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小金？”
“回小主，是的。”
“小金？嘻嘻，”那边整理床铺的翠霞听得了自家主子同小金的对话，“你这名字倒吉利，小金，小金子，我家小主得了你且不是要发大财了嘛！”
“翠霞，你好好干你的事去。”
“没有没有。金是奴才的姓氏，宫里的公公才这么喊我的。”
“你姓金？这姓氏倒是在中原里少见！”碧月在京城萧府中呆了多年，比舒儿翠霞见识广，“倒是在高丽那边常有。”
“小金你是高丽人？”
“回小主，小金不是。小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位高丽人收养，自此便随了他的姓。”
“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等有事再喊你。”
“奴才遵命。”
待到小金退下去，碧月正又把晚膳拿了进来。
“碧月，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小主见笑了。奴婢没跟您之前，实在萧老将军府上做事的，府上人多，所以知道听到的就多了。”
“萧府？”
“对啊，就是萧府。”碧月见舒儿一脸疑惑，自己也觉得纳闷，“小主不知道萧府么？莫不是奴婢吹牛，萧府的排场在这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萧老将军虽走的早，但是我们的萧少爷厉害，受到皇上的重用，还得皇上赐了蟒服，那可是朝中独一份的呢？”
舒儿默不作声，只以为碧月口中的那位萧少爷是自己所遇的萧卫，却难以料想到他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有那么高的地位。
“小主，赶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碧月细心的布碗筷，舒儿低头一看，“碧月，怎么还是这几道菜。都连着吃了三顿了。”
“小主不知道，这宫里果真是见风使舵的地方。奴婢在御膳房拿晚膳的时候，见那给袁小主准备的晚膳可比给咱们的丰富的多了。”
“诶，也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答应呢？”舒儿语气没有一丝酸腐气，反倒坦坦荡荡的，“还好还好，这几道菜还不算难吃！”
“小主别怪奴婢多嘴。小主都已经进了宫了，以前在教习司时候，小主就不怎么在意，这宫里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小主也别太过温和了，对待下人该严厉的时候还是要严厉的……”
“那你也是我手底下的下人，我要是严厉了，岂不是也要薄待你了。”
“小主心不坏，碧月知道，若是对碧月严厉能对小主有利，碧月也甘愿。”
“好了好了，别说这话了，说了我要有压力了。”
“小主小主，翠霞看其他宫里小主们都自备了厨子，咱们旁住的余小主不是也有自己的厨子。小主您身边人少，要不咱们同丽妃娘娘商量一下，咱们自己也配个厨子吧。”
“御膳房不是有准备么？”
“小主莫不要听翠霞说，她就是在御膳房那里吃了人的钉子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哦？翠霞你吃什么钉子了？”
“小主！您不知道！”这翠霞实在是说到了气结之处，“御膳房那些奴才都瞎了狗眼，说小主您是沾了死人光进宫的。奴婢就不懂了，您沾什么人的光啦……”
“翠霞，夜里风大，你出去看看，窗子是不是都合好了！”
舒儿知道碧月是故意把翠霞支出去的，“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是沾了死人的光才进宫的啊！哪里不对呢！我自己知道，若不是姐姐，我哪里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主，碧月起初在萧府时候，是在萧将军侧室房里做事的。这位侧室原先只是萧府的一个丫鬟，这般因为怀孕成了侧室，被那萧夫人敌视的可想而知，在怀孕时候，还各种受萧夫人的气，后来萧老将军去了边关，那萧夫人更是变本加厉，仗着自己娘家威势，对她更加刻薄。可是，您看看现在的萧少爷，却能走到现在的地位。碧月信一句话，人活在世，一是运，二是命，三是自己的经营。这么多进宫的小主，哪个不是仗着自己家世才得以进宫的，个个都是沾了家里的光。小主何必太过于纠结于这方面。”
“萧少爷是侧室的儿子？”
“对。”
“是么？还真看不出。”舒儿阴差阳错的把那萧夫人嫡出的正儿八经的萧卫错当成了侧室出的萧尧，只细细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见萧卫时候的场景――其实也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可舒儿倒也还记得清楚，加上上次又无意间重逢了萧卫一次，像是在画布上有着墨深深渲染了一次，眉目变得更加锋利，在眼畔心头浅浅烙印着。
“小主想着什么，这么高兴。”
