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皇子发了病,又见天气越来越暖,宫里没有其他措施,只好将那延禧宫团团围住——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面的人,除了太医也是一个也不能进。
“你说,平时那大皇子都是好好的,怎么就单单这个节骨眼上惹上了这档子事儿,”柴谵淼因为也是延禧宫也是被封在了宫中,“依我看,怕是那琪妃自己弄的局,她看现在皇上满身心的都在舒儿那个孩子身上,就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小主,您别乱想了,赶紧把太医院送来的汤药给喝了吧!”
“天天喝天天喝,又不放我们出去,如若那修儿当真有病,我们都被染上了怎么办?”
“柴贵人只有日日按时服药,便不会被染上。”
“你怎么来了?”
卢润溪一身医褂未见什么变化,“小人在太医院任职,自是要关心小主们的安危的。”
“哼,你能存什么好心。”柴谵淼知道这卢润溪是舒儿的人,也不再与他装相,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若真是担心我的安危,便让他们把我放出去,这延禧宫可不是再能待的地方了。”
“还请柴小主耐心些,等大皇子的病好了,小主自然能随意出入了。”
柴谵淼还有话没有说出口,她倒是不觉得这修儿的病能好,宫里发了瘟疫的,都是不出三四天就死了,那修儿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难不成还能逢凶化吉?
琪妃倒是一直相信修儿能逢凶化吉。自修儿因高热被太医确诊是瘟疫之后,琪妃便没有合过眼。那身边的白兰一直在劝,可是琪妃就是放不下心。
待到卢润溪也到了琪妃屋里之后,先前一直负责大皇子的太医才是开了口,“琪妃娘娘,现在大皇子这个样子应该是瘟疫五一了,太医院里商量了一下,打算那云南府进贡到宫里的金鸡纳霜给大皇子治病。”
“那个……那个药是什么?”
“娘娘不知,之前宫里太监发病什么没有舍得用这么名贵的药,这药是宫里珍藏,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那这药给大皇子医病的。”
“既然是好药,那一定有用啦。”琪妃似有了什么希望一般,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些笑容。
“娘娘……这……”在场所有的太医都不敢再说话了,都齐齐的把眼光投向了卢润溪,卢润溪现在是太医院品级最高的太医了,虽然还没有主事,但是毕竟已是有了些地位——不似从前。再者,大家难以启齿的,就是,用金鸡纳霜治疗瘟疫也是之前所没有过的,虽是好药,但若是不对症,误了皇子的性命,也不是谁能担得起的,卢润溪地位越高职责定然也就最大。
“娘娘。”大家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了卢润溪发话,“娘娘,现在就是让您来做个决定。这药谁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病,咱们之前没有人试过,不过现在大皇子情况危急,孩子年纪那么小,若是不降下高热,再这么烧下去也是会烧坏脑子的。但是这药吃下去,太医院也无人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现在就看娘娘打算了,是用还是不用,全凭娘娘一句话。”
“我……我又怎么能拿主意,你们就这样把包袱扔给我,我一点病理都不懂,就是普通的娘,就是把我的修儿的病治好。我……我哪里知道。”
一地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跪下来,“请娘娘抉择。”
琪妃越被追问就越着急,“我拿不定决定用还是不用,你们还是去问太后或者是皇上吧!”
“太后说了要娘娘您做主,至于皇上那边嘛……”
“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说要用药。”
“用……用药……那便用吧!”琪妃显得绝望极了,似是被逼迫着作出了这般的决定。
卢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药材已经从太医院那里拿了过来,很快就商量出方子,大火滚开,小火慢炖,一碗黏黏稠稠的汤药很快就端了上来。这药宫里也没有几个人见过,那味道也是不同与寻常中药材,实在是难闻极了。
白兰几近屏住呼吸的端了上来给了琪妃,琪妃哪还有嫌弃的时候,心里眼里只有烧的不省人事的修儿一个。自己,又不许别人帮忙,将修儿小心的搀扶正,坐起来,将一碗汤药轻轻的吹凉,一口不差的全喂了下去。
“娘娘,也请吩咐下人每一炷香时间为大皇子换上一块冰棉布放在额头,以用来降热。”
“不用下人们了。一炷香是吧!我自己来。”
“娘娘,”白兰实在心疼,不忍心琪妃就这么把自己身体给弄垮了,“娘娘,还是奴婢来吧!娘娘赶紧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宫里人就是了。”
“我不累,你们帮我打个下手就行。”
卢润溪见琪妃护子心切,便从一旁拉住白兰让她无须再劝。
“那娘娘您好好的照顾大皇子,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会在延禧宫守着,一有什么异样,您直接就过来找我们。”
“嗯。”
柴谵淼在自己屋子里不见琪妃那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大皇子情况如何,心里也是十分焦急,只能断断续续的听些传话。
“金鸡纳霜?我之前好像听大哥说起这种药过,说是难得的神药,咱们附近都没有产的,只有云南府有一点儿,但是也不太多,千金都难得。这卢润溪也是大手笔,竟是连这类药都用了。”
“大皇子那么严重,怎么都没见皇上过来?”
