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舒儿!”卢润溪也是有点慌。他看着舒儿面色极差绝不是装相装出来的,可是怎么才这么半日,人竟成了这样。
卢润溪揽着舒儿,将肩上背着的药箱一扔,赶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就往寝殿的床上走去,把人放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舒儿正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襟不撒手。舒儿知道卢润溪来了,这手上却是下意识的举动。
那手因为用力而显得青白,卢润溪覆手上去,却是冰凉。
“舒儿!”卢润溪见底下下人都不在,俯下身去,只在舒儿耳边说了什么话,一句话说完,舒儿倒还真是乖巧的把手松开了。卢润溪说完了话,却是还没有及时俯起身来,竟是情难以自持,轻轻的在舒儿的半闭半睁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吻的睫毛颤抖,卢润溪感觉到睫毛一直在横扫着自己的嘴唇,觉得有几分痒意。这份痒意一直延伸到了心头上。
卢润溪这么一吻,竟是吻出了两行眼泪来——原是那舒儿刚刚着急,眼里攒了泪,被卢润溪怎么一吻竟是流淌了出来。
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倒像极了女儿家娇嗔,被男子吻了之后竟是又羞又恼的流了泪。卢润溪坏男人的本性袭上来,笑得不羁放纵,手下动作却轻柔,用衣袖帮舒儿拭去了泪痕。
“小主,小……”翠霞一进来见到人已经在床榻上躺着不省人事了,难免要吓一跳的,“宣太医,宣……”叫嚷完,才发现这卢润溪正在旁边坐着呢,“卢太医,快帮着看看我家小主,这是怎么了?”
“你别着急,我在把脉呢!”卢润溪玩心不再,只安心给舒儿诊治,卢润溪心里也纳闷。一把脉才是知道大事儿不好,这可不是什么血虚体弱的毛病啊,这脉相轻飘,再伸手去探,连那呼吸都微弱了,卢润溪面子上没有什么大波动,不见什么焦虑样子,实际上已经是心急如焚。
“翠霞,你扶着你家小主。”
“嗯……嗯嗯……”翠霞看这卢太医表情严肃,话说的又果断干脆,自己也不敢犹豫,赶紧按照卢太医指使把舒儿扶了起来。
“把头也扶正。”
卢润溪见舒儿面上已是没有了人色,待到翠霞扶稳了人,之后就伸手指进嘴抠了起来。
“卢太医……”
“你扶好!”
卢太医一声大喝把翠霞的一切疑问都逼了回去,手下再一用力深】抠了下去。
舒儿被这外界刺激一下子干呕起来,先是没呕出来什么东西,再几下之后却是吐出了数口黑血来。那月白前襟已是被黑血染花了,随着黑色而来的还有一阵酸腐之气。翠霞被这阵恶臭一熏,人都坐不稳了,也是呛的一阵干呕,她这么一动,舒儿也没办法被扶正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床榻上倒去。
“你让开!”卢润溪显翠霞不顶用,扯走了小姑娘,自己一边扶一边催吐起来。黑血吐了一个干净,舒儿便只剩一个劲的咳嗽,卢润溪见了这样的场景,心里心疼,却还是一鼓作气的帮着舒儿恢复,手下倒是一点儿不觉心疼的大力的拍起舒儿的后背来。
舒儿被他这么一拍,咳的更加的厉害起来,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咳着咳着倒也是咳出了一些血色出来。
见脸上重现了血色,卢润溪也才放了心,喊过一旁兀自喘气的翠霞,“赶紧叫皇上过来,你家主子是中毒了。”
“中……中毒?”
“宫里可有人参?”
“有啊有的!”
“在哪?赶紧给你们小主炖了送过来。”
“人参,人参……”
碧月不在,这翠霞学到了碧月的样子,却没有她的里子,到了这般关键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儿的犯迷糊,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偕芳殿里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倒正是这么一会儿的迟疑,让卢润溪变了想法。舒儿正怀着孕,滋补活血的东西最是碰不得,人参虽是回天续命的,可是一旦用在现在的舒儿的身上,便是一定会要了那已是渐成人形的小东西的命。卢润溪刚只想赶紧把舒儿的命救回来,又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顺便直接把那孩子给害死。现在冷静下来,却是觉得还是用更加温和的方法更好。
“翠霞,你先别去管那人参了,赶紧去喊皇上来,顺便把太医院其他的太医也喊来,你家小主还没有完全的脱离危险,你还是赶紧去叫人吧!”
