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放下了圣旨,孟宜之便去了清郡王府,只是没想,竟然没有见到薛时景的人影,倒是见到了清郡王。
“臣女见过王爷。”弯着身子恭敬的行礼,却是半响不见清郡王开口,她也只好弯着身子候着。
许久,清郡王这才淡淡的开口道:“这里成亲还有三个月呢,景儿不再府中,如今新皇即位,繁忙的很。”说完便上了马离开了。
待孟宜之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清郡王的人影,心中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觉到清郡王并不怎么喜欢她。
或许该如那公公所言,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候着便是了。
如此想着,便打算打道回府了,谁知马车竟是在半路被堵住了,掀开帘子,瞧着周遭的百姓都忘一处跑去,嘴里还不时的在议论些什么,断断续续的听见了什么郡主,于尽的字。
孟宜之心猛地一跳,突然一阵不好的感觉传来,京都能够称之为郡主的也就只有茹玉一人,莫不是投河的人是茹玉?
“蓝心,你跟杜刚在马车上等着,清秀,快带着我去河边。”孟宜之赶紧跳下了马车,好在有清秀接着,不然怕是要被百姓给撞个正着。
当下也不迟疑,清秀搂着孟宜之的腰,飞身一跃,踩着百姓的肩膀朝河边掠去,一会儿便到了河边儿上,只见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吼着那渔民赶紧将人给捞上来。
此时那小厮都恨不得自个儿一头栽进这河里淹死好了,若不是还顾及着家里的妻儿,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今日郡主不知怎得偏要出去去找高公子。
原本两人在桥上相谈甚欢,不知怎得就取了面纱,谁知道高公子竟然一声惨叫,跟见鬼似的就要跑,茹玉郡主自然是不许的,拉扯间高公子不耐的将人给推了一把,谁知道茹玉郡主就这么掉下了河里,那高公子也跟着掉了下去。
不过高公子却是个会水的,茹玉公主就不会了,半响也不见人浮上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还不赶紧去找人呐。”越来越堵的渔民帮着打捞,顺着河水的下游打捞过去,总算是将人给打捞了上来,只是那青色的脸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没气儿了。
那小厮不甘心,将手伸到了茹玉的鼻息下冰凉一片,就跟他的心死的凉膈透彻,随即怒着回头道:“来人呐,见此子押回长公主府,交给公主发落。”
孟宜之望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茹玉,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当初她劝诫过,却没有强制的阻止,只是眼下她并不后悔,这是自己的选择,谁都不能够帮着选择。
或许另外一条路比起今日还要更加惨痛也说不准。
回了院子里,清郡王府的聘礼已经送了过来,足足有五十五抬,这还不算上旁的,若是出嫁那日还有孟宜之的嫁妆,孟府里的添妆,怕是十里红妆都远远越过了。
孟清萱眼红的看着那堆的满满的箱子,再看看自己,不仅仅是用寒碜来形容了。
“萱儿,随我来。”待孟宜之离开之后,孟长宁响起了当日在马车里说的话,心里也动了这个心思。
“爹,你在说什么?”孟清萱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有些疯狂的孟长宁,不明白他如何会想到了这般,如今三皇子已经是阶下囚了,如何还能够翻身?尽管她也不太能够瞧得上高睿泽的身份,可眼下看来,也只有高睿泽是最好的。
她自是没有断掉了大好的姻缘,而将自己断送在一个阶下囚的身上的道理,当下想也不想的就给拒绝了。
此时孟长宁自然不管孟清萱是什么想法,只是他清楚的是,他早已站在了三皇子的哪边,如今十皇子即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他开刀,倒不如将三皇子给救出来,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么说定了,侯府的婚事我会替你退了。”孟长宁已经陷入自己思绪里不可自拔了。
“不,爹,女儿不能够退婚,女儿这辈子除了高睿泽,谁也不嫁,爹。”孟清萱傻眼了,不明白为何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父亲还要一意孤行,只是这个决定他不能够替自己下。
绝对不可以。
谁知道孟清萱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就被关在了书房里,哪里也不准去,更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爹,爹。”孟清萱不停的拍打着门,可根本没有人理会。
此事自然是没有瞒过孟宜之,只是不知道孟长宁竟然会动作这么快罢了,还以为需要再吹吹风呢,没想到自个儿倒是陷了进去,如此倒也好,省事。
待孟长宁将孟清萱的婚事一退,孟宜之便让人送信给清郡王,务必让皇上将赐婚的圣旨给颁下来。
也算是了却了孟宜之心中唯一心愿了。
“小姐,咱们得想想办法啊。”蓝心看着孟宜之漠不关心的模样,心抽疼的厉害,怎么能够所有人的事情都操心,偏生自己的就这般不上心呢?
