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欢快的回到房间,直到关上房间门,才倚在墙上闭上眼睛,重重吸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假?
对,我也觉得自个儿很假。但怎么办呢,这样的时候,我脑子笨,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情绪整理方式。
相信我,以前我是特别烦他和秦在一起,但是现在,他和秦在一起我舒服了,我真的舒服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确实也没睡着。
我梦到了什么呢?
我梦到我的日记被当众宣读,而且是被叶心宜宣读,在她的订婚礼上,叶心宜阴阳顿挫,声情并茂的读着我的日记,她读的那样不屑鄙视,就像是在评论一个特别low的垃圾。四周坐着的人我也熟悉,我爸妈,章鬼子,还有我那些好朋友之类,大家倒都挺聚精会神的。就像是电影镜头定格一般,最后画面停留在易慎南的脸上,他端坐在我姐对面,像是在听若大的笑话,嘴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醒来的时候,我正在说“不要不要,不要看不要看!”梦里我把我自己的日记撕的粉碎,像是雪花一般票票洋洋的落下来,然后我被越来越多的雪花埋起来,而易慎南那笑脸却越来越大,就像是放大了一百倍似的,阴测测,讥嘲的看着我。
然后,我就醒了。
呼哧呼哧的捂着胸口喘气,我在床上木然地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外面传出乒乓乒乓似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声音还挺大的,像是有人要装修房子似的,我想了想,套着衣服出去。
动静这么大——然而易慎南在做饭。
做的要真的是有难度的饭也就罢了。我凑过去一看,平底锅里就摆了个鸡蛋,我觉得有什么味道不对,往旁边一看,人大哥还不辞辛苦熬了粥,只不过快熬糊了。
我赶紧端下来,“我再不出来房子就要起火了!”
易慎南看了一眼,挑挑眉毛,“所以,”他顿了顿,轻笑道,“你这不是出来了吗?”
“你……”我被呛了半晌,“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本来我还感激的不行,你终于做饭给我吃了,看看……都冒烟了,也就我还能吃你的饭。”
他话语依旧简洁,“第一次,难免。”
“怎么就做了这么点饭,你就能搞得和装修现场似的?”
“我不搞得和装修现场似的你能醒过来吗?”他瞥我一眼,“被人当做装修现场讨伐上门,总比被人说是被噩梦吵过来的要好。”
我心里一惊,“我又做噩梦了?”
易慎南更没好气,那眼神就像是“你装吧”“你装吧”,“看你怎么装的意思”,他语气轻扬,“你做不做噩梦这点事儿需要问我?”
“我……”我小心翼翼地,“我说什么了?”
我其实很怕自己嘴里不把门,像我这样的直肠子,白天还有理智可说,但晚上睡着了,不把门的情况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我有点紧张。
谁知道易慎南一派面无表情,“啊!啊!啊!”他和个木头似的叫,“易慎南不是好东西,我要掐死他!”
我呆了,“我真说的这个?”
“我有必要骗你吗?”他白我一眼,目光别有深意,“请问,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在梦里也不忘诅咒我?”
我笑嘻嘻地,没有乱七八糟的说别的就好。
讲真。我以前是没有做恶梦讲梦话的习惯的吧。“所以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老会讲梦话,”我对着对面的易慎南说,“大概是,怨念太深。”
“也有可能是白天太闲。所以才有空乱七八糟的想。”他推过来一个盘子,“这是你的。”
很简单,上面就一个煎蛋。
确切的来说,还有点溏心蛋的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家伙技术不够煎不熟。
大概是看我不动,他又朝外这推了推,“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实话,易慎南别的都没的说,但对这个做饭,我是真的没存在什么指望的。
他要是能做饭,我感觉我就能考上清华了。
即使我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某些人的厨艺还是超出我想象的。我怀着慢慢的期待咬了一大口鸡蛋,直接就吐出来了,这是什么滋味啊?甜不啦叽中越发衬出鸡蛋的腥气,——“你居然放糖?”
“不好吃吗?”
