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岛,一个充满了神秘的地方。那里有高耸的石像,有充满着野性的原始文明。
它位于南太平洋的中部,孤悬海外,与之相邻最近的陆地,也在三千六百公里之外。很多人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举个直观的例子,从中国的最北端漠河以北的黑龙江江心,南到南沙群岛的曾母暗沙,也不过约五千五百公里。
这个岛本名叫做赫布亚岛(Te-Pito-te-Henua),其意为世界之脐。不错的,除了复活节岛,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堪得起如此的名字。
要知道在荷兰人于一七二二年的复活节,登上这座岛以前,岛上的土著居民还处于石器时代。他们站在岛的制高点上,无论往哪一个方向张望,能看到的尽头,都是烟波浩渺,无边无际的汪洋。就仿佛脚下的这座小岛是唯一的一处陆地,这里就是全世界。
这个岛并不大,全岛面积只有一百六十三点六平方公里,对比起来,也不过天朝朝阳区的三分之一。
这个小岛之所以被世人所熟知,主要就是因为那些表情森然的巨型石像。这些石像是岛上原住民的杰作,他们用石制工具将这些火山岩敲打成型,再从采石场运送到海边。这些石像被称为摩艾(Moai),是原始的宗教祭祀和祖先崇拜产物,遍布全岛。
今日的复活节岛生态环境恶劣,除去荒漠以外也不过是小片的草场。这一切并不完全归咎于后来的基督徒,在此地放牧牛羊。因为在荷兰人登陆这里的时候,这里的生态环境也并没有好上多少。
那些巨大的石像摧毁了复活节岛上的土著文明。
说起来可笑,这些石像不过是人的造物,又怎么会摧毁一个石器时代的文明呢?更何况这个文明已经有了国·家政·权的雏形:较多人口、阶级分化、权力集中、秩序等级、宗教信仰、农业生产、文字记录,这些要素都已经齐备。
然而这就是事实。
根据植物学家在这里的考证,通过孢粉学和土壤分析,复活节岛曾有一个郁郁葱葱的亚热带丛林,到处都生长着巨树,地理隔绝造就的与外界全然不同的动植物在此栖息。而岛上的波利尼西亚人,则采摘狩猎、渔樵耕读——没错的,他们已经诞生了文字,并将之记录在木简上,称之为“rongo-rongo”,外界则根据原住民的解释,将之称为“会说话的木板”——似乎一切都很美好,这个岛上的文明欣欣向荣地发展着。
然而也许是因为权利的集中,也许是因为他们需要精神寄托,岛上的居民逐渐沉浸在了对于宗教的狂热里。从第一个摩艾被建立起来,他们就向着灭亡的方向开始狂奔。以至于摧毁了曾经的文明成果——没有人再知道这些古老的文字如何解读,是什么意思。
这个宗教狂热的表现很简单,就是岛上的各个聚落,攀比着建造巨型石像。出于落后的生产力,在当时的复活节岛,每修建这样一个石像,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社会资源。就这样,岛上的树木被狂热的岛民们成片成片伐倒,并投入到毫无产出的宗教活动当中去。
复活节岛的气候属于亚热带气候类型,阳光充足且干燥,降雨集中在每年的六、七月份。
这要了岛民们的命。
来自大陆方向的落尘和沙尘暴,根本无法到达这里。这意味着复活节岛的水土流失,是不可逆的。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尴尬的气候条件,导致复活节岛生态的恢复能力极差。这些被伐掉的树木,不会有再长回来的一天。
当所有的木头都被砍光,岛民再也无法修补那些破损的船只,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再出海捕鱼。占据他们食谱中重要位置的深海鱼和海豚,就此在他们的菜单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贝壳、老鼠、蜥蜴、海鸟,以及他们唯一饲养的动物,鸡。
而资源不是无限的,即使是可再生资源,也要小心谨慎的对待。可惜岛民们不懂得这个道理,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他们也在毫无节制地繁殖,就像癌细胞一样,不断在岛上扩散。
当资源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吃人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或者说,唯一的选择。根据确凿的考古证据证明,这座岛后来成为了一个食人魔的乐土。曾经集中的权力在恶劣的环境下崩坍,各个聚落之间相互攻击,彼此撕咬——这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
复活节岛文明巅峰时代的岛民数足有三万人,而后因为吃人和恶劣的环境,岛民数锐减。再加上登陆这里的基督徒掠夺了一千多人口充当奴隶,到一八七二年的时候,岛上的土著居民只剩下了一百一十一人。
在夕阳下的海滩上,两个人相互追逐奔跑,他们不是在嬉笑打闹的热恋中的情侣,而是来自不同聚落的两个仇敌,这不是浪漫的追寻,是生死的较量。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宗教战争仍未停止。在吃人的时候,他们也要摧毁敌对聚落的信仰。他们想方设法地破坏对方的石像,就算不能破坏,也要全部推倒。
