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去矿洞了！”
“快给我看看。这是什么？他是个矿工吗？怎么会有矿灯？我们的小马克·布朗像只地鼠一样钻过了隧道，然后拿着财宝来向我们邀功了。苏珊，快来看。”
“噢……好恶心，他鼻子上蹭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粪便。”
“我觉得那应该只是泥，不过……你说得对，看起来就像是屎一样。”
“快把照片发给我，我要把它传到我的Facebook上。你知道吗，马克？我其实是个很出名的人，在网上，我有接近一万的关注者。等我把照片传上去，你就出名了。”
“你准备给这张照片起什么名字？你总归要把我们的小朋友介绍给你网上的朋友们。嗯……让我想想，就叫‘小矿工马克’怎么样？”
“不错，作为一张新闻照片来讲足够了。但是卢修斯，你要知道，在网络上这不够博眼球，我决定将照片命名为‘从泥里钻出来的胆小鬼的伟大征程’。你们不觉得可笑吗？我要附带马克的个人简介上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家伙，居然想靠着钻地道来证明自己的勇气？他几岁？刚上幼儿园吗？不过说真的，马克，你愿意给我一张你的证件照吗？或者我可以上年鉴上去找。”
马克的脸彻底青了。就算再傻，他此时也能够意识到，这是一个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的恶劣玩笑。从昨天起，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今天他把笑料拿来了。即使没有那块矿石，手机里的照片也足够了。他“勇气的证明”，会在学校里，网络上广为流传。
现在整个走廊的人都围在了储物柜附近，都在看他的笑话。
“把手机还给我。”马克忍不住了，向着那个高大的橄榄球员伸出了手。
四分卫晃了晃手机：“你想要你的手机，不不不，你得等到我们把照片分享给每一个人，让他们看看你的‘勇气”。噗，哈哈……不好意思，我应该忍着不笑的，但是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嗨，伙计们，谁想要马克的手机？”
一个抱着书的女孩高举起了手：“给我！我要跟‘英雄’的手机合影，让我看看他鼻子上的屎……好吧，是泥，像屎一样的泥。”
看着自己的手机划过一条抛物线，从那些笑着的人头顶上飞过，落在那个女孩的手里，怒火已经吞噬了马克的理智：“我最后说一次，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不然……”
“不然你能怎么样？”四分卫推了马克一把，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由白转红的脸，“你在跟谁说话？亲爱的小马克·布朗，我们可爱的小地鼠是在威胁我吗？那么……我们该开始保留节目了。”
说着，四分卫扯开了立式储物柜，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你自己走进去，还是我动手把你塞进去？”
这座小镇太小了，小到只有一所中学、一所高中，从小学毕业以后，马克就和四分卫是同学。这确实是保留节目，马克再熟悉不过的保留节目。每次挨揍之后，马克都会被四分卫塞到储物柜里，被锁到清洁工发现他为止。
可笑的是从初中到现在，马克的体格一直都适合被塞进储物柜里面。更可笑的是，最近四分卫已经不能在揍他这件事上找到乐趣了，于是乎就只剩下被塞进储物柜这一个步骤。更多的时候，四分卫是让他自己走进去，这是种羞辱，比挨揍更让马克难受。
马克直视着四分卫的眼睛，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揍他！”“把他塞进去！”“快修理这个土拨鼠！”
“看来你还是想挨揍。”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的四分卫把自己的指节按得嘎嘣嘎嘣响，“马克，我们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现在，跟你的‘好哥们儿’问好吧！”
四分卫挥过来的拳头在马克眼里就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你要我跟我的“好哥们儿”问好？如你所愿。
四分卫的拳头打在了马克的掌心里，就像打在了钳口上，不但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而且他的拳头抽不回来了。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低声的惊叹，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很好，但是这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四分卫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却发现他再怎么用力也无法让马克的手臂移动分毫。这让他有些慌了，他清楚自己的臂力有多强，他是一名橄榄球员，他还想凭借着自己的比赛成绩上大学呢。但是，他竟然没办法挣脱一个瘦弱的像是小铅笔一样的家伙的手掌。这不可能！
“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别人，你从来没让我把话说完过。”马克一点点地将手掌攥起来，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四分卫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中忘记了喊叫，只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马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
