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苑的动静蓝雀第一时间就回来给孟宜之汇报消息了,没想到这位瞧着优雅高贵的大小姐,竟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院子里需要伺候的人都不知道,还是问的伢婆子,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听着蓝雀生动的汇报,孟宜之面上染上一丝笑意,心中也是惊讶的,她对孟清萱的了解还不如白氏,这位白氏可并非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嫡女,相反她的身份可尊贵着呢,当今丞相的嫡女,不过多年之前,白氏的父亲还不曾当上丞相的位置,可却也地位并不低,毕竟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人,自然是极为受宠的大臣。
谁能够想到最后竟然是做了那最见不得人的外室?也正因为如此,那位清廉正直的丞相大人,与这位女儿是断绝了父女关系,这么多年白氏都不曾回过府,便是当年丞相大人逝世也不曾。
只是如今的白府早已经没有了当年丞相大人还在世时的风光无限,早已开始走了下坡路了,只是如今还未曾败落下去,就是这不知道与自己这位父亲有多大的关系了。
“百密终有一疏,怕是白氏对孟清萱的指导并不在此。”孟清萱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女红更是有很高的造诣,既是出身高贵,掌管中馈自然是早已教导好了的,可却没有料到这丫鬟婆子还需要孟清萱来挑选,更是没料到惠兰苑的丫鬟婆子早就散的只剩下了几个人。
“大小姐……”蓝雀说了一半却是停了下来,神色纠结的望着孟宜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有什么话就说吧,不会怪你的。”孟宜之有些好笑的看着蓝雀踌躇不安的站在那儿,看着她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开口说道。
闻言,蓝雀这才放心下来,“惠兰苑的那位如今回来了,年岁比小姐你要大上三岁呢,按理来说是应该唤她为三小姐的,可小姐您……”该怎么称呼啊?
“无碍,往后便唤我小姐吧。”倒是没有料到蓝雀是为了称呼纠结不言的,说来谁是大小姐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过是个称谓罢了,这大小姐的名头从来就不是她,这是一早就知道的,这会儿改回来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和不习惯的。
“是,小姐。”蓝雀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见清秀和蓝韵一块儿进了屋子,只是瞧着蓝韵脸色不怎么好看,俏脸上还有红晕,就是不知道那是害羞的还是被气红的了。
待清秀走进了,孟宜之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攥着好大的一个袋子呢,可瞧着清秀攥的轻松的样子还以为有多轻。
“小姐,这些都是老先生为您准备好的药草,说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将这所有的药草都给对号入错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过担心您会粗心大意,便特许您只需错一样,到时若是答不上来还有惩罚。”清秀将那一大包的药草扔到了桌案上,不咸不淡的说道。
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瞧见那双眸子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这么多的药草可有的记了,不仅如此,老先生还加大了难度,将所有的药草都给混到了一起,便是这一两根药草都是要废上好一段时间了。
瞧着那密密麻麻的药草,孟宜之只觉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不舒服记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师傅在给她提醒了,近段时间怕是不会再惠仁堂了,让她不要扑了空去。
只是这样的消息传个字条也就好了,怎的非得要用药草来?这不是为难她嘛。
师傅定然是认为她整日的无所事事,所以才给她找这么复杂的事儿来做,消磨时间。
晚间,李嬷嬷亲自来寻,说是晚膳在兰清苑吃,本还想着尝尝小厨房里各个丫鬟做出来的糕点呢,怕是没有口服了。
孟宜之到的时候,老郑氏正拉着孟清萱的手亲亲热热的说些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老郑氏这是在问孟清萱去了惠兰苑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元氏寻的伢婆子靠不靠谱,选出来的人可还合心意。
“多谢祖母关心,元姨娘寻的人很好,萱儿选了好一些人,听着都是必须要留下来的人,只是……”原本还高高兴兴的孟清萱这会儿说着说着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要整出幺蛾子来了。
“只是什么?萱儿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不用担心,左右还有祖母给你做主呢。”老郑氏拍拍孟清萱的手,只是眸子却是落在了另一处。
听了这话,孟清萱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先前因着住处不好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有话也就直说了,“只是祖母,那群人里似乎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在,萱儿的钗都丢了好几根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娘亲的一片心意啊。”
说的正起劲的孟清萱丝毫不曾注意到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的老郑氏。
“够了,元氏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伢婆子这批人里边儿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在?你是怎么做事儿的?”老郑氏也不问元氏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而然的就将怒火给发到了元氏身上。
被点到名的元氏也不清楚如何这火就烧到了自个儿身上,抬眸震惊的望过去,便瞧见孟清萱眉目含笑的望着自己,满脸的单纯无害,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使得方才被欺负的那么惨。
“老夫人,妾身也不清楚啊,这么多年咱们孟府一直都是寻的同一个伢婆子,这么多年都不曾更换过。”若是有问题,岂不是早就有问题了,如何也不至于在今日才发现有问题的。
“可那丫头的的确确偷走了萱儿的首饰,萱儿真的没有骗人,那些首饰都是从那丫头的屋子里给搜出来的,祖母,萱儿没法将那手脚不干净的人放在屋子里。”孟清萱这话一出,元氏脸色立刻就苍白了,她的确是有心想要往惠兰苑安人,可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就干出这种事儿来,这不是明摆着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吗?
