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叶府的下人之间十分热闹，他们突然时时刻刻都在八卦同一个人，而这一次的‘头条’人物正是舒无厌。
其实舒无厌除了跟小兰‘套’点小道消息外，平时并不爱与那些下人一起八卦。这些事她都不知情，只觉得最近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是小兰听了不少，听着听着她就气愤起来，还与那些人争执的面红耳赤。小兰口才不好争不过别人，只好趁舒无厌出了慧诚院后特地拉住她，说了这些事情。
“她们说你爬完六公子的床，又被六公子给嫌弃，后来就去讨好七小姐，只是为了接近五公子。”小兰看起来比舒无厌本人还要气愤，“还说……还说六公子之所以嫌弃你，是因为你……你不是完璧之身。”
“……”
“现在五公子又把你调到身边伺候，一定又是你使了什么狐媚招数迷惑五公子，说你不择手段往上爬，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小兰见舒无厌没有反应，气恼的推了她一把，“你倒是不气不恼，也不晓得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有你信我就好了。”舒无厌确实不生气，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没办法一个个去管，“如果要我在意每一个人的看法活着，那得多累？”
“……可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抹黑你。”小兰蹙着眉绞着手帕小声提出心里的疑惑，“这府里的下人不管是谁的事都会说几嘴，可这些天独独就你的事说的最多，而且还有许多细节听的跟真真儿一样。只怕是有人存心见不得你好，不过你到底得罪了谁呀？”
“我只是个丫鬟，能得罪谁？可能是我一直在换主子，所以有人看不惯罢了。”流言蜚语虽然让人难堪，但对舒无厌来说并不致命，便安慰起小兰来，“好了，没事的，只要信我就好，我绝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嗯……那以后你在慧诚院做事可要小心些。”小兰本想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无厌，我最近被调到福红院干活儿，以后你要找我说话就在伙房说吧。”
两人话别，舒无厌去了净衣苑为五公子拿洗净的衣裳，还未踏足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八卦声。
“我就说嘛，才来府上没多久就搞出这么多事，一定不是简单的人。”
“可不是？还记得她之前在顾妈妈手上干活的事吗？那会儿不是因为偷了珍库房的东西被关进了牢奴房，当时闹的动静可大了，经过净衣苑的时候我在里边都听到了，之后听小翠说是被六公子给拦下，然后没几天就被放出来升了中级调去福红院，本事可真大。”
“还有那回在昭苑，听说做错了事差点被二夫人给罚了，结果却不了了之。”
“唉哟，我听慧诚院那边的人也说了一些，说是她不晓得使了什么手段，把七小姐哄的团团转，出入叶府都只带着她。还有二舅爷生辰前几日，差点捅了篓子都是七小姐给她擦的屁股。”
“咳咳。”舒无厌听不下去，走进了净衣苑咳了两声，八卦之音立刻中断。
刚才那几个说八卦的人看见当事人进来也没有觉得窘迫，各自赏了舒无厌一记白眼后继续干活。清者自清，舒无厌面对流言八卦时一直都抱着这种心态，无谓与蠢人计较。她看也不看那几人一眼，径直穿过外苑甬道朝着净衣房而去。
只是她路过天井的时候，又隐约听见一些八卦之音。
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不烦，舒无厌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加快了脚步。
到了净衣房内，正在埋头做事的管事丫鬟抬头横了她一眼，开口刺道：“你是来拿六公子的衣裳，还是七小姐的衣裳？哦，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五公子的贴身丫鬟……”
舒无厌抿了抿唇，随即笑道：“沈姐姐辛苦了，请问五公子的衣裳放在哪里了？”
“我可不敢当你姐姐，这可是攀高枝的事儿，担不起。”管事丫鬟冷哼一声，转身指了指架上最高处，“这上面就是五公子的衣裳，你自个儿拿吧。”
那架子快有两人高，舒无厌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拿根竿子或者凳子才行。但她四周环顾了几眼，并未发现任何想要的东西，她正想问问管事丫鬟，但一抬头看见那丫鬟偷看自己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一定问不到了。
