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得他靠近，微微侧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怕自己控制好的思念会忍不住溢出眶来。
倒是李相权霸道的将她视线拉回，指尖细扫过落在她额前的发，内心奔腾着无数疑问，到口却只有简单的问候：“这些日子你在这，可都安好？”
沈兮点头，继而反问：“那么你呢？在南陵如何？”
“嗯……并不好，日日食之无味，夜不能寐。”话毕，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话锋急转：“好在知道你过得还算不错。”
沉寂……
许是沈兮未料到他会有此回答，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扒门偷听的严玉暗骂了句：“这李相权真真是成精了。”接着转身似要去寻什么。
李相权见她呆愣，觉得可爱，连带嘴角频频扬起：“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记忆里的你，好像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记忆里的我，此刻会说些什么？”
应该是点头应允，沈兮想着，但没有说出口，只是轻笑着摇摇头，然后直入主题：“你为谁来寻医？”
“原来你出来不是找我，而是问这个。”她的问话让李相权难免有些失望：“严玉。”
“严大公子？！”沈兮心挂担忧，霎时抓住了李相权的臂肘，连带着分贝也提高了许多：“他病的可重？”
“说是寒疾，可也拖了数月，迟迟未见好转，御医查不出这病因，故而有些棘手，便想请这南陵医圣前去看看。”
沈兮下意识的朝后厨的方向望去，林立行医向来有自己的规矩，她不好说道什么：“不知严大公子他可能耗得起这两日？”
“临走前有去探望，见他气色有佳，话语中气。”李相权点头。
“那就好。”
沈兮这才安心，手欲要垂落下，反被李相权重新执起，紧握住。
手心带来的酥麻感，真实的告诉两人，这不是梦亦不是幻影。
“谈完了严玉，你便要走？”李相权方才有了些不悦：“数月未见，莫不想谈谈你我？！”
沈兮看着他：“我们……要谈什么……”
李相权喃喃着，欲开口，就见林立端着水出来，二话不说，横泼在地上，水花溅起，差点脏了两人的裙摆。
“话可说完了？进来帮忙！”林立冲沈兮厉斥到：“得你这般磨蹭，我们何时能吃上饭？”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又急匆匆的退回了后厨。
沈兮小小嘟囔到：“怪人今日更怪了……”然后提步跟了去。
李相权得她松手，深叹了口气，明明她还是她，却感受如此不同，本该在自己面前有的朝气和活力，为何被会沉稳恬静所替代了。
甚至不喜黏他……
待夜幕低垂，林立便领李相权去了杂间，并且在李相权怀有疑问的目光中坐了下来：“我也不想给你安排的，但某人纠缠不休，这里虽旧小，勉强也能住人。”
“多谢。”
李相权自知某人指谁，于是脸上堆满了笑，而笑硌了林立的眼：自己原本孤家寡人，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不理俗尘红事，为何沈兮偏偏要出现，如同花期，虽美却带有时限。
林立意味深长的看向李相权，刚吐出个：“你……”字，便又摇了头：“算了。”
许是内心深处强烈的挣扎，使得他再度开口：“你……”
“有话直说，这般支吾作甚。”李相权半天听不来这完整话，也无耐心。
“门不要落锁。”
李相权侧过身：“你……”
林立双手后搭在身后，慵懒的坐着，好似知他要说些什么：“嗯，如你所想。”
李相权却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几分，口吻严肃：“关于我喜男这事，实属误传，你莫要当真。”
“喜男？”林立纳闷：“这两者有何相连？”
而后在李相权防备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你莫不是以为我……我要来吧？哇～”见李相权不语，反惹林立燥起，挠着头皮，悉心解释：“我意指沈兮！！她能放心你睡这杂草间？！”
李相权这才恍然大悟。
“太过木讷了吧。”林立心塞的吐了口气：“我简直……一刻不能待。”
接着甩门而出，留下茫然李相权，片刻他躺卧在床，勾着笑：“沈兮要来……”
待夜入的更深些，沈兮真真如林立所言，偷偷抱着被褥推开了李相权的门，蹑手蹑脚的为其铺上。
他未被她惊醒，仍在睡梦中，直至沈兮掖好被褥，欲要离去时，他方才起身把被褥一掀，伸手将她拽来，再盖上时，沈兮已然被他牢牢的禁锢着。
动作是那么的迅速连贯，若非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沈兮怕是还未能反应过来。