元氏面带委屈,嘭的一下就跪在了老郑氏跟前,“老夫人,自打妾身进府开始,但凡是需要丫鬟都是寻的这位伢婆子,从她手上选出来的人从未有过错处,这定然是有误会。”
孟清萱见元氏跪下,自然是不甘落后的,使劲儿的掐了两下大腿,眼泪汪汪的,不一会儿就落下泪里,“祖母,萱儿不敢撒谎,人证物证俱在呢。”
说着便让身边的丫头玉莲去将人证物证都给带过来给老郑氏过目。
元氏抬眸望着孟清萱那张隽秀无害的脸,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发寒,她早就知道白梅还有这对子女不好对付,却料到刚来就给她来这么一手,毫无准备之下,也只得硬生生的吃下这个闷亏,好歹这人的确是由她唤过来的,便是安上个人做什么也是会发生的事儿。
紧攥着手帕,这会儿也不再开口,见她跪着,老郑氏也没有开口让她站起身来,显然她也不怎么信任自己。
很快,玉莲便带着一个托盘和两个丫鬟过来,那两个丫鬟虽然是与玉莲一块儿被选出来的,可却并不认识,便是在伢婆子手上的时候也是分开来训练的。
“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元姨娘。”丫鬟们见过了礼之后,便弯着身子站在中间,等候主子的问话。
“说吧,你们都瞧见了什么?”这会儿老郑氏开口了,却是看也不看元氏一眼。
见老郑氏问话,两人将亲眼瞧见的事儿如数说了出来,而后玉莲又将盘子里的赃物端上前来给老郑氏过目。
“元氏,先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老夫人将杯盏放回桌上,说话之间脸上带着几分严肃,杯底轻磕桌角,发出一声脆响,声音晃动着人心,有种窒息的沉静。
元氏的心跟着那杯盏一颤一颤的,却是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才是,神色慌乱,手指不安攥着帕子,脑海里一片混乱,眼下认下错来老夫人也不会如何责罚,可偏偏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分明还什么都没做,这丫头就将自己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今日这下马威可真是够厉害的,不日她便是府中主母了,怕是按耐不住了,才会急切的出手吧,只是木已成舟,除非她使的计能够一下将自己拉下来,否则便不会给她第二次的机会。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元氏用余光去打探孟宜之的神色,却发现她神色淡淡的做在哪儿,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对自己被孟清萱欺负也是无动于衷。
她清楚孟宜之并不想躺这趟浑水最重要的是她曾经辜负了她的信任。
“祖母,今日本该是团圆的好日子,都怪萱儿在这时候将院子里的事儿拿到昨天跟前烦心,是萱儿的错,请昨天责罚。”说着便跪在了元氏身边儿,也不知道这个举动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说是无意怕是孟清萱自己都不相信。
“罢了,说什么责罚不责罚,此事并非你的错,是有人不仔细不上心罢了。”老夫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对着谁说这句话,可在场的皆是听清楚了这话对应的人。
孟清萱面色不变,只是那双水眸确实望向一出,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