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行入海
诸夭之野2018-04-10 17:263,883

  大军在河北岸干着急,来自平云的另一则消息令得军队的士气也有所下降。

  消息说,宁子恪已登基为帝,宁子文终是败在了他手上,但宁子恪并没有将他处死,反而命他为平北军主帅,兵权全交在他手上。

  摆明是兄弟二人达成和解。

  平北,意即平定北方的蓝月。

  蓝月南征军出发之日,平北军便已经从平云出发,奔赴扶吉河。宁子恪果然是料事如神。

  此刻,挡住南征军的不仅有洪水泛滥的扶吉河,还有不日即将到达的据说有六十万之众的平北军。

  云深下令加紧时间将准备过河的船只以铁皮加固,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过河。

  船只在一天之内便加固好,放了一只入水,虽不至于被打碎,但要划到对岸去,却也是困难。

  云深不得已,派人沿河道往上下游两个方向勘察,看有没有水势较缓的地带。

  上游的人很快传话回来,越往上水势越大,根本不可能渡过。

  下游的人一天之后才以飞鸽传书回来,水势到五百里之外才缓了些,可以渡河,但过河以后是莽莽扶吉山,夏季扶吉山里草木旺盛野兽出没不说,重点是,大雨过后,山里那条不算路的路估计没法子行走。且找不找得到那条路还另说。

  云深思量许久,迟迟没能下这个决定。究其原因,并非是因为探子报回来的那个原因,而是她想起了去年埋骨雪野的十三万士兵。

  炎夏至,冰雪尽消融,埋在雪下的那么多的枯骨势必就暴露在山中。他们势必要踏着这些人的白骨走过去。

  想来不仅令人胆寒,更令人发指。

  她不说为何不下命令,却有一人很了解她的心思。

  这个人自然是爱她至深的上官曦明。

  最终,拿出解决方案的是上官曦明。东行八千里,绕过扶吉河,经由一段海路,直接打到平云城的东大门。

  平云城东临大海,距离东海边不过二百里。

  也只有他能想出这样的路线来。八千里,又不是千八百里,莫说这遥远的路途里充满各种未知数,单是要绕行这么远的路,对军队的粮草供给来说都是个巨大的考验。

  云深为帅,上官月明在军中起的不过是个提升士气的作用,并没有对云深指手画脚。虽然他的能力并不在她和上官曦明之下。

  最终,云深采用了上官曦明的方案。上官月明未提出任何异议。

  大军东行,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令平北军摸不着头脑。东行过程中再做些措施,掩宁子恪耳目,令他找不出蓝月军队行踪,便可做到出其不意。

  云深边指挥军队东行,边令人放出假消息,说汛期无法渡河,大军不得已撤回,待秋后汛期过了再做定夺。

  宁子文的大军在扶吉河南岸守了十日,没发现一点蓝月南征军的踪迹,眼下亦不可能北渡攻打蓝月,十日后,大军只留五万在南岸镇守,其余全部回撤。

  因没什么军情,回撤的过程相当缓慢。

  宁子恪也没有催他们快回的命令下来。

  不断有假消息被放入靖国。譬如南征军回撤到戎州,正加紧练兵,准备汛期一过即刻再南征;譬如蓝月新帝上官月明在朝堂上被百官上疏娶妻立后,上官月明以不平靖国无以为家为由拒绝立后。

  更有离谱的,诸如说新帝上官月明钟情蓝云深,一次醉后欲立蓝云深为后,被上官曦明揍了一顿。次日还肿着一张脸去上朝。

  假消息传得无下限。

  靖国新帝宁子恪听了这些传闻,未置一语。一月后,终于下令催宁子文速回朝。

  东行的蓝月军长途跋涉,日行不过百里,遇上山川河流等较差的路况时,一天连五十里都走不上。很多人开始怀疑东行的正确性。

  若是要行军这许久,干脆就在岸边等汛期结束不就好了?汛期不过短短两月而已,还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休整练兵,待汛期一结束,一股脑攻过去,岂不妙哉?

  可现在,八千里路,足足走了三个月,辛苦不说,从夏末走到了秋深,这耽搁的时间要价值几何?

  将领将疑问问到上官月明眼前时,上官月明直接踢了此球:“战略上的事,是蓝帅制定的,问她去。”

  他们的蓝帅一路上却跟游山玩水似的,和她的皇帝夫君有说有笑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有时甚至都不避讳众人,众目睽睽之下就咬耳朵吃嘴嘴。让人不得不怀疑,上官曦明出这个绕过扶吉河的主意其实就是想和他女人一路玩乐来了。

  但其实如果留在原地,一样可以玩乐。

  那就权当他们是想看看风景来了。

  将领不敢将疑惑问到上官曦明和他们蓝帅面前。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王者,给他们这些将士的感觉很微妙。上官月明是清风明月般温润的,允曳是冰雪般凉爽的,蓝云深是古里古怪的妖魔似的,上官曦明则是高高在上如神祗不可接近的。

  有一件事大家却看的清楚。允曳与蓝云深这对血亲姐妹其实不睦。

  将领将疑惑讲给允曳,托了允曳去问蓝云深。

  允曳问蓝云深,自然仍是那副质问的口吻。云深淡然答她:“为帅的不用将战略意图一一告知所有人吧?若我不合格,自有皇上处治我,也还不用底下的人来置喙,你说呢,允曳?”