“唉，这么高也没有竿子跟凳子，看来只能回一趟慧诚院了，不过五公子赶着要出门去丰谷号，只怕会问起……”
舒无厌还没说完，那管事丫鬟立马从桌下拿出凳子来：“喏，拿去。”
“多谢沈姐姐。”舒无厌接过凳子对着管事丫鬟甜甜一笑，但她踩上去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因为那凳子摇摇欲坠。舒无厌快速拿到顶层的衣裳，刚拿到脚下的凳身瞬间向左边歪去，她当即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凳子没坏，只是歪了，舒无厌庆幸自己没有摔跤，抱着五公子的衣裳笑道：“对不起沈姐姐，看来是我最近长胖了，不小心把凳子给踩坏了。”
管事丫鬟脸色不好看，舒无厌说完也没再管她，离开了净衣苑。
在回慧诚院的路上，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个护院打扮的人拦住了舒无厌的路。那人满脸堆笑，将手里的一包水果塞给舒无厌，笑道：“无厌，我给你弄了些水果，拿着，明儿再给你送京香阁的胭脂来。”
舒无厌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又三步并两步的跑远了。
他是谁啊？突然出现塞了一堆水果还说了一些神叨叨的话，什么京香阁的胭脂？舒无厌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进了慧诚院，迎面而来碰见了季水芸。
“无厌，我正要去找你，五公子的衣裳拿到了吗？”季水芸问道。
“拿到了。”舒无厌低头看见了那包水果，一个硕大的雪梨露出了半截，“季姐姐，你要吃水果吗？”
“你去净衣苑拿衣裳，怎么还拿了水果？”
“我也不知道，刚到千石池那里突然冲出个人来，就塞了一包水果给我。”舒无厌想努力形容出那个人的样子，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也许是小兰托他送来的吧。”
“我不吃了，你快去把五公子的衣裳送回房里吧。”
“好。”
舒无厌抱着满怀的东西来到叶千竟的房里，这会刚吃完中饭快半个时辰，叶千竟正躺在卧榻上午睡。她尽量轻手轻脚的干活，以免吵醒了主子。放置好衣裳，舒无厌抬头看见桌上那一包水果，心想自己也吃不完那么多，干脆便宜叶千竟这家伙算了。她将水果分了多半在果盘里，准备端出去洗干净时，叶千竟突然睁眼问道：“哪来的水果？”
“嗯……别人送的。”舒无厌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千竟。叶千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后，开口道：“……最近有不少闲言闲语，你以后尽量少在慧诚院外走动，那些事让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舒无厌愣了几秒后回神应承，接着转身离开去清洗水果。
出了房门她仍在恍神，叶千竟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让她少出去别惹些闲言回来？还是说让她少出去别听那些闲言？到底是责备还是关心？难以读懂叶千竟话里的玄机，舒无厌叹了口气不再去想。但叶千竟却忽略了慧诚院也不乏嚼舌根的人，比如舒无厌洗完水果后隔着墙壁听见了两个丫鬟正在交头接耳——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五公子真的训了赵妈妈？”
“嘘，小声点，这事可是千真万确，我当时就在旁边擦花瓶，听着赵妈妈跟石姐姐在八卦舒姑娘的事。”那丫鬟说是小声点，但却越说越兴奋，声量未减半点，“后来五公子就出现了，训了赵妈妈跟石姐姐，可凶了。”
“五公子训了什么话？”
舒无厌也很感兴趣，贴在墙角仔细听了起来。
“五公子说再让他听见有人嚼舌根子，就拉去牢奴房割了舌头。”那丫鬟说完吐了下舌头，轻哼了一声，“赵妈妈跟在二夫人身边多年都不曾受过这种气，今天却因为个丫鬟……哎唷，上回五公子与舒姑娘不是在外面还过了一夜？然后舒姑娘立马就调来伺候五公子，恐怕两人早就……”
“你们想被抓去牢奴房割舌头吗？”舒无厌压低了嗓音隔着墙突然说话，她实在是听不下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对面墙边那俩丫鬟异口同声的“啊”了出来，慌张的四处环顾也没看见人，便立马快速逃离了现场。
舒无厌听着脚步声渐远，沿着墙走到跨院站定，她对刚才听到话感到很疑惑：叶千竟居然为了她训了赵妈妈？还让其他人也别嚼舌根？这可不像是他的作为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护短的姿态？
联想刚才他在屋里说的话，舒无厌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