了心思。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衣着,熟悉的气息,却是陌生的眼神,没有了前世的险恶,面上的笑容太过于讽刺,当初她求而不得,如今却是轻易的见到那张笑脸。
高明旭走进,孟宜之面上礼貌性的挑起了唇角微微一笑,一双眸子紧盯着他,勉强抑制着心里汹涌澎湃的浪潮,淡淡的点头开口,视线却没有逗留太久。
脸上的浅笑僵在唇角,刚才那眼底的恨意,他瞧的分明,心中怪异的很,两人分明不曾有过任何交集,便是有过一两句轻挑的话语,也不至于到恨的地步。
这般想着,高明旭的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孟大小姐,在下可曾无意间得罪过您?”
闻言,孟宜之心中一颤,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笑不出来索性也不勉强自己,望着高明旭的眸底一片澄明,一丝杂质也无。
“高公子何出此言?臣女与高公子左不过也只见了两面,并不曾有过得罪。”说着,清丽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明媚动人。
一时之间,高明旭竟是看呆了去,许久在蓝韵轻咳下这才反应过来,瞧着孟宜之微觑的没有,讪笑了两声,面上尴尬的很,当真从未这般狼狈过。
“是在下多虑了,大抵是这光太过耀眼,晃了眼睛,瞧错了。”高明旭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蓝韵却是不想要让他这般好过,方才那肆意的眼神可是没有忘记呢,“高公子这眼神儿也太差了些,再说这太阳可都还没油灯刺眼呢。”这话说的的确不假,太阳是出来了可一点儿都刺眼。
被拆穿之后,高明旭尴尬的有些挂不住,瞧着蓝韵那张俏丽的脸,心中有些不明白瞧着那般漂亮的脸,怎得这嘴就是不饶人呢。
“在下说的可并非是阳光的耀眼,而是孟大小姐与蓝韵姑娘呐。”如此,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御宴楼遇见时的轻挑,可孟宜之心里清楚的很,这不过是高明旭给人迷惑的表象罢了,她可是吃够这假象的苦。
蓝韵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气的脸色发青,这个登徒子,竟然光天化日在人家的府邸里调戏闺阁女子,简直不要脸。
“高公子自重,若是不诚心,这话听着一点也不真心,反倒是能够清楚高公子你内心的真实。”唇边漾起一抹弧度,却是不在意这抹笑落在高明旭眼底是有多惊艳。
一时竟也没有注意到孟宜之说了些什么,只到蓝韵懊恼的将人给拉走了,这才回过神来,可是视线却是落在拿到绝美的背影上再也移不开。
他向来并不将那些情情爱爱的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却是彻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舍不得,什么叫做牵肠挂肚。
那些戏文里的怕也不尽然都是胡诌的,清楚了自己想要的,自然是目的明确了。
直到回到了静好苑,蓝韵都还没有卸下心里的火气,“大小姐,往后你可得离那高公子远一点,这人真是太坏了,竟然敢当众调戏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便是他不要名声了,可大小姐你还要呢,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穿成什么样子呢。”
“蓝韵,你少说两句吧。”蓝心有些好笑的看着蓝韵像是不倒苦水心里就不痛快似的,看样子那高公子是做了极为不好的事情,蓝韵这丫头偶尔也会是没心没肺的,跟谁都相处的来,想来是那人人品的问题。
可瞧着孟宜之越发不耐的表情,就知道蓝韵这下又是要惹得大小姐不快了,赶紧将蓝韵的话匣子给止住了。
显然蓝韵并没有反应过来兰心这是在救自己呢,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上次在御宴楼就是这般,对大小姐说话轻挑的不像话,长得人模狗样的,偏生是败絮其中。”
“大小姐您可真得听奴婢的话,往后那高公子就不能够让他有一丝接近您的机会,这人当真不是个好的。”蓝韵絮絮叨叨的说着,压根儿都没有发现孟宜之越来越阴沉的脸。
见蓝韵还待在说,蓝心都没来得及,孟宜之伸出双手一下就将蓝韵絮絮叨叨的嘴给捏住了,朝一边儿呆愣的蓝心开口道:“去,将我那阵线给取来,今日非得给她将这嘴给封上不成。”
