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妹妹就不得而知了。”云深昂头挺胸抬下巴,不示弱的样子。
“你昨晚为什么深更半夜去蓝二夫人诵佛的佛堂?”太子宁子珏一针见血的问。
“昨晚爹爹罚我,我一时气恼睡不着,就随便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佛堂那里。这个解释不晓得能不能令太子殿下相信呢?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太子能不能信服这个解释,三皇子和蓝松又能不能信服这个解释,云深并没有太在意。她眼里这些人并没有立场来要她的解释,不信服又能拿她怎样?
“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去打扰二夫人和紫玉。”宁子珏凝视她,一字一句的道。
云深凉凉一笑,“我以为,太子殿下至少应该过问一下行凶之人是哪位,而不是只关注我有没有去打扰那两位。毕竟,不管是冲谁来的,都是危及了蓝府的安全的。尤其,可能危及的是殿下你急于要保护的蓝二夫人呢。”
宁子珏脸色一囧,蹙眉瞧着云深。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上来,今日真是栽得狠了。
一直缄默不语的上官月明正色道:“师妹,怎么和太子殿下说话的?真是一点规矩不懂!师父素日教你的你全忘记了吗?”
云深朝他望去。夕阳的余晖自他身后映进来,他素日俊朗的脸背着光,有些晦暗不明。
云深没有言语。她不想反驳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面子。但她也不想昧着本心奉承他的话。
他是她的师兄,他本该站在她这一面的。但她知道这个本该有些不讲道理,他是她的师兄之前,首先是一个有决定自己言行的权利的人,况他这样做其实也还是为了她好。她只是不能苟同他选择的方式,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上官曦明不动声色的喝着姜汤,一列的人不曾影响到他半分。一碗姜汤喝下去一半,忽幽幽道:“实在喝不下去了,不喝了行不行?”
云深瞪他一眼,狠狠道:“不行。我辛辛苦苦熬的,一滴也不能浪费。”
“我其实最不爱喝姜汤的。”上官曦明小声嘟囔。
“我还不爱伺候人呢,不也在屈尊伺候你!把你的不爱给我收起来!”气愤得唾沫星子喷了出来。
上官曦明缓缓抬起衣袖,抹了抹被她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幽幽:“喝就喝,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这般无视众人的存在,门口的诸位一致觉得,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实在太过嚣张无耻,绝壁不能让他再和云深有接触,他会且一定会成为阻碍她学礼义廉耻的一大阻碍。
“既然云深无恙,太子皇兄,咱们是不是该去忙咱们的了?”三皇子神色晦暗的道。
宁子珏冷冷睨着云深与上官曦明,半晌,才道:“蓝云深,尚曦,你们最好好自为之。”
云深对着即欲转身而去的太子毕恭毕敬的一福身:“云深谨记太子殿下的话,绝不会再去佛堂叨扰二夫人,如果在路上遇到三小姐,也会躲着走的。”
温婉的态度令人觉得话语里虽然有些负气的意思但负气负的也是理所应当。
太子一甩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三皇子走在最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看着还在喝姜汤的二位。云深疏离一笑:“三皇子是还有什么教诲么?”
宁子文无奈的摊摊手,“云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啊?”
云深又是客气疏离的一笑,“三皇子这话从何说起。你贵为皇子,不但打赢了黑木岭一役,如今又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云深区区乡野之地出来的傻丫头,哪里敢对三皇子有什么成见。”
宁子文瞧着她,眸光晦暗不明,叹了一声,道:“与太子皇兄一起办案,是父皇的旨意,我也是不得不从。案子至今未能有一点进展,眼看期限已到,倘或案子还不能破,我这个三皇子,怕也是当到头了。”
云深一副懵懂之色:“若是能帮得上三皇子一二,云深自当义不容辞,只可惜三皇子说的事,云深并不甚懂。既是已快到了期限,三皇子还是抓紧时间去寻找线索的好。”
宁子文没有动,眸色依旧是晦暗的,苦笑道:“倘或犯案的人手段通天,又能查出什么呢?”他看向上官曦明,“尚公子,你说是不是?”