马克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在一片蓝色的荧光里鼓胀起来，指节也变得更加粗大。他松开手，向着四分卫逼进了一步：“我说，‘不然，我要你付出代价’。”
“啊——！”到这时，四分卫才握着自己已经扭曲的手掌跪坐在了地上，发出了哀嚎。一股骚臭的味道从四分卫的胯下传来——他失禁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大张着嘴，有人捂着自己的口鼻，有人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但他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留下四分卫的哭号回荡在走廊里。
马克越过他，走向人群，挡在他前面的人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来，直到他走到拿着他手机的那个女孩面前。那个女孩已经颤抖得拿不稳自己的书了，任它们掉在地上。可她却仍旧紧紧攥着马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马克在矿道里面拍摄的照片。
从女孩的手里拿过手机，继而搂住了女孩的肩膀，马克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引得女孩一声低呼，她却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来，笑一个。”马克打开了相机，调成了自拍模式，“你刚才说要和‘英雄’的手机合影？你很幸运，现在你有机会和英雄本人合影。”
女孩依旧是捂着嘴，不敢说话，脸色变得更白了。
马克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他扯着女孩的头发：“我说，笑……我说，你！要！笑！”紧贴在耳边的嘶吼吓坏了这个姑娘。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终于有个黑人小哥看不下去了，他摊开双手，走上前：“马克，算了吧，这就是个玩笑。他们已经得到惩罚了，冷静点，哥们儿，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你给我滚开！”马克伸手攥住了这个黑人小哥的衣领，猛然将他提了起来，掷到了储物柜上，声音响亮。金属质的储物柜塌陷下去了一小块，而那个黑人小哥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枚硬币不但强化了他的身体，也强护了他的思维。马克的思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晰过。他先是骂了声“婊·子”一耳光扇开了怀里的姑娘，然后活动了两下手腕，站到了高出。
“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我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马克从来没觉得这么痛快过，也许做一个超级英雄并不适合他，做一个超级恶霸才是最合适的选择，“我从来不敢反抗，因为我没有力量反抗，所以才会有这种无耻的施暴者欺凌着我。但是，不仅是他有罪，你们都有罪！”
可能是被马克吓坏了，一个小胖墩转身向着大门跑去。可他还没跑出几步，马克就来到了他的身前——一跳便越过人群，灵活得像个幽灵。
“滚回去，听我把话说完。”马克看似随意地推了这个小胖子一把，就让他跌在了地上，并靠着惯性滑行了五米多远。
马克摇了摇头，继续说：“有力量又没有头脑的人总是这样，他们习惯于欺凌弱小来展示自己的肌肉，来获得别人的拥簇。而你们从不曾制止他，从来也没有。你们只是喝彩，为这种欺凌喝彩，为我的倒霉喝彩。即使没有喝彩的，也选择了对此视而不见。你们，我是说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从学生到教员，甚至是每次把我从储物柜里面放出来的清洁工，你们都是这场霸凌的参与者，没人例外，你们的冷漠，也是霸凌者的工具。”
看着仍旧保持着沉默的同学们，马克的脸上扬起了笑意，而且越笑越开心，他越过人群，来到了已经哭号得快要晕过去的四分卫身边。拽着他的后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向展示猎物一样拖着他原地转了一圈。
“现在，位置调换了。”马克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们每个人施加给我的，全都还回去。我不喜欢按揭，请诸位，一次付清。就好比，这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克的手掌穿透了四分卫的胸膛，扯出来一片肺叶。
学生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他们被吓坏了。他们只是想来看个笑话，没有想要看到杀人狂魔。
砰！砰！砰！咔嚓——每一扇门都落了锁，事件向着灵异故事的画风一去不返。
马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耸肩，把肺叶塞了回去，把四分卫丢到了一边：“我本想把他的心脏掏出来的……好吧，这没有电影里面演得那么简单，但是没关系，总有成功的时候。让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