“你没睡？”
“知道你会来，怎敢睡。”李相权缓缓感叹道：“极好，还可以和你这般亲近。”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沈兮用手掌抵触，却又得他搂紧了几分：“你若是在如此避躲，我怕是要郁郁而终了。”
沈兮抬头：“不要乱说话。”
“娘子不喜欢，那我便不说了。”
他这声娘子倒是叫沈兮羞红了脸：“什么娘子……我不在的日子里，怎谈吐都变得如此随意了？”
“严玉说女子爱听，叫我跟着学些。”
“这严大公子真是……”沈兮偷笑：“教了些好东西啊。”
李相权生怕沈兮冷着分毫，被子是一掖在掖：“沈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什么？”
“噬心蛊。”
感受到沈兮身子一僵，李相权的手随即就摸上了她的发：“沈兮，不会的，你所担心的，顾虑的都不会发生。所以日后，万不可这般，以你的意愿决定我的情感。”他的下巴倚靠在她的脑袋上：“更不可离我身旁半步。”
沈兮沉思了片刻，方才坚定的道了句：“好。”似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往他怀里钻了钻，紧密的与其贴合着。
不，应该说她本就没有顾虑，只是怕两次成为李相权的伤，故而躲避，眼下这已是必然，也就无需在藏。
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话语呢喃：“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拜堂礼，嗯？”
沈兮这才算是真真的笑开，眼中夹杂着无奈，频频摇头：“这样的话，严玉究竟教了你多少？”
李相权未答，只是在怀中摸索着什么，接着在闪烁的眼眸中掏出了一条大红的方布，扬在沈兮眼前。
沈兮诧异：“你这是……打哪来的？”
“本是挂在这屋外的……被我取来了。”李相权竟不觉得羞愧：“这方形可难裁，我也是费了些功夫。”
提起屋外二字的话，沈兮倒有了些印象，这是林立前两日给欢乐置办的，说是它已到了繁衍之龄，着实不该困在这深山老林，届时做两套喜服，领它下山走走，遇见喜欢的，就原地将这事办了，喜庆喜庆。
如今倒好，那么大的绸缎转眼就变成他手中的方巾，若是林立知晓了，指不定会怎样同李相权厮打呢。
想到林立怒气攻心的样子，沈兮就不禁打了个哆嗦：“你也真够胆大的，说取就取了。”
“嗯。”李相权自傲。
“还嗯！？”沈兮惊张嘴：“李相权，我这可不是在夸你。”
“是么……”笑渐渐散去：“咳，先不议这个。”
他拉着沈兮坐起，将手中的盖头捋了又捋，有些犹豫的看着沈兮：“不知你可还愿意……”
“你都废了人家的布，我不得物用其极么。”
话毕，头却立马低下凑了过去，伴随着红布的落下，那羞涩的笑也被掩盖。
两人对着明月行跪拜，起誓，以天为媒，以地为聘。今生今世，唯彼相守。不论生老，不论病死。
烛火熄灭，沈兮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如梦如幻，勾人心魄。
谁也没有说话……
五指轻勾住沈兮的后颈，在她如星的目光中，欲近欲缩的落下了轻柔的吻。
沈兮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任由他微张的唇瓣无限绵延，并且逐渐游离，途经脸颊，下颌，蔓延到她的锁骨处。
腰身的玉带在李相权轻挑的举动中开始松动，衣裳即将剥离。
只是这样的氛围让沈兮有些呼吸沉重，甚至紧张。
即使李相权已经很好的带动她了。
也许是突袭的凉意使得沈兮身子微颤，连带着李相权也将动作停滞下来，透过朦胧月色，看着身下的沈兮：“你很害怕？”
沈兮点头，而后急速摇头，不容否认，夜来客那次的暴行，多少带给她阴影。
李相权露出笑颜，指尖从她的腰间移至她的香肩，为她慢慢拢起衣裳：“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沈兮当下却阻止了他的举动，用认真又严肃的口吻说道：“我可以的。”
接着像是要去慷慨赴死般，抿紧了双唇，狠亲上去。
虽只是那么两秒，但也因这两秒，让李相权伤透了脑筋：“该拿你如何是好……”
扫了扫她面上凌乱的秀发，取而代之的便是更深层的吻：“不要害怕，只想着我。”
他的话语深厚，带着力量，层层击打着沈兮脑海中的画面，让她渐渐舒心下来，手轻搭上李相权的臂膀。
李相权得她回应，原本还有节制的动作瞬间无了节制……
只是这样火热的夜晚，难免有人心生惆怅，未曾安眠。
有的爱虽模糊，却可以言道，而有的爱即便清晰，也不可言道。
林立想，他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