上官曦明抿唇,似笑非笑的对上他的目光,“这世上只要是发生过的事,便不会一丝痕迹不留。大概还是三皇子查的不够仔细吧。”
“尚公子说的有道理。看来果然还是我们不够仔细。”宁子文淡淡的,拱手:“既然是这样,那子文就先告辞了。”
云深端着食盘,食盘里的姜汤不知何时被上官曦明端过去,正一仰脖一口灌了下去,半个眼神也没给宁子文。
宁子文忽然在门外回过头来,“尚公子终于肯不再躲躲藏藏,故弄玄虚,不知是靖国的幸事还是不幸。不过我想,太子皇兄和父皇应该很惦记尚公子。”
“承蒙惦记。”
上官曦明将碗扔回食盘里,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看着三皇子远去的黯淡背影,云深将食盘并碗勺搁回灶台,抽搐嘴角:“虽然你是一国帝上不错,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的领土上,你这样嚣张真的好么?宁子珏和宁千锋可是都对你很有兴趣呢。还有这位三皇子宁子文,似乎对你知之不浅呢。或者,他已经怀疑到城门案子和你有关呢。”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上官曦明挑眉看着她答非所问的道。
云深撇嘴,“原来你喜欢的是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想多了。”
“嗯,原来你喜欢的是察颜观色和断案。”
此话一出,便招惹来云深一顿白眼,上官曦明瞧她这是要怒,忙岔开话题:“宁家父子都盯上我了。我就算是想要低调一点,也不能逃过他们的明岗暗哨。既是如此,我藏着躲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知道就好。”顿了一顿,略有狐疑的、迟疑的,道:“我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们父子会盯上你,你除了干了城门尸体失窃那件案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啊。现在他们对那件案子尚未有头绪,不该找上你啊。阿曦,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因为别的事被他们盯上啊?”
“别的事?可能,是因为你瞧上我被他们发觉了?”
上官曦明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云深晓得他这是故意,是不想告诉她事实真相,她一向自认是个识趣的人,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想自降格调地追问。
然而,她不打算追究他的问题,上官曦明却不打算放过她,“昨晚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有事离开了一下,你就搞得自己被人刺杀?”
一语戳在云深的痛处上。昨夜搞到这么狼狈,实在是有伤她素日的英明利落的作风。她其实已经羞愧了一天又大半夜夜。
云深羞愧的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硬着头皮,顶着上官曦明灼灼的目光,道:“哪里是刺杀我啊?我怕教习嬷嬷们来了没有机会,所以昨晚去找孟氏确认了一些事情,正好碰上有人要杀她灭口。不过我想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她的死活已不重要。”
“正好碰上?”上官曦明睨着她。
云深被他看得心虚,躲闪开他的目光,不打自招:“好吧,应该是早已等在那里的,只要孟春之开口,就打算灭她的口。”
上官曦明批评她:“你去之前就没有好好察看一下四周的情况?枉你还在花丛里睡了一觉。”
云深更羞愧了。她是有多不敬业,才能睡在花丛里?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啊?我,我是太瞌睡了,不是有意要睡着的。”
上官曦明忽然严肃起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语气略沉:“幸而对方的目标不是你。你有几条命,竟敢那么大意?”
云深小声嘟囔:“我是因为晓得不会有什么危险嘛。”
上官曦明恼也不是怒也不是,抓着她圆润的小下巴的修长手指不知不觉就重了,云深气恼:“喂,你抓疼我了!”
上官曦明的手松了松,但看她的眼神依旧严肃,语气也变得更严肃:“你知不知道,从昨晚离开佛堂,蓝紫玉就没有见过孟春之?”
云深愣了。
“是太子他们刚才撒谎了?”脱口而出。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曦爷蹙眉了。
“唔。那就是蓝紫玉和这件事有关。”云深扁扁嘴,略有点小委屈,强词夺理的嘟囔:“你这么发火干什么?我有时候脑子是会有点懒,不想想事情的时候,就不大去想,这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处吧?”
“……”
上官曦明默默无语瞧了她半晌,一甩袖,扬长而去。
云深瞧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嚣张的背影里隐隐那么点无措。
“用姜汤把你喂饱了,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真是皇帝脾气,还不让人说话了。唉,厨娘都打发出去了,吃什么呢,去奶奶那里蹭饭……还是不了,她老人家还等着盘问我和这位曦大爷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