我没回答,直接夺过来他盘子里的鸡蛋咬了一口,也不算是特别好吃的,但起码口味是正常的,不甜,有点油。
“你这个偏心眼,给自己的做的好吃。”我又咬了一口,把自己的推过去,“换了。”
“我以为你爱吃甜的。所以加了糖。”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颤,“所以你这叫自作聪明。”
“我再给你去煎一个,”他又要来夺我的盘子,“你那个鸡蛋被我吃了两口了。”
“不用,你一没艾滋二没什么传染病,”我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很大很大地吃了一口,“放心,我不嫌你脏。”
我低下头吃饭,我能感受到他在深深的看我,但是我不敢看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为什么会不敢看他。
“你以后不要给别人做饭了。”都吃完了,我才抬头,“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么好伺候的。你要是做出这样的煎鸡蛋喂给别人,小心浪费感情啊。”
“除了你,”他声音微低,“我不会做饭给别人吃的。”
我端起豆浆杯猛的灌自己。
一口、两口、三四口,猛的灌下去。
虽然可能说者无意,但是我却听得像是要落下泪来似的。
我真是自作多情啊,对不对。
————
我们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休息,易慎南看着杂志,一页一页的翻着,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真的,如果不是元圆圆告诉我他接受了审讯,就看他现在这副表情和神态,谁信啊。
但是不一会儿,他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微皱着眉头,去另一个房间接。
我趴在那个门口听着他动静,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什么都听不到,甚至连易慎南往外走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而就这个听不到让我太吃亏了,他猛的一开门,我差点趴地上。
“你什么时候添听墙角这个毛病了?”
“路过,纯路过。”我仰着头,“你没事儿吧?”
“公司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他又坐回,“倒是你,这次警察问了你什么了?”
我心里一跳。
“没问什么,不过我觉得我离进去不远了,你啊,要珍惜现在见我的机会。”如果什么都不和易慎南交代也是不可能的。我说,“他们发现了叶心宜的日记,里面说怎么恨我怎么恨我。我”我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昨天出来的时候,看到元圆圆特别惊讶,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没空就不需要接我,我自己回来就行。”
“元圆圆没事情。”他抿了口水,目光看向下面,很轻很轻地说,“这次时间比较长,我怕你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我习惯了。来来回回无非就是在做那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不就是被人问几句话吗,”我说,“谁还不会说话咋地啊。”
易慎南这才抬头看我,“你有这样的心态很好。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你别这样,我是什么无赖啊,混混啊,小太妹啊,所以这样的情况我真的是已经熟悉了,想的特别开。但是你不行,”我眯着眼看着他,半真半假的笑,“易慎南,你不要来这样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随即笑,“我去?怎么可能?”
瞧,这大概就是成年人吧。明明知道说的是假的,但却一本正经,当真事儿一样。
大家都不戳破,还演绎的特别真心。
说完了这话,我就窝在一旁看手机,他继续翻杂志,“易慎南,”我突然问他,“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没有。没时间。”
“那你看过我姐的日记吗?”
“既然是日记,”他像是知道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怎么可能给我看?那些都是私密的东西。”
我兜了一大圈,终于将那个问题问出口,“你猜我写不写日记?”
“写日记?”他呆了一下,看着我笑开,“就你那水平,你连几句话都写不顺吧?”
我仔细的盯着他的表情,他笑的坦然,眼神澄澈清湛,完全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对,我连话都写不顺。我怎么会写日记呢?”
易慎南不是别人,他是不会骗我的。就算这世界上的人都骗我,他也不会骗我的。
我放心了。
后来想想那天真是挺美好的,我们聊了很多,杂七杂八,似乎料到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感觉我把一辈子的话都给掏出来了,而易慎南也难得的没嫌我烦。
我说有时候我希望时光能倒回,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易慎南说,再给一点时间,时间会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说指望时间,你还不如指望我靠谱呢。
我问易慎南,你觉得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他说简单,像是透明的。
我指望着他能发现我其他的优点,但是这个家伙好像是故意的,想啊想的,想了老半天还是皱眉,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