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欢乐?”
林立见状开始小小抱怨起来:“他最是见不得别人欺凌弱小的,连两只鹅打架他都要管,明明不是他该管辖的事。这还不算,他惹事我还得去帮助他,我哪里日日得空。”
说什么呢,沈兮的脑袋似团麻,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好的提起旁人来,就算要作比较,也该拿个她熟悉的人物来比较啊。
“所以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他。”林立轻笑着伸出手:“这双手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去帮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家欢乐了。”
“那是,你可真得谢谢那条狗。”林立极其严肃的神情,不像是同沈兮打玩笑话。
“什么……你……你把我比作狗!?”
“动物皆有灵性,你这话明显是区别对待了。”林立嗤之以鼻的哼了声。
“我没那意思。”沈兮低头,忽而发觉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卑谦,她反驳自己不像狗的事情又不是错的。
随即抬头冷啧着。
“我只是要劝你,误被仇恨反噬了心,不然下次见你在遇险境,我是不会在帮了。”
“你我不过泛泛之交,却舍命救了我两次,我早已心存感激,怎还要奢求你次次帮我。”沈兮抿唇:“倘若此次行动顺利,苟活下来,我徐蔷薇定会还你这份恩。”
“如何还?”
“啊?”沈兮都在言辞上画出‘自己若能活下来’的重点了,他怎还穷追猛打的问:“自……自然是依你喜欢的方式来。”
“我不讲究,只喜美食,届时希望你带着好酒好肉招待着。”
说的好像自己定会活下来般,明明自己都没什么自信心:“知晓了,我……这就先走了。”
沈兮再度瞧了他几眼,然后挠挠头离去了,唯留下他在原地。
不远处的金丝雀寻着林立的气味飞来,停驻在他的肩头,他这才像遇见了知心朋友般抛出自己的苦恼:“唉,费我块玉佩也就算了,还成功用她那张脸,挑起了我内心的侠义……啧……果然世间险恶。”
“唧唧。”
“雀儿,你说下次她若是有难,我们可还要帮她?”
“唧唧。”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这样没有底线,明明前面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帮她的。”他用指尖轻点了金丝雀的头:“抛开为色所迷不说,我实属也是受人所托啊。”
“唧唧。”金丝雀的头左右晃着。
“你问我保护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就刚刚走开的那个漂亮女子啊。”
金丝雀突然将头往他脖子上蹭,用它的利嘴不停的啄着林立的脖颈,力度轻似在挠痒,林立向来吃不了痒,连声求饶:“我不夸了,不夸了……怎还吃起醋来,当初就该问清楚你的性别,也不至于养只母的了。”
【深宫殿内】
昌燕公主坐在古琴前,冲着身旁扶着箜篌的女官轻轻点头,那女官便五指齐扬,拨出首音,昌燕公主随即有条不紊的轻抬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挑出音,同其箜篌合鸣。
随着弦上的指轻轻飞舞,比肩并起的是更多柔情的声音。
时而平缓,时而紧张,时而高涨,时而低沉,好似位害羞的女子,正见中意之人走来,忍不住小小窃喜,又因他的无视,暗生忧愁。
若不是情感深厚,苦练技艺的女子,怕是弹不出这样的凤箫鸾管,更可夸张说,此曲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恰如扶琴之人,绛唇映日,袅袅婷婷,叫人想细细琢磨,亦不敢细细琢磨。
淡然的忧愁,细腻的情感随着指拨融入乐声,流露出去,逐渐得到释放,待这情感即将肆意宣泄时,刺耳的音阶突然闯入,扰了本有的和谐。
音骤停,情无以续。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扶箜篌的女官,她正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去瞧那垂落在地上的白弦。
昌燕公主有些不悦,本该有的笑意也敛了去:“昨日就要你们仔细检查这器乐,今日为何还是出现了纰漏?”
底下皆是面面相窥,无人敢答话。
昌燕公主从口中轻叹出来的气,似是巨鼓压在了她们的心上,噗通噗通的狂奏起来。
半晌,昌燕公主拂袖而起:“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福身抱琴退下,离去间还小听到昌燕公主的哀叹声,她自是喜欢这些声乐的。
眼下如此,显然已经没了什么兴致。
宫女枝环端上茶,动作极轻,不敢讲话,昌燕公主虽善,但还是有一定的威严在。
“李相权可来了?”
“回公主,神将大人正在朝殿同皇上议事,许要过会才能来。”枝环轻答到。
“这父皇,怎日日传唤李相权……”昌燕公主端起茶:“药膳可备好了?可是本公主指定的珍贵药材?”
