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也没见到个人,空落落的。
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烟一根一根的抽着,都不记得时间。
直到门一打开,陈阿姨就喊:“哎呀,怎么屋子里烟味这么大。”
我才意识到自己抽了整烟灰缸的烟了。
慕风跟在后头赶紧把门窗,开了。
他们什么也没说,让小越惜睡到自己的小床·上。
我自己觉得很丢人,手足无措。
因为,我从不在家里抽烟,这样一来我“好妈妈”的形象就此坍塌了。
慕风过来给我清理烟灰缸。
我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他弯腰倒烟灰的身后:“慕风,最近工作忙吧?”
“还行。”
“哦……”
他转过身来对着我眼神清亮:“苏一,我们谈一下吧。”
我点点头。
跟在他身后,到了楼下。
暮色四合,我与他站在一棵槐树下。
他仍旧如我们初见时一样,格子衬衫,干净如风。
“苏一,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他的话像是做了巨大勇气,手掌在袖口底下攥紧成一个拳头。
我的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嗯?”
“在日本的一个我很敬重的教授请我过去。”
他的话说到这儿,我的心忽然紧了一下。
我早就练就了一副心内波涛汹涌,但仍旧面不改色的本领:“嗯。那是好事啊,什么时候动身?”
他的语气忽然有些焦急:“苏一,你听我说,你对日本也有了解的,到那里我们的生活不会比国内差。”
但他又马上改了口:“其实,我的意思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也想呆在国内的。”
我懂慕风是想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慕风,我懂你的那份心意……”
话说到这里,我实在不敢看他那双满含期许的深眸。
“给我一些时间吧。等我把通州的项目做完,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他的嘴角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看到他笑,他笑了,我的心才不会有一种受到巨大的谴责一般。
他向我走近了一些,拉过我的双手,“其实,你想在哪就在哪,我不过觉得国外会更适合你和越惜。”
我们回到了楼上,两人穿好围裙,洗手做羹汤。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
两个月过去。
顾氏的那块地,在秦星的揣度下,果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我们有了得手的机会。
再开股东会议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开口,大佬们就低头玩手机、嗑瓜子的待遇了。
“苏经理,所以你能有把握把那块地拿下?”
发问的还是那个王建。
“公司能把资金落实到位,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听说,顾氏是惹了什么他国势力,这一点……”
到了关键时候,大佬们反而又犹豫了。
我看了一眼苏正信,眼神里告诉他:别的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便留下一屋子的人,提前散会。
走到这一步,我从来都不是为了找什么认同感的来正信。
我的初衷,只是为自己打工,只是为扳倒顾氏。
不过不忘初衷,哪那么容易就得到始终。
工作的进展终于跟上了预计了,我才想起,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慕风了。
我到底下的咖啡屋,买了两杯卡普奇诺。
坐地铁到慕风的医院,不过十五分钟。
可是,我好像自从工作以后,一次也没来过。
今天这么偶然的造访是不是会给他带来一点惊喜,想到他那样干净的笑脸,我脸上的笑意也不经意爬了上来。
离慕风办公室门口稍近的廊子上,我都起了一点多年未有的小女生的娇羞。
转而跑到卫生间里,照照镜子。
粉饼细致地落在脸上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身后两个身穿白衣的小护士手挽着手,她们一个在说:“你看到了那个好帅好高的男人进慕医生办公室没?”
另一个窃笑:“哎,现在不都流行这么一句话嘛,帅哥都和帅哥在一起了。”
我到了慕风的办公室的门口,那个背影不是顾旸的又是谁的。
我很好奇,也很紧张。
我侧着身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顾旸的身侧了一点,正好看到他对面的慕风。
我这才知道,慕风的头部背被包扎了白纱布。
慕风递给了顾旸一个厚厚的信封。
顾旸看都没看就将信封,推回去了。
顾旸耸耸肩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轻蔑。
慕风嘴唇张合之间说了什么,顾旸便摇摇头,起身要走。
慕风又再一次将信封推过去给顾旸。
顾旸留了一句什么。
便要走。
慕风在他的身后,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却很大声:“那往后,还请顾先生对苏一,高抬贵手。”
我躲到隔壁的病房,直到顾旸走后十五分钟才从里头出来。
“慕风,你这是怎么了?”
