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日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土地上,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孟宜之方才醒过来,蓝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水端了进来给她净脸,蓝心早已经熟悉了她习惯的发饰,简单大方也不会显得单调寒酸。
她穿着一袭月白纱裳,腰间裹着三指宽的垂花苏绣腰带,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纯洁又不失玲珑可爱,头发挽成流云髻,鬓边垂着几缕乌黑的发丝,更衬得她肌肤如雪,眸若秋水。
“大小姐真好看。”蓝韵笑眯了眼夸了一句。
闻言,孟宜之有些好笑,这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夸她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嗔了她一眼,“总说一句话,也不嫌乏味。”
“瞧,大小姐你也是赞同奴婢的话呐,这是在吩咐奴婢变着法儿夸你,可是这句话听腻了,想要听听新鲜的夸法?”见孟宜之笑,蓝韵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平日里越发的喜欢开玩笑了,似乎打从蓝心四人来了静好苑之后,蓝韵的性子便没有了放出的沉稳严肃,更多的是嘻嘻哈哈的,有些不着调的模样。
蓝心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开口阻止她,想着总得让大小姐治治她才是,却是不料,意料之中的教训的话没有来,反倒是附和起来了。
“难不成你现在才发现,蓝韵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笨了?”她的脸上过笑的越发灿烂,满是揶揄的味道。
这话一出,蓝韵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望着孟宜之的脸红了红,“大小姐你真是越发的厚脸皮了,奴婢都有些比不上了。”
见蓝韵竟然说出这么越矩的话来,气的捶了她的肩膀一下,曼联队恨铁不成钢,此番面上的严肃倒是浓了些。“大小姐不与你计较那是大小姐宽和,宠了你的性子,可你也不能够恃宠而骄,平日里提醒你多少斌了,怎得就是记不住呢?这是在院子里没有旁人听着,先前在外边儿你也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说说若是你这般被那惠兰苑的那位和四小姐听见了,你当如何?还得让大小姐费心思的救你,你过意的去不?”
眼下蓝心是气急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孟宜之跟前,就开始教训起蓝韵来,说到底也是因为蓝韵这性子一下子这般跳脱,着实不是个好事儿,孟宜之一直都是心疼着丫头的,小小年纪这般沉稳,事事为自个儿着想,所以如何也是说不出重话来的。
可蓝韵这性子也该收收了,蓝心教训的并没有错,所以这次他没有开口给蓝韵求情,也就由着蓝心好好教训教训了。
原本教训蓝韵,蓝心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蓝韵是大小姐极为看重的,她毕竟是后来的,如今大小姐虽然凡事也不避讳她,可心里却是没有如同蓝韵一般信任自己的。
说出这些话来,蓝心是不后悔的,往后她是要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的,自然是不能够让大小姐出事儿,不然自己也是逃不过去的,说是为了大小姐也好,为了自己也罢,这话她该说还是得说。
闻言,蓝韵也是愣了好半响,心中委屈的很,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况且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人,难不成还能够传出去不成?心中自然不服气,可瞧着孟宜之难得的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到了嘴边反驳的话也都落了回去。
“大小姐,蓝韵这次犯错,一定要好好的罚她,让她长记性,不然以后这从还是会犯的,到时候不是在大小姐跟前的胡,事儿可就复杂了,不能再这么惯着蓝韵了。”蓝心见孟宜之没有开口制止自己,也就明白过来她的用心,可到底她也是个奴婢,不能够代大小姐来惩罚蓝韵的。
“就……罚三个月的月钱好了。”见蓝心坚持,孟宜之也不好包庇蓝韵,只是也不舍得罚的重了。
她的眸子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心中庆幸的很,好在只是罚月钱,若是挨打的话,可是要趴在床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下榻呢。
主仆三人嘻嘻笑笑,欢快的去了兰清苑,孟宜之本就没有打算自个儿最先到,却不想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进了屋子里边瞧见孟清萱坐在老郑氏左手边下首,身边儿上坐着的是孟长宁,右手边下首坐着的是孟正卿。
众人见孟宜之进屋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可你疏离比那时站在门口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宜之见过祖母,父亲,姐姐妹妹好。”一一见过礼之后,也不等老郑氏开口,孟宜之便站起身来,她是清楚的,如今老郑氏是站到了明面上,对自己已经没有了顾及,就是要她死。