皇上一出动,那便是满宫风雨,弄得宫里没有人不知晓的了。丽妃那边也是接到了信,正是那小全去到了自己宫里的时候。
丽妃拉了衍翡宫里的妙春与梁檀云一同去了。两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似乎是整个皇宫的人都往那偕芳殿里赶了。
一边走,丽妃一边想,觉得这场面竟是与那好几年前,那惠贵妃早产一般的场面来。丽妃自己往偕芳殿里去了,却是让红玉领着小全去了太后那儿。太后是个深居浅出的主儿,纵使舒儿那儿出了人命关天的事儿,也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红玉紧靠着那小全,左右顾这,小声的与他说话,“小全,你与红玉姑姑讲,你那毒是不是压根还没有下。”
小全眼泪水汪汪,只觉得红玉姑姑能这样信得过自己的人品,实在是自己的庆幸。
红玉见了小全的这个样子,倒不用再多问了,“小全,你到了太后那儿就照实话说了就是,太后心里有分寸,至于舒贵人那边,你说完暂时也不要过去了,要不然在宫里再遇上丽妃也不好。”
“嗯嗯……小全知道。”
红玉领着小全很快就到了安平殿。太后那儿也是接了信,知晓了那偕芳殿的舒儿出了事儿,可是听完小全的话,却也是一愣,心里想着“这玉岚倒不是那般冲动之人,作出这般的事儿来,却不像她的性子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是替袁玉岚说了话,“你这奴才无凭无据的,诬陷宫里妃嫔可不是小罪。”
“太后明察,小全并没有说谎啊!”
“哀家认识你,你原来是在皇上跟前做事儿的是吧!你说的,哀家知道了,回去吧!”
太后当机立断,立刻让春纤姑姑带人赶到袁玉岚那儿去。
袁玉岚的储秀宫没有多大,春纤又去的突然,没有人通风报信,倒是真让春纤姑姑搜了不该有的东西出来。
“你啊你,你这聪明人怎么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哀家怎么教导你的,这宫里讲求的就是一个耐心,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不对,你竟是把方舒当做你的劲敌,倒也是哀家瞎了眼,看重你了!”
既是事情败露,那袁玉岚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太后,玉岚愿意受罚……”
“受罚,你受的起吗?”太后一气之下竟是掷出了,还斟满着滚烫茶水的茶盏,直接往袁玉岚身上扔了去。袁玉岚正着身子跪着,倒是也没有躲。
“你这傻孩子,怎么不躲呢!快过来,给哀家看看有没有烫伤啊!”太后毕竟心疼这袁玉岚是袁柏巾的孩子,爱屋及了乌,“你啊!哎……”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什么也别说,与哀家一起到那偕芳殿去。”
“太后……我……”
“你什么也别说了,哀家自会给你安排的。这事儿哀家就当不知晓,那方家孩子是死是活,也全看她的造化。”
“谢谢太后……”袁玉岚有些感动,没想到太后竟是溺爱自己到了这般地步,“太后,玉岚今后一定好好的听太后的吩咐安排。”
“你听话当然是应当的,只不过,你欠了哀家一个大情分,可就不是你一个人听话能报答的了。”
“太后,您的意思是……”
“过几日,便让你爹爹写奏疏去给皇上吧!”
“太后……”袁玉岚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倒觉得自己是中了太后的圈套。
偕芳殿里大家都忙的要命,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太医院几位位高权重的太医都过来了,几个人轮流给舒儿把了脉,却是都感慨这卢润溪是当机立断处理的及时。
一轮缓命的汤药下了肚,舒儿已是渐渐恢复了清明——是喊她终于有了反应了。
“你们都给朕把本事拿出来,要是舒贵人的身子还有肚里孩子有了什么闪失,朕也一定饶不过你们的。”
“皇上请到外面候着吧!若是小主醒了,老臣们便会喊皇上进来的。”
“嗯,也好……”
“皇上,卢某身为舒贵人的主职太医,这照看舒贵人身体本是微臣份内之职,可是舒贵人这次的事儿却是有人恶意加害所致。”
“哦?还有这事儿?”皇上一眼却是扫到了跪在地上的翠霞,“你也跟着朕一起出来,朕要好好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屋外已是坐了不少人,太后也是已经到了,见皇上出来倒也是冷静,“皇上坐下好好彻查便是。”
“皇……皇上……奴……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
“你也不要慌,就把这半天舒儿吃了什么与什么人接触过,与朕和太后说明了就是。”
“回太……太后……娘娘……”翠霞整个人都害怕极了,整个手都在打颤,却还是抖着的指向了柴谵淼,“是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