“你个丫头知道个什么。现在皇上有了沐冬,样样都和修儿一样好,何必冒着丢性命的风险过来看他,现在咱们这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都听那么姓卢的……”
“小主……”有个报信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禀告小主,萧侍卫过来看您了。”
“什么!”柴谵淼下意识的高兴起来,觉得这世上还是有关切自己的人的,可是一下子想起之前与萧卫的不愉快,又突然起了任性的性子,不太想见他了。
一旁宝珠看的真切,“小姐,萧少爷好不容易过来,怕是也过了好多道关卡,您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莫让他扑了空。”
“宝珠你说的对,还是见他一面,以免他担心我。”谵淼话说的傲气,却明显是止不住的笑意与开心,末了还问上宝珠一句,“今天早上打扮的匆忙,你看看我,现在可还行。”
宝珠也是最近难得见到自家小主这样的好兴致,“嗯嗯,小主,怎么弄都是最好看的。”
“嗯?”柴谵淼便整理的鬓角衣边,一边翻了一个不小的白眼,“油嘴滑舌。”
萧卫是得了皇上的令特意过来看看的,从琪妃那边过来,便是直接脱下了嘴前拦着的一条白巾往柴谵淼这边来的。
“萧侍卫。”卢润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把话说的阴阳怪气,倒只是提醒萧卫要将这白巾重新戴好。
“卢太医辛苦了。”卢润溪是真的辛苦,琪妃一天没合眼也只是照顾一个人,卢润溪包括太医院上下都是忙的团团转。
“不辛苦,都是卢某份内之事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卢太医还与萧侍卫如此相识了?”柴谵淼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说话。
萧卫也是好久没过来,见谵淼有些消瘦,心里还会有些担心的,便立马丢下卢润溪,赶紧跑到柴谵淼跟前,轻声说,“谵淼?你最近怎么样,你要小心,这瘟疫挺厉害。宝珠,你可不要偷懒,你们这边不安全,你多撒些石灰,也不要出门了……”
“是皇上让萧侍卫过来的,还是萧侍卫自己过来的啊!”
萧卫与柴谵淼相识那么久,自然能听出她的话音,知道她是故作骄纵,实则到底是不是皇上派他过来的,柴谵淼一点儿也不在乎。
萧卫回头看了卢润溪一眼,见他已是重新回到了那些太医中间,并没有再关注他,便与柴谵淼安心说起话来,“皇上让我过来看大皇子与琪妃,至于你,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的。”
“那谵淼可是劳萧侍卫费心啦,萧侍卫这般皇上身边的大忙人,怎么还能想到我这种连皇上都记不起来的小嫔妃呢?”
“你在我跟前还说这般话做什么嘛!”
“难道不是吗?你还是去讨好惠嫔比较好,她有情有义,又受皇上的宠爱,与萧侍卫您的身份也符合……”
“你说什么呢!”萧卫好不容易想着过来看看柴谵淼,就是不想听见她说这般小心眼的话,“我与你说真话,若不是舒儿提醒,我还想不起来看你呢!你们原来也不是多似仇敌,怎么现在就非和死对头一样,这又是何必!”
“舒儿,你喊她舒儿?”
“我……这……”萧卫本来以为凭着谵淼的性子,还有一堆话等着与自己相争,可是还是没有等到。萧卫见谵淼不再回话,竟是有些后悔与内疚,一下子败下阵来,低声唤了一句,“谵淼……”
柴谵淼还是无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萧卫,看着萧卫,让他心里越来越发慌,看完了,竟是慢慢的走回了房里,给了他一个平静的几乎陌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