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缓慢的落下,对待元氏,郑氏心虚的很,毕竟这事儿的确是她所为,可若那件事儿元氏真的清楚的话,为何又费尽心思的找苏氏的麻烦?而不是自己的?
心中稍定下来,转过身面上却是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的笑意,“姐姐这话何意?莫不是与大小姐一般误会了些什么?”
“是不是误会,怕是妹妹心中要清楚的很,我可不是妹妹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做什么都能够猜得准的。”元氏淡淡的笑笑,仿若方才的话不过是平淡的讨论天气如何变化一般,倒是叫人瞧不出破绽来,可心中却是莫名的不安定。
“姐姐说话可真是越发的高深莫测的,倒是叫妹妹好生无措,时辰不早了,大小姐都进去好一会了,咱也不能晚了,老夫人该是不高兴了。”说完,也不再去看元氏不善的神色。
闻言,元氏也没有硬留着元氏,毕竟这可是兰清苑,再说如今她没有证据,想要扳倒郑氏可是远的很。
进了屋子,便瞧见孟宜之坐在老夫人身侧,亲亲热热的在说些什么,祖孙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叫旁人见了羡慕不已。
“你这丫头啊,惯会讨我老婆子的欢心,好了,没得让姨娘们瞧了笑话。”见元氏一行人进屋,老夫人却是止住了话夹子。
“祖母可别嫌弃宜之才是,这祖母绿的翡翠可矜贵了,便是整个京都都很难找到这样水头的翡翠来了。”说着便将链子给老夫人给挂在脖子上了,瞧着倒真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
一番话说的老夫人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心中对这个孙女当真是心思复杂的很,弱孟宜之不是展氏的女儿该有多好?她也不会这般费心思了,心中虽是遗憾不已,可却有一丝念头划过,若是就这样将过去隐藏好,就这般和和乐乐的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毕竟过去的是遗憾,可如今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是?对取走孟宜之的性命,老夫人头一次起了犹豫的心思。
“这般好的东西,怎得不留着,给我一个老婆子,岂不是糟蹋了。”说着就要将翡翠给取下来。
孟宜之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老夫人的手,佯怒道:“祖母您这般可是嫌弃孙女儿拿出来的东西不和您心意?亦或者嫌弃这翡翠的价值?”
说着,竟是红了眼圈,半真半假的抹起了眼泪来,倒是叫老夫人瞧的内疚不已,赶紧将翡翠链子给戴好了,拉着孟宜之的手好笑道:“都这般大的人儿了,怎得还动不动就哭鼻子,羞也不羞?没得让姨娘们看了笑话去,往后看你还好意思出门不?”
闻言,孟宜之这才算是破涕而笑,握着老夫人的手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亲亲热热的祖孙俩说着话,倒是将屋子里的一众生生当了陪衬。
郑氏瞧着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起来,往日里站在老夫人身边撒娇的可是自己,能够得老夫人真心疼爱的人也就只有自己而已,可如今却换成了孟宜之,这叫她如何能够高兴的起来,况且方才孟宜之那般说话,分明就是要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意思。
可眼下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老夫人的欢心,让老夫人厌弃了自己,那时候没有了人给她撑腰,想要怎么处置自己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这般想着,郑氏当真是着急了,“瞧瞧老夫人笑的多开怀?还是大小姐有法子,倒是妾身一等人蠢笨了,不若往后大小姐也教教咱们,如何惹的老夫人开怀大笑如何?”
说着,水眸里涌现的满是羡慕,只是其中真意能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这话却是说的老夫人更加高兴了,又是将孟宜之好一阵夸,直到身子有些疲乏了,这才作罢,遣散了众人离开,谁也没留下,便是郑氏也是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路过花园,却是听见里边儿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熟悉的很。
“大小姐,似乎是四小姐在。”蓝韵也是听见了笑声,心中有些奇怪,究竟是接待谁,便是老夫人的屋子里都不曾去请安。
孟宜之没有开口,步子却是朝花园里走去,待瞧见欢声笑语的一幕,心中还是惊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薛涵书和孟采玉,与当初三人落座的位置一般无二,只是自己的位置上变成了孟采玉。
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若是她先前瞧的不错的话,孟采玉应是对三皇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如今却是与薛涵书暧昧不清,一时之间,孟宜之也是踩不准,孟采玉接近薛涵书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是四小姐与薛公子?两人之间是什么时候有了来往的?”瞧见两人的蓝韵心中也是一惊,可更多的却是担心孟采玉会产生对大小姐不利的想法。
“上一次两人不是见过面了吗?只怕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不是孟采玉,而是薛涵书啊。”心中嘲讽不已,可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大小姐的意思是,薛公子想要娶了四小姐做妻子?可四小姐还那么小呢,离及笄还有好几年。”闻言,蓝韵不由惊呼道,险些惊动了花园里的人,不,或许早已经惊动了,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左右与咱们无关,走吧。”瞥了两人一眼,孟宜之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视线落在花园处的一脚,瞧见那抹身影早已离开,心中一松,可面上却是紧张了不少:“薛公子莫不是故意让大姐姐瞧见这一幕的?”