听了这话,蓝韵哪儿还有说道的心思,连连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孟宜之,可是这手就是没有放开,直到蓝心将那真心真的给取了来放到了孟宜之手上,才真正的知道怕了。
‘呜呜呜呜’
蓝心特意的帮着穿好了线,递给孟宜之,捏着蓝韵的嘴巴就要缝线,吓得蓝韵泪珠子哗啦啦的往下落。
银针的冰凉落在唇上,蓝韵吓的脸呼吸都停止了,直愣愣的瞧着那根银针落下,片刻之后却又放下了,孟宜之捏着她纯的手也放了下来。
“以后还随意浑说不?”说着,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蓝韵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怕是吓的不轻。
可若是不这么吓吓她,往后这浑话被有心人给听去了,可是能够要她的命的,那高明旭再是个身份低下的庶子身份,可背后还有通伯候府呢,便是为了脸面,要将蓝韵给打杀了去,她都是没办法阻止了去的。
蓝心年长,往常又是将蓝韵当作自个儿的亲妹妹看待的,这会儿瞧着没了往日里的活泼,低头委屈可又不敢再说的模样,着实心疼的厉害,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也别怪大小姐对你心狠,也怪你这张嘴越发的口无遮拦了,咱们是奴婢,大小姐允许咱平日里说些子浑话那是宽容,可这话岂是能够随意拿出去乱说的?好歹你也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代表的可是大小姐的脸面,难不成你愿意让那些见不得大小姐好的人用你的话来寻大小姐的晦气?”说着又是嗔怪的看了蓝韵一眼,语气放的越发柔和了。
先前在马车上,蓝韵竟然玩笑起大小姐来了,蓝心就心知这早晚是要被教训一顿的,可不,这会儿教训来了,偏生蓝韵还反应不过来。
听了蓝心的劝慰,蓝韵面上总算是好看了些,可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方才那银针都落在了自己嘴上,她差点以为那银针要穿过去,吓得这会儿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
“好了,蓝心你现在带着蓝韵回屋吧,让蓝雪蓝雀进来伺候着。”说罢,便回了屋子。
目光不由得转向梳妆桌台旁边的立柜上,放着一封信,心中却是困惑的很,先前并未有发现这里有封信,莫不是有谁进了来?
心中微动,莫不是薛时景?
收回思绪,面上依旧是往常的平静,将信封拿起,打开便见到一夜狂飞凤舞的字迹,倒与薛时景那人挺符合。
待看到那开口的称呼,孟宜之脸色就黑了下来,‘媳妇儿’什么媳妇,她还未曾及笄,更别说是嫁人了,订婚也不曾有过,什么时候就变成他媳妇儿了,这人,惯会占便宜,这下边儿的话她也看不下去了,将那信胡乱的塞在信封里,扔到抽屉里不去管它了。
也正因为这一封信被仍在抽屉里许久都不曾拿出来看,导致于接下来的被动。
目光回到了桌案上,瞧见那本从惠仁堂哪里带回来的医术,倒是许久没有看了,只是望着桌案便想到那日他那无赖的举动,心中涌出一股子烦躁。
今日这是怎得了,总是会不经意间想到这个人,纵然两人见面并不多,想想似乎已经有些时日未见了,可是他的脸非但没有渐渐模糊,反而日渐清晰,之前的一幕幕在脑子里放映,每次都是多了几分颤动。
分明那人没什么特别的才对,不,或许那张脸算得上特别,毕竟她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人,那周身带着独有的霸气……
甩甩脑袋,懊恼的将医术扔到了一边儿,这怕是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蓝雪蓝雀站在一边儿瞧着孟宜之这般神色,莫名的对望了一眼,却是不敢开口,方才大小姐吓唬蓝韵的一幕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呢,若是惹得大小姐不快,真的将她们的嘴给缝上了可怎么好。
好不容易将烦躁的心思给抚平了,清秀便走了进来,瞧了蓝雪蓝雀一眼,并未开口。
“你们下去吧,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孟宜之朝蓝雪蓝雀挥挥手,见两人出去,关上了门,这才开口道:“可有什么发现?”
清秀面上阴沉的厉害,双眸中满是愤恨和沉痛,“后山一百七十八具骨骸,与当年府中被清理的下人人数符合。”
这话的意思便是当年说是被遣散的人一个都不曾离开,而是永远的留在了后山。
便是清冷如孟宜之,此时也被这个消息骇的说不出话来,一百七十八条人命,说杀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