“没事，翠霞说要找丽妃娘娘，让我们自己开了小灶的事，我觉得倒可行。咱们过几日便去和丽妃娘娘说说……”
“妹妹要说什么？姐姐今晚来的倒巧，倒不如现在就同姐姐说说吧！”
“舒儿拜见丽妃娘娘……”
“快起来吧，咱们在自己宫里还拘泥什么？”丽妃话这么说却也没有过来扶起舒儿的意图，舒儿只能缓缓自己起身。
“丽妃娘娘，这么迟了，您怎么过来了。翠霞赶快给丽妃娘娘看茶。”碧月提起声音，唤了翠霞过来。
“不用了，既然迟了还要喝茶么？”丽妃一句话将碧月堵住了。
“奴才就是奴才，妹妹你这个小丫鬟话也是太多了点儿，总帮你做打算的下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舒儿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抬头看了碧月一眼，心里起了维护她的想法，可是还没有反驳出口，倒是见碧月惨兮兮的跪了下来，“奴婢知错，还望丽妃娘娘原谅。奴婢今后再也不会多嘴多舌了。”
“起来吧，你这般可怜，你小主见了心疼，还要恨我的。”
“丽妃娘娘言重了，”舒儿本来也准备寒暄几句，可是抬眼却见这丽妃并不是要同自己打哈哈的表情，便及时住了嘴，换了一副更加认真的面目。
“不知丽妃娘娘这么迟过来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妹妹刚来，衍翡宫里面事情多，姐姐一下子顾不得你，便疏忽了些，不知道妹妹在这里可有什么不妥，姐姐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妹妹可以同姐姐或者是红玉说。”
“丽妃娘娘既然说了，那舒儿便正好有一事想提。舒儿如今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御膳房布置的，每日每顿都要去御膳房，十分麻烦，不知道丽妃娘娘能不能允了舒儿在宫里自己备两个厨子，这样也方便些。”
“原来是这事儿，这倒简单了，本宫这里有厨子，小厨房出的糕点菜肴也都还不错，皇上也很喜欢吃，以后妹妹的一日三餐便交给姐姐好了……”
“丽妃娘娘，不用这么麻烦，我家小主哪能劳烦娘娘您呢！不用娘娘您操心了……”
“混账！”
这碧月其实是为舒儿担心。这宫里的斗争，不用人与碧月说，碧月也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丽妃的手段，但是膳食这类最容易下毒的东西，怎么能交与他人。碧月护主心切，顾不得要被丽妃痛骂一顿，也要阻止这事发生。
哪知道这般是真真的惹恼了丽妃。丽妃不是什么凶狠、小肚鸡肠之人，只是最恨身边丫头多事多言，碧月一次又一次的触了丽妃的底线，倒真是让丽妃娘娘忍无可忍了。
“你个丫头，还敢逾越到你家主子头上来了么？她不说什么！难道你看不到这里还有本宫么？放肆成这样，以后岂不是要目无皇法，骑到本宫头上来了。”丽妃起身，“红玉！”
“娘娘有何吩咐？”
“喊人过来，今天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鬟。教习司里面的姑姑没有教好，本宫来帮她们教教，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舒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以前在家里时，爹爹方嘉骋只是有些对她爱搭不理，倒是不怎么常动手的，家里也很少对下人动手。
“丽妃娘娘，碧月不懂事，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过错，您大人有大量，今天看在我的面子再给碧月一次改过机会。”
“舒妹妹，不是本宫不给面子。宫里自然有宫里的规矩。今日若是妹妹庇佑了她，下次她若是冲撞了太后或者是皇上，那便是妹妹你挡不了的了。”
“丽妃娘娘，人来了。”
“恩。”
舒儿见院子里多了几个手持人高木板的侍卫，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丽妃娘娘这是？”
“本宫最赏罚分明，宫里人都知道。下人不懂事，教训是应该的，给我打……”丽妃又见碧月脸上倔强样子，舒儿也是面上不悦大于害怕，“给我打，打到她，她俩知错为止。”
人皆是血肉之驱，更何况碧月还是个弱女子，哪还需要多少下。那木板重重的三四下下来。“唰，唰，唰”的几下，打出了碧月几声，从喉咙底部发出的闷响。
“唰……”再一下下去之时，碧月口中便已经没有了声响，只有木板使劲儿碰上皮肉的声音。
“丽妃娘娘，舒儿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了，不要打了。”
舒儿这才是知道怕了，跪在丽妃脚边，一边又一边的苦苦哀求。丽妃怎么可能会允，舒儿却眼见着碧月，渐渐的出气多，进气少了，不顾身旁翠霞的拉扯，一下子扑到了碧月的身上，为碧月硬生生扛了两板子。那行刑的侍卫，见方才人扑过来，哪里还敢再打。
那丽妃倒是一点儿不惧，“给本宫继续打……”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