薛涵书头也不抬,深邃的眸子紧盯着棋盘,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许久就在孟采玉以为对方陷入自己思绪不可自拔的时候,开口了:“若是孟大小姐找上四小姐,还请四小姐给在下递个信告知其内容。”
说完,抬头瞧见日头升起,身上的大氅竟是有些穿不住了,将带子解开之后扔给了身后的小厮,却是瞧也不瞧孟采玉一眼,毕竟比之孟宜之可是差远了,况且他感兴趣的人也只是孟宜之。
可这一幕落在孟采玉眼底却是深深的折辱,便是她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可当现实被明显的摊开放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难受的要死,偏生还要当作没有发生过。
“为何薛公子这般笃定,我一定会帮薛公子这个忙呢?”语气中带着轻讽,可明亮的眸子却是不肯放过薛涵书眼底的任何一丝情绪。
闻言,薛涵书薄唇微勾,眸中却是不含一丝温度,“孟四小姐的意思是嫁进三皇子府便可,而在下的心愿便是娶孟大小姐为妻,这件事情怕是只有孟四小姐相助最妥,之余孟四小姐的心愿,在下与三皇子说不上交情匪浅,却也有些交情,牵牵线也不无不可,与在下一般,除去各自制造的机会,余下的便是各凭本事了。”
想到明文彦那温柔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面上不由泛起羞涩的红晕,那时候她就想若是能够一辈子溺在这样温柔的眼神里,便是付出任何也是愿意的,可想到两人之间身份的鸿沟,不禁望而却步,却不想薛涵书找上了自己。
更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只要能够接触到那人,帮他一把又如何,至少还没有到伤天害理的地步不是?
况且清郡王府对大姐姐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依着孟府便是嫡女的身份也是高攀了,况且还能够得到薛公子一心一意的对待,这样的亲事便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明亮的眸中满是坚定,“如此,甚好,臣女应了。”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薛涵书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唇角还是止不住的翘起,彰显着他愉悦的心情。
而此时的孟宜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自己的妹妹不知不觉间给卖了,为了自己的幸福,只是不知道这场交易,究竟受益的人是谁,最后悔不当初的人又是谁。
“大小姐,方才蓝雪打听来的消息,老夫人已经寻到了能够证明苏氏购买藏红花的证据了,只是兰清苑一直都没有动静,安静的很。”蓝韵得了消息便赶紧进了屋子去禀报孟宜之,蓝雪则是继续去打听消息去了。
兰清苑会安静?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只是如今苏氏怕是已经走在了悬崖边儿上,先前苏老夫人与小儿媳平芳芙都来了,可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想来是不打算帮着苏氏了。
苏老夫人便是不愿意拿整个苏府来赌,可却还有平芳芙啊,这平芳芙可是清郡王府的侧妃平若烟的亲妹子,如此关系都不帮衬一二?怕也说不过去。
只是如今苏氏蹦跶的也够久了,既然孟习悠都已经不在了,那么苏氏也该去陪陪她了,不然在阴曹地府该有多寂寥?
“去告诉苏嬷嬷,若是她能够出面作证,将苏氏的罪证一一道出,我保她一家子一生平安无忧,清丽也一样。”既是孟习悠死了,怜儿也是无用了,只是费心救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无用便杀了去,浪费人力,如今呆在惠仁堂倒是开朗良善了许多,便是老爷子也是夸赞有加。
“可您不是说只要苏嬷嬷将那后山的人身份和过往道出便……”蓝韵有些摸不准苏嬷嬷究竟会不会出面作证,毕竟惹急了苏氏怕是会直接痛下杀手的。
“你只需要将我的话如数告知便可,相信苏嬷嬷自己会有一番计较的。”既然是有价值的人,自然是要发挥其全部的价值不是?
蓝韵点头称是,这边退了出去。
望着纸面上的‘静’字,她的心却是无法平静下来,今生重来她只愿大仇得报,可走在这条路上,到更像是苏氏母女自食恶果,而她反而没做什么,便是留着苏氏自己自取灭亡,也可,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定了,苏氏母女就如同她前世今生的噩梦。
似乎安逸下来,复仇没有那么重要了,心中的仇恨越是浓烈,大仇过后,怕是难以再坚持下去,到时便是跟着仇人一块去了吧。
‘生’‘死’两个字落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却更像是抉择。
究竟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端看你想生,还是想死。”低沉却带着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让孟宜之一惊,手中的笔却是落在了‘生’上,重重的一笔,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似的。
回头便望进一双深邃如幽谭的眸子,犹如漩涡,要将自己卷进去。
“你想死?”是问句,也是肯定句。
不得不说,薛时景猜的很准,她的确是动了死的心思,活着便是为了复仇,仇人死了,她也就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心中虚的很,莫名竟是不敢去瞧那双深沉的可怕的眸子,只得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视线却不经意落在薛时景的腰间,是那个绣着梅花的荷包,若是没有瞧错,那是出自她手的,可怎么会……
“谁给你的胆子,想死就可以死的?我还活着,你死个什么劲?”话里带着的寒意越甚,简直能够将她整个人都冻住,身子轻颤,想要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可不就是书桌了?
面上带着窘意,心中却是恼怒的很,自己想要死管这人什么事儿?难不成自个儿死还碍着他了不成?
“我死不死的,与你何干?”终究是受不了眼下压抑的气氛,孟宜之脱口而出,可下一瞬就后悔了,瞪大了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他竟然吻她……登徒子,伸手想要推开,却是被禁锢了双手,压书桌上,整个人受不住他的重量往后躺去。
可这该死的薛时景竟然压在了她的身上,抬腿就逃踢过去,这人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双腿缠住她的,迫使她动弹不得,难受的紧,偏生就在她唇微张的缝隙舌头滑了进去,搅动着她的丁香小舌共舞。
孟宜之焦急的很,没想到这人竟然对自己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她知道对方有多厉害,能够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怕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在这儿把自己办了都无人知晓。
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豆大的泪珠子就如同断了线一般的落下来,沉迷在她的柔软里的薛时景手指上落下一丝冰凉,睁开眸子便瞧见那双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正委屈的望着他,满是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