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我今天走得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死就死了？我进去看看……”
“哎！袁姐姐，你就别进去了，”韦安姜一把拉过正准备往庄嫔屋里走的袁玉岚，“死过人的屋子，姐姐不忌讳？”
“忌讳？忌讳什么？”袁玉岚自小被袁柏巾教养长大，诗书礼义俱全，“子不语怪力乱神”，倒是对这般民间说法不怎么上心。
“袁姐姐，你我都是宫里嫔妃，又在这储秀宫一齐住了那么长时间。我便不瞒你，我先前我我家府上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袁玉岚知道这韦安姜虽说是有点见风使舵的性子，但是倒不是那般迂腐小女子的人，怕是真的是有什么大事儿，便耐心的听韦安姜说着。
“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家里有个老妈妈死了，有丫鬟没有留意去了她房里。因为说老妈妈死的时候有怨气，那未婚的女子进了她的房间就会集了她的怨气到身上。后来那丫鬟居然怀孕了，大夫说，那孩子没有什么实气，其实就是怨气聚成的一个假胎。”
“哈哈哈哈！”袁玉岚本以为是什么，满心期待却是得了这么一个故事。
“袁姐姐你可别笑，我没骗你，这是真的！”
“倒不是说你骗我，只是你可知这胎儿是怎么来了？”袁玉岚在家曾经也粗略读过一些医术，知道这繁衍后代之事，实在对韦安姜这般冤鬼化胎之说嗤之以鼻。
“袁姐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庄嫔生前什么样子，你我都是见过的，这次暴毙不管是被谁人所害都是怨气冲天，可不能进去。”
“被人所害？”袁玉岚倒是有了些兴趣，“安姜你为何这么说？”
“我……我……”袁玉岚心中有数，她与自己同在储秀宫多时，这庄嫔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不可能不对她俩产生影响，袁玉岚心里估量，怕是这韦安姜也是对庄嫔当初的滑胎与现在的地位有所怀疑。
“安姜妹妹在外面等着就好，茯苓，你随我进去。”
茯苓快到屋子门口时候才在袁玉岚身后怯生生的开了口，“小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怎么？”袁玉岚停住回转身，“被刚刚的那个故事吓到了？”
“不……不是……”
“不要紧的那鬼怪之说信便信，不信便是不信的。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那不行，小姐离家的时候，老爷夫人可是嘱咐我的，说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小姐您啊！”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袁玉岚话里带着浓浓笑意，领着茯苓往石屏后面走了去。
“袁答应留步。”
“无事，各位辛苦了，”袁玉岚轻轻绕过门口侍卫，便要往里面走。
“袁答应留步。”那着甲侍卫把语气加重了些。
“怎么了？”
“袁小主是聪明人，我们也是替主子办事儿，还是请袁小主不要为难了。”
“那时自然，既然侍卫大哥说了，那我便不进去了就是。”
“太医来了……”
袁玉岚回头一看便见那过来的太医有些眼熟又不知是在哪见过，见那太医倒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袁玉岚虽与那太医不熟，但还是上前与那太医低声的说了几句，然后太医又与那侍卫说了几句。
“既然这样的吧！那两位请进。”
“小主倒是大胆。”卢润溪将袁玉岚先请了进去，那屋里昏暗，卢润溪竟是还拿出了火折子。
“噗”的一声——那火折子竟是自己熄了。
“啊！”袁玉岚与茯苓都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点了火折子又不去点烛，还吓着我们家小主了。”
“卢某失礼了。”卢润溪重新将火折子弄燃，“其实这是卢某试验之法。刚小厮传话与我时候便已经说了这庄嫔死状，卢某是故意用此法……”卢润溪刚说，那手中火折子是又自己熄灭了。
卢润溪见了，赶紧从药箱里取出几块长长的白布，递给了袁玉岚与茯苓，“请两位戴上这个。”说完自己也立即将那白布围在了嘴前。袁玉岚立马随着卢润溪样子，将口鼻都围了起来。
再往里面走，那庄嫔正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穿上，袁玉岚没有半分害怕，倒是站的比卢润溪还前。这庄嫔面色颜容平静，脸上竟是半分凄容都没有。