“备好了,出不了差错。”
昌燕公主仍旧是不放心,毕竟宫里的奴才多多少少有些贪心,缺斤少两是常有的事:“你且再去看看,若是没错,就给本公主取来。”
“是。”
枝环回身欲要离去,就见往殿里踏的李相权,匆匆间顾及了礼节:“神将大人。”
李相权点头示意,她方才退下。
昌燕公主一见李相权,笑又重新挂上,小小埋斥到:“你可算是来了,与父皇议好了?”
李相权回笑,手做揖:“是。”
“快坐下。”
昌燕公主起身将他拉到邻旁的椅子上,李相权还因此不安,定眼四处看了看,生怕出什么误会。
毕竟君臣有别。
“这殿中女婢皆是我亲调的,不会道些什么,你也勿要拘谨了。”
李相权仍有所不适,慢慢入了坐。
宫女们转手也给李相权添了茶,许是迷恋,竟还小小偷瞧李相权一眼,得他回望,又羞涩退下。
“唯树独株,桃花两三。”眼尖的昌燕公主随即调侃到。
李相权虽对领兵战寇耳聪目明,但对情爱之事却是懵里懵懂:“什么桃花?”
昌燕公主挑不起这玩笑索性也就不挑了:“父皇找你还是因那夜来客?”
“是。”李相权饮下茶水,缓缓道来:“自上次交手之后,夜来客已有几日未现踪迹,皇上故此唤微臣来问问。”
昌燕公主提起块小方糕放入嘴中咀嚼:“这头狐狸向来狡猾,祸害女子,说不准什么时候饥渴,就偷偷摸摸将你府上那块肥肉叼走,你可万要看好了来。”
见李相权不言,神情凝重,昌燕公主故而又语:“莫不成……那徐蔷薇已不在你府上了?”
还是这般容易让昌燕公主看透:“的确。”
昌燕公主俯身,压低音量:“那可是你的诱饵,你怎就放走了呢?”
李相权暗吐着气,这沈兮向来不让他省心:“不是放,是她同微臣置气,执意出府。”
“置气?”这措辞倒不像是从李相权嘴里说出的:“你可向来同女子说不上几句话,怎还会和她……”昌燕公主说着说着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啊~也许话少便是原因所在……可你何时心细到顾及女子感受了,竟用起置气一词。”
“论事叙事,无关顾及不顾及。”
“可刚那话,若是旁人听来,倒会认为你们小两口拌嘴呢。”
“怎会。”李相权虽话语排斥,脸上却是平静,好似可以接纳这语句。
昌燕公主不禁皱了眉:他向来不喜聊红尘之事,可今日自己几次提及,他非但没有心生反感,反而还接了几句,也是奇怪。
莫非……徐蔷薇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小小地位?只是地位还未高到让这李相权有所察觉?
“少有女子能在你府上居住如此久,徐蔷薇是首个吧?”昌燕公主试图旁敲侧击。
李相权点头:“迫不得已。”
“恩,的确有些不得以。”昌燕公主应和着:“那你对她可有……恩……”
李相权知道她要问些什么,立即斩钉截铁的答到:“没有,公主勿要揣测。”
“没有?徐蔷薇离府后,你也没有不适应之处?”
答案在李相权眼眸低垂的瞬间,就被其知晓了。
不过不是因为心,而是因为嘴,近来日日食府中之菜无味,远觉得不如她做来的香。
且怪这清风,愣是从开始就瞒着自己,让自己尝久那美味,练就习惯。
“清静多了。”李相权甩开思绪:“公主今日唤微臣可是又要捎带些什么?”
“这话题牵扯的。”得此拆穿,好似前头她说的都是客套话般,惹她尴尬笑着:“你也知,父皇不喜我同严玉来往,我又不能时时出宫……我听闻昨日他醉倒在街头,虽不知因何事,但总归不放心,想着让你去看看。”
话毕,枝环正取来药膳交于公主,公主接手便递给李相权:“顺带将这暖胃的药膳一并带去。”
李相权点头:“也不知那严玉上辈子修了什么好福气,得公主你这样对待。”
“若是儿时你待我有他一半的关怀,柔情,我如今说不准就会待你如此,所以你也莫要犯酸。”
李相权苦笑:“严玉视公主为女子,微臣视公主为家妹,左右恒之,微臣怎能犯酸。”
“不犯酸就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昌燕公主再三提醒:“我虽觉得那徐蔷薇不错,但凡事皆有前后,我二哥日后可是要娶她的。”
“公主今日怎三句不离徐蔷薇?”李相权有些烦心:“微臣先走了。”
昌燕公主欲要多说些什么,他却是取走药膳,甩袍而出,活脱脱像个受气媳妇。
“我这……也不过才说那么两句啊。”
昌燕公主望着他的身影不禁摇头到:希望二哥和李相权能够一直这般,万不要因那徐蔷薇生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