慕风摸了摸头,讪笑:“哦,呵呵,自己开车不小心。”
“撒谎。”
“……”
“说说吧。”
慕风的眼神闪烁:“就是医闹,你知道的,最近医闹都很厉害。”
我知道慕风是没办法和我说实话的,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他却顾左右而言其他:“苏一,我觉得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日本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
轮到我说不下话,两人互相干瞪眼,沉默。
恰巧公司打进来了一个电话,我就从慕风的办公室出来了。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是那样的一个晚上。
慕风开车来我家的路上。
在最后的一个红绿灯的档口上。
车窗突然被砸碎了。
几个歹徒,在外面把车窗砸碎。
还没等慕风反应过来,几个人就从车窗外把慕风从车子里面弄了出来。
棍棍致命,都在头部。
幸而,这时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是有备而来的。
慕风被血模糊住的双眼,认的出那个男人是顾旸。
他清晰的听见身边打斗的声音,也听的见他们在说:“原来是顾少啊,上次给你的教训还没尝够,是不是呢……”
慕风不知道顾旸经历过什么,但是他很不甘的一点是,他让顾旸救了,他以后得欠着他的了。
不过,这些是我很久很久以后从慕风的一本日记里看到的。
日记后头还这样写的:“虽然,我知道他不差钱,但是,我还是装了五万块钱在信封里,以表我对他的感谢。”
我从慕风的医院出来以后,心神不宁。
我给顾旸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被他接通后,我又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我最近因地的事,刚让他的好兄弟秦昊摆了他一道。
他在电话那头很不耐烦的:“喂!什么事?!”
“哦,没什么。”
“哦,我倒是有话要和你说。”
“嗯,顾少请说。”
“通州那块地,恭喜正信得成所愿,以后好好干。”
这话听起来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顾旸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
慕风又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看不穿的东西当时没有一个人能为我解惑。
我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悲情而又英雄。
但,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人一直为我默默守护着我在刀尖上的舞蹈。
通州的两块地皆被正信集团收入囊中,再重新规划,审批过后。
于次年的四月八日,正式开盘。
开盘当天,销售记录创下京圈的神话,预售款项就已经回了我们前期投下的所有成本。
我一度被业界冠以房地产西施之类等的夸张头衔。
当然,如当年的顾旸一样,我也受到了很多媒体的关注。
但,我拒绝一切的访问,与公众有关的曝光。
说实话,我很怕信息时代,什么都可以公之于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只想低调,低调到有一天把顾氏搞垮。
到了这时候,我的小越惜已经有三岁了。
他虽然先天体质不如别的孩子,但是好像真的如别人说的,早产儿更加聪明。
他很体贴,我回家了以后,他顶着他的大脑袋摇摇晃晃的就站在门口嗲兮兮的叫:“妈咪,你肥来了呀。”
我搂着软软圆乎乎的他,总是亲不够。
他称呼陈阿姨为,陈阿婆。
他称呼慕风为,医生爹地。
他从不关心爸爸这个问题,他的爸爸到底是不是慕风,慕风为什么不像别的小朋友家的爸爸一样每天都睡在家里,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爷爷奶奶……
诸如此类,会让我遇雷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问过。
我觉得,我这个母亲一直以来当的太轻松了。因为,小越惜真的太乖了,乖到他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越惜,你今晚想不想吃大餐啊?”
“大餐?黑色牛排吗?好耶。”
看着小越惜胖乎乎的小手鼓着掌,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那天回来,陈阿姨说家里有事得先走,我就尝试给他做顿。
然后,煎焦了两块,他还吃得一干二净,夸我说,黑色牛排好好吃。
我摸·摸·他的大脑瓜子:“今天带你去吃正宗的。”
他还眨巴他的大眼睛问:“带上医生爹地吗?”
我笑着点头。
到了威斯汀牛排店。
孽缘就这么开始了,因为遇见了顾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