袁玉岚见完了，之后便不敢在多动了，只是见了卢润溪凑到了庄嫔尸体之前，像是为活人诊病一般，探了探庄嫔的脉象，又去看瞳孔、口鼻。
“太医可有什么发现？”
“只能说庄嫔娘娘应该是中毒身亡，至于别的，卢润溪也是才能有限，实在是诊断不出来了。”
“你说你是卢润溪？”
“正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原先负责庄嫔的太医。”袁玉岚暗自调查庄嫔之事的时候，便是对庄嫔曾经身边的人都有了些了解。这卢润溪正是在庄嫔滑胎之后，太医院派给庄嫔的太医。
“袁小主好记性，不知卢某可有什么可以帮到小主的？”
“能不能帮到，还得看卢太医有没有诚心了？”
“诚心？”卢润溪卸下遮面用的白巾，“卢某对小主们向来是最有诚意的。”
“好，”袁玉岚也扯下面巾，这庄嫔现在已死，真凶袁玉岚心里有数，“我想问问卢太医，当时庄嫔滑胎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因为太后？”
“太后？小主以为是太后所害？”卢润溪一脸苦笑，“这庄嫔是在惠贵妃之前怀孕的，她见惠贵妃有孕心生嫉妒便设了毒局准备害死惠贵妃，一尸两命，后来这事儿被太后所知晓，太后便示意惠贵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惠贵妃心里存了善念，便只下药毒害了腹中胎儿，留下了庄嫔性命。不知道这是不是袁小主想知道的？”
“惠贵妃已逝，卢太医还是节哀为好。”
“卢某不知道袁小主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无妨，听懂便可。玉岚我能看的出来，卢太医您是个谨慎的人，做人做事都是，可是终还是敌不过儿女情长，卢太医的眼睛不会骗我。”
“小主多虑了。”卢润溪说着便是要往屋外走。
“卢太医请留步。”袁玉岚喊住了他，却不再多言。当初庄嫔与太后合谋让卢润溪谋害惠贵妃与她腹中胎儿，这卢润溪却是在这相处之中喜欢上了惠贵妃，便不再忍心，将这毒计与惠贵妃说明了。惠贵妃故意将败露之事与太后表明，让太后不得已要除掉庄嫔，可是惠贵妃知道这庄嫔不过也是被太后所利用，便故意留了她的性命。
——这当年故事本在卢润溪心中便是欢愉与苦痛交杂，这般回忆起来便是心中难以言语，如今被这过分聪明的袁玉岚仿佛是已经被她完全看穿，卢润溪也是聪明人，倒是有些不喜欢这种能和自己并驾齐驱之人，只好开口道，“卢某告辞。”
“好，卢太医慢走！”袁玉岚这般清楚之后便不再追问什么了，这所有的事情倒都像是一段短却无比重要的曲线，很快就要将那圆月填补满。
“茯苓。咱们以后还是与太后保持距离为好！”
“小主，为什么啊！太后看样子与老爷是旧友，小主进宫以来也是一直仰仗着太后的。”
“以前的事儿，我越是知道的多，便越是发现太后实在心狠，没有半丝情感可言，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我现在倒在跟前还能讨个喜，今天他对我说的，你也听见了，说不定那天我就与这庄嫔一样，成了她跟前可有可无的碍眼东西，她抬手就把我给捻死了。”
“可是……”茯苓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来，把话转换成了腹诽——“可是小主也没有在宫里交到旁的朋友啊！现在如果不跟着太后，那还能怎么样呢？”
“袁姐姐！你怎么进去了这么久啊！”
“怎么了？”
“我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地方死过了人，心里总是不太安分，要不咱们与太后说说，咱们换个地方住好了。”
“倒不用麻烦的，反正这庄嫔的屋子也靠里，倒是与我们不相碍的。”
“袁姐姐，皇上过几日不是要去承德避暑吗？趁着这机会，咱们同皇上一起去承德时候，再回来就直接去新的地方住算了，反正这储秀宫也是有些破旧了，上次我还听内务司的人说，宫里要修缮宫殿，其中就有储秀宫的呢！”
“安姜，你等会儿！刚你说皇上去承德……去承德可有咱们？”
“有啊！这次去的人倒是多呢！好像新进宫的所有小主们都要一起跟着过去呢！”
“所有的新小主？那丽妃娘娘还有芳贵人她们呢？”
“芳贵人我倒是不清楚，只是这丽妃娘娘肯定是去不了的了，昨天不就是说她身子不适，还召了不少太医吗？”韦安姜这姑娘一直不太喜欢丽妃，话说出口也是有些倨傲口气。
“是吗！那倒是去不了了。”
袁玉岚和韦安姜都没有想到，这丽妃之所以不能去，倒不是因为身子不适，而是因为这般怀了龙胎又怎么能随意走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