  允曳咬着嘴唇,强压怒火气冲冲而去。

  在军中,她的身份也确实最为尴尬。为将,没有官衔,没有兵权;为红颜知己,皇上也没有将她收入后宫。

  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与大家格格不入,却又不能让大家忽略她的地位。

  这一次在将士面前丢了人,她数日没有同云深说一句话。

  允曳走后,云深懒懒倚靠在上官曦明臂弯里,同他一起看着未来几日需要经过之地的地形图,边看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将士们心中有疑惑,怀疑我这个主帅的能力,就必然影响士气。也影响我的号召力。”

  上官曦明容色淡然:“元帅若是那么好当,那谁都是元帅了。总是要承受点压力的,这不算什么。好在,离平云城不算太远了。再走月余,就到了。”

  月余,他大爷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

  剩下的这月余的时间,却有一大半要在海上飘着。靖国虽然有着广阔的海域,但海域内委实没有什么敌人,有也不过是些海盗之流,因此上,海防稀松,不过是些地方衙门的府兵偶尔出来巡逻一下。

  军队走海路,可谓安全系数极高。

  临近海边八百里,上官月明问云深船只是否已经准备好,算是出征以来第一次正经过问云深军务。

  云深正在看地形图,正是眼下所处位置的地形图。

  眼下,正身处扶吉河以北峡天关以东。这片广袤的天地,却是一片茫茫无际的草原。

  草原上散落着为数不多的游牧民族,他们不属于靖国,也不属于曾经的仓泽如今的蓝月。草原广阔无垠,其实想要征服他们都难找到人家的影子。

  云深睨着地形图,漫不经心道:“从扶吉河准备出发往这里走的时候,就已经传书给这边的人打造船只,算算日子,应该造得差不多了。”

  上官月明嗯了一声,并未再多问。云深瞧着地图,发了半晌的呆,忽的说了一句:“这片土地也太寂寞了些。将来,天下太平了,就把这片土地分封给有战功的将士,这样,既能开垦这么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又能安置闲散人员。一举两得。甚至,将来,这里会成为一片繁华的城镇,更甚至……”她瞄了一眼上官月明,嘴角挑起个似有若无的笑,“这片土地,比蓝月还要大。”

  上官月明声色未动,道:“你终归是要去不姜的,操那么多闲心,你不累?”

  她就做出个轻佻的姿态来,手指一挑身边上官曦明的下巴,媚眼如丝望着他,连声调都拿捏得轻佻无比:“夫君,不姜够不够大?能不能让我施展得开呢?不能的话,我就留在这里算了。”

  上官曦明低眉睨着她挑着他下巴的那根手指,话音里听不出喜怒:“你能耐很大吗?”

  她点点头,大言不惭:“然。”

  上官曦明悠悠道:“嗯。既然能耐很大,那就先帮为父的把传宗接代一事做好吧。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算什么能耐大?”

  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尴尬得不知该往哪放了。

  上官月明的脸色微冷,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道:“蓝元帅可别纵情声色,忘了自己的本职。”

  云深没有作声,倒是上官曦明替她挽回一城:“我也提醒你一句,你一个刚刚登基的新帝,手上又是那么一个初建的新国家,就这样冒失地跟着到前线来,可别忘了防着人把你后院一锅端了。”

  上官月明头也没回,声音冰冷:“多谢忠告。”

  云深站起身,默默地去洗漱,洗漱完便往榻上一躺,侧身往里,闭上了眼睛。

  上官曦明在她身后躺下来,将她的脑袋拨了拨,扶到自己臂弯里,另一只手圈到她胸前来。

  “不要。”云深的声音略显压抑,一只手握住了他放在她胸前不大老实的手。

  “我并不是说笑,你不是也答应过,要给我生个娃娃?”

  上官曦明声音温润轻柔,任谁听着,心也该化了。云深却没什么感觉似的,推开他,坐起来,道:“忘了服药了。”喊了外面一声:“竺陵,送药给我。”

  自打中了宁玖颍的蛊毒,她便需日日服药,以抑制蛊虫躁动,避免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那日她说血魂蛊不过是条傻虫子,姐妹兄弟之间的血是分不出来的,那不过是骗宁玖颍的鬼话。

  即便这虫子傻了些,也还是分得清的她和宁玖颍是两个人的,只是,姐妹终究有血缘关系,蛊虫不至于像在别人身体里狂性大发罢了。

  她每日要服药压制。

  上官曦明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亦道:“竺陵,不用送药了。”

  可怜竺陵在外面左右为难。秋风微凉,有一只生命力顽强的蚊子在她脖子里嗡嗡叫,她一巴掌拍了上去。

  “算了。为难也不至于打自己呀。”云深喊了一声。

  竺陵忍不住就对那只牺牲了自己救了她的蚊子千恩万谢。

  云深被上官曦明紧紧箍住,换做平日,她不反抗到底也得变被动为主动,今晚却萎靡得很。脸贴在上官曦明的胸口,声音却是瓮声瓮气的,带着点苍凉:“不吃药也没什么,我倒也不至于被那东西要了命。但,阿曦,不要骗我了,我是个医者,还是当世除了我师父之外医术最高的医者,压制血魂蛊的药是玄冬花炼制而成,玄冬花至阴至寒,孩子,是不可能的了。”

  上官曦明没有说话,微凉的嘴唇贴着她的脖颈,贴得有些紧。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四章 爷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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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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