现在人们能在海滩上看到的,最著名的,伫立在名叫“阿胡(Ahu)”的石头平台上的那一排石像,是后来到岛上的二十世纪的欧洲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重新立起来的。
可能是闲得蛋疼。
于是乎,岛民们摧毁、推倒了他们的先民用漫长的时间,透支这座岛的未来所建立的这些偶像。这样一个原本还算是向着美好方向发展的文明,被自身的宗教狂热摧毁了。复活节岛上的社会结构,被埋在了这些碎裂与倒塌的火山岩里。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翻看着资料的王小川感叹一声,把它丢在了桌上,伸了个懒腰,“所以说什么宗教极端分子和原教旨主义者实在是太可怕了,本来好好的一个石器文明国家萌芽被自己硬生生折腾没了。”
“没那么简单,这些摩艾很可能象征着古神时代的某个神明。”扬轻摇着杯里的威士忌,冰块和玻璃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响声,“现在复活节岛全岛封锁,事态应该已经到了一个相对严重的程度。”
“所以这种事儿不是应该交给作战部的正式队伍去处理吗?”张同和一边占着飞机上免费点心的便宜,一边含糊不清地发问,“为啥就成立为我们小组的实践课了呢。”
陈琳琳撇了撇嘴,说:“这是扬给咱们争取来的。相对严重,相对懂吗?现在收到的报告只是岛上的居民和游客看到了一些超自然现象,这就意味着亚空间裂缝没有完全张开,不值得正规部队出动,咱们作战小组和扬的作战小组构成复杂,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
“怎么样,第一次上战场,感到紧张吗?”扬笑着问道。
“有点紧张,”王小川点了点头,“我的话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还是怕死啊,到时候教授师兄师姐你们可得保护着点儿我啊。”
“切……”钉子不屑地发出了嘲讽的声音,把脸别过去,看向了舷窗外的海面。
张同和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也就继续问:“咱们不是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快速反应部队吗?怎么会让事态发展成这样呢?现在智利把这么重要的旅游胜地完全封锁了,他们要怎么交代啊?”
扬轻轻摇头:“疯人大学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和驻点不假,但是还没发展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屁大点儿小地方都要人时时刻刻看着。智利政·府藏着掖着我们也是不知道啊。这些政客傻得很,事情不发展到他们控制不了的地步,他们不会轻易让咱们插手。”
“所以咱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一直在撸猫的考尔比忽然抬头,“任务简报写得很模糊。”
“我们是第一批部队,所以,搞清楚具体任务是什么,就是咱们的任务之一。”扬喝了一口酒,咧着嘴回答道,“如果事态在控制之中,那么就由咱们处理,如果事态发展得太过严重,就呼叫支援,如果是古神苏醒亚空间破碎这种恶性的事件……逃命然后呼叫总部全力支援。”
“不可能是古神苏醒。”一直放平了躺椅在睡觉的埃尔维斯摘下了眼罩,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插入了聊天当中,“目前来开,是什么‘神器’的封印破损,引来盘古注视的几率大一点,就像地铁站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因为没有咱们的人在,没能第一时间封堵,裂缝在被扩大,某些东西投影到了主物质世界,被普通人观测到了。”
“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扬叹了口气,“咱们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实际上还是很少的,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明白了。”埃尔维斯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你干嘛?”扬问了一句。
埃尔维斯拍了拍脸:“卫生间。”
望着窗外的钉子笑了一声:“学长,您可得快点儿,我们就要到了。”
王小川也向舷窗外望去,在视野的尽头,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缓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