“如何想办法?这雪莲只有一朵,蓝心,你不知道,这一世,我活的够了,仇也报了,怨也散了,只是唯一对不起的……”是薛时景,他的爱她或许再也无法回应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应下的。
心中没有私信是不可能的,她也想要嫁给他,想要作为他唯一的妻子,哪怕她不能够再陪伴他。
“不,小姐,不能够放弃的,咱们去找老先生,老先生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小姐的。”蓝心呜咽的说道。
孟宜之拉过蓝心的手,“我很开心身边有你们一直陪着,只是人各有命,这六年是偷来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尽管不明白为何会重生,可这六年她真的很知足,享受了从未有过的亲情温暖,还有被那人霸道的疼宠,她都记着呢,是前世里没有的,她和知足了。
一晃三个月过去,三个月里孟宜之一直没有见到薛时景,直到穿上了绝美的嫁衣。
向来不喜描妆的她今夜薄施粉黛,眉眼弯弯盈盈,朱唇红润饱满,一颦一笑间,风华绝代,姿容艳丽。
“小姐,你真美。”蓝心帮孟宜之上好了妆,瞧着铜镜里的人儿清丽绝美,面上也挂上了几丝笑意。
可眉宇间的忧愁如何也消散不去,就在晨间醒来的时候,小姐有吐血了,这一次竟是吐的黑血,身子嬴弱不堪,若非上的妆容将苍白掩去了几分。
“走吧。”孟宜之淡笑着站起身来,扶着蓝心的手,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她身上,却是更难受了几分,她担心自己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步步强撑着,身后的清秀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来扶着她的左手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走吧。”闻言,孟宜之一愣,还以为叫清秀瞧出来几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清秀这才放下心来几分,只是手却没有松开,直到将人扶上了马车。
孟宜之依靠着靠枕,费力的伸手抬起将喜帕掀开了几分,瞧着他那丰神俊朗的背影,心中被满足塞的满满的,他唇边的笑意如何也止不住,真好啊,她嫁给他了。
到了清郡王府门前,清秀唤了一声,不见有回应,有些奇怪,正打算上前查看,就被蓝心扯住了手臂,道:“我去请小姐下来,怕是害羞了。”
清秀只觉奇怪,却也没有开口,让开了身子。
蓝心上了马车一眼就瞧见孟宜之苍白的脸色,便是胭脂也掩饰不住的苍白,心中一痛,将孟宜之扶了起来,盖好了喜帕,好在孟宜之并没有彻底的晕过去。
薛时景心中担忧不已,可瞧见孟宜之一步一步的下了马车,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上前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宜之,我们终于成亲了。”
低沉的嗓音,孟宜之却隐约听出他隐含的幸福和兴奋,心中突然就难受了。
“一拜天地”宾客吵吵闹闹,望着新人面上带着祝福。
孟宜之动了动身子,有些艰难,握着蓝心的手用了用力。
蓝心会意伸手扶着她的背帮她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当蓝心的手再一次落在孟宜之背上的时候,清秀察觉到了不对劲,回想方才的一幕,更觉得蓝心有什么瞒着她。
“夫妻对拜”
“礼成”随着话音落下,孟宜之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朝身后仰倒,头上的喜帕也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容颜,却意外的美的惊人。
瞧着孟宜之昏了过去,薛时景吓的赶紧搂住了她的腰身,打横抱起也不顾大堂里的宾客,就朝房间走去,吩咐了公卿去讲老先生寻来。
待薛时景低头望去,顿时骇的肝胆欲裂,她竟是开始七窍流血了,只是这一幕去却是异常的熟悉,就在几个月前他也是如此。
可,宜之的毒不是解了吗?
