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我叫你闭嘴!”顾妈妈一巴掌过来,却被叶千晟给拦下。
“诶顾妈妈,我确实认识这个丫鬟。”叶千晟向前走了几步,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非要押去牢奴房不可?”
“回六公子,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珍库房的金缕宝石瓶。”
“哦?金缕宝石瓶?就是上次严太守送的那个鼻烟壶?”
“正是。”
“嗯……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该押去牢奴房。”
“六公子,我没有偷什么金缕宝石瓶!”舒无厌愕然,本以为这是根救命稻草,怎么就说着说着变卦了?
叶千晟摆手,没有理会舒无厌,继续问顾妈妈:“那是当场抓获,还是在她身上或者房里搜出了赃物?”
“都没有,六公子,这丫头嘴巴紧的很,待老奴将她押去牢奴房好好审问一番,自然就会问出赃物的下落。”
“只怕是要屈打成招吧……”叶千晟忽然敛了笑意看向顾妈妈,“人要押去牢奴房,可以,但既然我看到了,便不能坐视不理,审讯这事就由我来吧。”
“六公子,这等小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老奴亲自审问便可。”
“不行,我说由我来,就由我来。”叶千晟见顾妈妈似要再张嘴说什么,便立马垮下脸来打断了她:“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主子?”
“老奴不敢!一切都听六公子的……”
牢奴房内,舒无厌被绑在刑架上,叶千晟轻咳一声让站在一旁的家丁全部退下。直至这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舒无厌这才开口说道:“六公子,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叶千晟心里很明白,“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啊?”舒无厌没想到这居然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之前的被冤枉的丫鬟莫非都屈打成招了?
“这叶府的珍库房啊,一年都会失窃那么几次,而且每次偷东西的都是新来的低级丫鬟。”叶千晟本是不打算管这闲事,不过这个丫头,他觉得并不是等闲之辈。能仗义出手救人,且还不邀功,更不怕贺甲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听了叶千晟说的话,舒无厌并不吃惊,回想起之前顾妈妈的眼神,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莫非真的跟我所想的一样?”
“你想到了什么?”
“顾妈妈同周管事监守自盗,然后就让新进府的丫鬟背锅。”
“背锅?”
“呃,背锅就是……嗯冤枉好人……”舒无厌抬头看向叶千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诚心帮自己,“六公子,你既然早就察觉珍库房失窃不对劲,为什么还纵容他们这种行为?”
“为什么?”叶千晟被问倒了,抓了抓后颈讪讪笑道:“这……我懒得管,算不算理由?”
舒无厌一脸茫然的与叶千晟对视了几秒,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唉,你初来乍到不懂,那些个下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本就是三房的人也不受宠,说的话自然也没什么份量,你让我去管那些老奴?还不知道那些人背后都是哪个主子撑腰,烦得很,所以我懒得管。”叶千晟无奈的摇头,他说的都是实话,别看他平日里好玩成性,其实府里那些暗流涌动他都清楚。
“家有内贼,六公子不打算趁这次机会管一管,清理家贼?”
“怎么管?怎么清理?”
“当然是要揪出顾妈妈与周管事合伙贪赃的证据,然后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其他人也有所警觉。”舒无厌顿了顿,认真的说道:“如果六公子你是真心想帮我的话,我倒是可以为六公子你出谋划策。”
叶千晟在牢奴房内来回踱步,沉默了片刻,终于停在舒无厌面前:“既然我管了你的事,那自然就要有始有终了,说吧,你有什么计策。”
其实哪有什么计策,舒无厌只是怕六公子懒得管自己,就随口一说罢了。刚才只觉得小命不保,大脑完全失去思考,只剩下求生欲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闹了一出。现在眼下有个小‘高层‘要帮自己,没计策也要硬着头皮搞出点计策来才行。
“……嗯,其实杀鸡儆猴最重要的是要捉贼拿赃,现在金缕宝石瓶的下落不知所踪,只有顾妈妈跟周管事才知道藏在哪儿。这次被我闹的府中人尽皆知,他们只有四条路可走。一是铤而走险继续销赃,二是嫁祸他人脱掉干系,三是毁了或是丢了,四是原封不动放回珍库房。但以上任何一种有可能实现的话,就没办法抓住他们的罪证,所以……”
“所以?”叶千晟不觉点头,听到一半却没了后话,“你觉得该怎么做?”
“必须在他们有下一步行动前,当场人赃并获。”舒无厌突然冒出一条计策,眼前一亮,“想让他们两个人在场,还能人赃并获,只有一条计策可行……就是反间计。”
“反间计?”
“对,造假消息离间他们两个。”舒无厌见叶千晟不懂,便细细解释起来,“这两人因为利益而纠在一起虎狼成群,那也最容易因为利益而互相猜忌不和。只需要假造两封密函给他们两人告密就行,至于这密函的内容嘛……大致就是一方要丢下另一方去搞事。比如六公子你事先散播消息,说是已经查到一些眉目,那密函的内容就可以这么写:说对方因为事情闹大又怕败露不想受到牵连,要独吞了金缕宝石瓶后洗手不干了,或者是打算先一步拿宝物去告密诬陷对方洗脱干系。不管是哪种,他们自然会争吵,会因为猜忌而前去藏宝物的地方,看那宝物是否被对方先一步拿走。到时候,六公子你只需要出现,然后当场捉住他们就行了。”
“妙啊……。好一个反间计!”叶千晟眼前一亮,顿时对舒无厌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一个小女子竟有如此妙的计策,真是令人佩服。”
很妙吗?会不会夸的太过了?舒无厌眉头微皱,心想这种雕虫小技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要是与真正的天才拼计谋策略,肯定被甩个十万八千里,她还是喜欢做考卷,勾心斗角不适合自己。
“六公子,那我……”舒无厌看了看自己两手被绑在刑架上,带着乞求的意味看向叶千晟,“……什么时候能出牢奴房?”
叶千晟愣了两秒,随后爽朗的笑了两声回答道:“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能离开牢奴房。等我用你的反间计抓了他们两个,你便能出来了。放心吧,我会吩咐家丁好好待你,不会让你挨打受罪的。”
“那六公子你抓了他们以后,可不能心软,不要因为他们在叶府干了这多年就包庇他们。”末了舒无厌不忘提醒一句,“杀鸡儆猴嘛,自然是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不然可就起不了威慑的作用。”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要公报私仇?”
“当然不是!”
才怪,当然就是公报私仇啊,舒无厌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此仇不报非女子,她舒无厌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虽然她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但她在学校收集证据交给老师反击欺负她的同学,足以证明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所以啊,千万不要惹错人。
这几天她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干活儿,饭都没吃饱几顿。就因为她是新来的,以为她好欺负就冤枉人让她做替死鬼?都是欺软怕硬之辈!想来,那杨护院是知道她要做替死鬼的,他是顾妈妈的侄子,昨天还特地找跑来送银钗。
那句说她会后悔的话,现在终于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