这样清晰的杀意,孟宜之没有错过,回头瞧了瞧位置,除了最后方的椅子,没有了空位,而先前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还是自己,这转眼就换了一个人了。
如此,孟宜之一点也不生气,正打算走到后边儿去坐下的时候,孟清萱开口了,面上带着羞涩的笑意,隐约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二妹妹,你过来坐吧,这位置不应该是我的。”欠意的笑笑,可说的话,孟宜之一点都不领情。
既是要让,就拿出点诚意出来,孟宜之瞧着孟清萱开口说着为她好的话,可实际人都没有站起身来,说是她的位置,可却不愿意让出来,坐着怕就是等着自己心软,好让她留下来,那么剩下的事儿是否也就顺理成章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望着孟清萱心中了然,却是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必了,这个位置挺好,我向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劳大姐姐费心了。”
见孟宜之拒绝自己的好意,面上有些不愉,只是这话不该这么说的,倒也没有继续开口了,而是拿眼神望着老夫人。
要说在座心中最不平静的就是坐在孟清萱身后的孟采玉了,这一声大姐姐等同于是已经认同了孟清萱,平日里都是孟宜之坐在老夫人左下首的位置,若是父亲不在,便是坐在父亲的位置,可眼下被孟清萱占了位置,却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坐到了自个儿的身后去了。
莫不是孟清萱在老夫人心里还要更重要吗?瞧着父亲那眸中满是慈爱的模样,心中就嫉妒的不得了,便是孟宜之都没有得到过父亲一丝的疼爱,多的也不过是生冷硬气的关心,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孟清萱才刚到了府上,受疼爱的程度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先前的孟习悠了,呵,曾经高高在上,倍受疼爱的孟习悠如今也不知道被父亲遗忘到哪儿去了,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心中嫉恨不已,可到底是很好的掩饰住了,不过却是被身后的孟宜之瞧个正着,唇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的不能再安静,却见李嬷嬷面带喜色的掀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那模样高兴的差点都要跳起来,让众人瞧着有些莫名其妙,待李嬷嬷将话给说了清楚,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孟正卿来请安了。
“正卿见过父亲,祖母,妹妹们。”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孟长宁右手边上的位置是空着的,没有人落座,先前是元氏坐着的,如今被禁足之后,怎么也该是孟宜之去坐下的,却不知为何坐在了孟采玉的身后。
老郑氏笑着让人起来之后,赶紧让他坐下,孟正卿瞧了那空着的位置一眼,不知怎得竟是将目光再次放到了孟宜之身上,神色冷漠,仅一瞬,便收回了目光,端正的坐下了。
见此,老郑氏与孟长宁皆是面露微笑,眸底满意的光芒显而易见,老郑氏先前不知道这么一个孙子,咋一知道的时候,高兴的不知道手舞足蹈了都,可而后想想却是担忧的很,毕竟这孩子在外边儿跟着白梅生活了那么一段时间。
生活的环境又是那么不好,若是染上来什么陋习可怎么是好?直到今日这心里都忐忑的厉害,可眼下瞧着礼貌有加,也就放下心来了。
“昨儿个可是睡的好?有何不舒适的没有?”老郑氏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快步上前给奉上了热茶,正待她抬头就要转身回到老郑氏身边的时候,就见到孟正卿唇边含笑的朝自己点点头,而后又很快的恢复一贯冷清的态度。
神色怔愣了一会儿,心中对这位素来不怎么见面的大少爷增添了几分好感,随后退回到老郑氏身边,面上也是挂着笑意的。
“并未,一切都好,让祖母牵挂了,是孙儿的不是。”瞧着老郑氏一脸慈爱的样子,心中微暖,话里也带了几分真意。
如此,老郑氏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来的,心中也是更加满意这个大孙子了。
见孟正卿与老郑氏说了几句话,也打算将人给带走了,与后宅一众女眷呆在一块儿,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况且,如今孟正卿回来了,正式成为了孟府的长子,自然是要带着进入仕途的,况且孟正卿已是弱冠的年纪,若是再耽搁下去那才是真正的晚了。
却不料,还未曾开口,就被孟清萱给抢了先去,“父亲,祖母,萱儿有一事请父亲,祖母成全。”
孟清萱一开口,一众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皆是等着她开口。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孟清萱只觉有些难堪,可到底还是将话给说了出来,“父亲,祖母,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便是萱儿及笄的日子,如今元姨娘被禁足,郑姨娘怀着身孕不便操劳,祖母年岁大了,身子多有不适,也不敢劳烦祖母费心,所以想要请祖母心疼萱儿,将娘给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