谜底在老先生进屋的时候解开了,薛时景瞧着老先生并不意外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是一早就明白的,可为什么会这样?
“老头,宜之为何会这样?”
老头子看着七窍开始流血的孟宜之,摇摇头,这毒只有雪莲才能够解,可唯一的雪莲已经给了薛时景解毒,孟宜之自然只能够等死了。
看着老头许久不说话,薛时景颤抖着手,不敢触碰她一下,担心会因为自己的触碰她就碎了,就消失不见了,可他更担心的是他会触碰不到她,为什么他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呢?
分明没有消息传出来有雪莲的出现,他就将那雪莲服用了,却不知道那竟然是宜之唯一的解药。
“没救了?”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最多延迟一个月的寿命。”其实孟宜之能够坚持到了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他最大的能力也仅仅只是能够将性命延缓一个月的时间。
沉痛的阖上眸子,拥着她冰冷的身子,心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和恐慌,他不担心她的心里没有他,他担心的是这辈子在没有了见到她的机会。
清郡王也没料到竟然会是如此,而后遣散了宾客,没有去打扰二人,出了院子却瞧见一大一小走上前来。
年长的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如仪,穿着一身半旧石青色湖绸素面直缀,腰系宽带,并未配饰,通身素净,却仿佛天生有一种威仪,气韵渊厚,如海如山,最难得的是五官也十分出色,竟像是从画上走下的谪仙,雅人深致,仙气十足,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若星辰,说不出的风流韵致,鼻梁挺直,人中端正,一张嘴生的十分得宜,薄半分显薄情,厚半分显愚钝,在没有比他更合适,更好看的唇形了。
小男孩儿精神气十足,大约十岁左右,穿着蓝绸斜织纹丧缀,生的是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走起路来却是赫赫生风。
只见稍长的男子开口道:“不知孟宜之可在贵府?”
闻言,清郡王一愣,不知两人究竟是何身份,倒也没有立即说出。
“王爷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叫孟多福,是孟宜之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今日长姐大婚,特意赶来贺喜的。”
没想到竟然是孟宜之的弟弟,仔细看来,眉目间倒真有几分相似,想到孟宜之眼下的情况,便说了出来。
“什么,姐姐中毒了?”见清郡王点头,孟多福当下如同踩着风一般朝孟宜之的院子跑去。
待瞧见床榻上毫无生气的人儿,孟多福怒了,回头吼道:“你不是说我姐姐不会有事儿吗?为何她现在成了这般模样。”
“还没死,凶什么?”男子眉头觑起,眼见着孟多福就要发飙,赶紧加了一句,“我能救。”
“真的?”孟多福一时忘记了方才的凶神恶煞,踮着脚就跑到男子跟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
祝飞舟心里的那点不悦全都消失个一干二净,他就爱看这家伙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
听见两人的对话,薛时景也回过神来,心里起了一丝希望,没有打扰两人的对话。
“三日后,我还你一个漂亮健康的姐姐,但是你要答应我先前的条件才是。”
闻言,孟多福依仗白皙的脸登时变得通红,到底是孟宜之比较重要,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却不知道就这样吧自己给卖了的孟多福,多年后嚎着嗓子大喊后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祝飞舟也不耽搁,将所有人赶出去之后,便再没有人进来,谁也不知道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孟宜之完好无损的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众人次啊松了一口气。
“宜之,你还欠本世子一个洞房花烛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