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身望向窗外,前一阵还是晴空无云,彼时却转了暗,偌大的落地窗前,暮色的窗帘被风吹的翻腾涌动。
我揣上包,心下担心着方圆,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佩姨担心而又暗示的口吻窜进我耳膜,“顾太太,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吗?”
我也没回身看佩姨,手摩挲着包包的提手,迟疑一阵,还是开门而出。
旋转着方向盘,方圆的号码,依旧是拨不通的。
我被那个忙音扰得心烦意乱。
在无数个“嘟”声之后,我都不再对方圆能接通抱有幻想了,方圆的声音居然奇迹般地传送过来了。
“能陪我吃个火锅吗……?”
听到方圆这个有点傻愣愣的请求,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终于在一家火锅店里的一个小包厢里,见到了衰得不像样子的方圆。
她双肘撑着,手合在大脸盘子两旁,泪眼汪汪的。
不过,别说她了,就我也跟着眼泪汪汪的。
整个几平米的小包厢,被那个该死的变态辣锅底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了,别伤心了,工作没了还能再找的。”
“呜呜……那男人没了呢……”
“男人没了也能再找的!”
“但是别的男人没有秦昊帅、没有秦昊有钱、没有秦昊器。大.活好……”
我去!!我对方圆的不依不饶有些犯晕,不过更加让我犯晕的是,她不停往我碗里夹着被涮得火红火红的毛肚。
稍尝上一口,七窍生烟了。
“哐当”包厢门被打开了。
“哦,不好意思走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要退出门去。
装着雪碧的杯子犹在唇边,心却透凉到底了。
“苏一——”方圆喊我名字的长拖音,不偏不倚的在那个人转身的那刹那响起。
他倏尔回身,我避之不及,我们之间隔着火锅穿出的云烟雾饶就这么相视而望。
他的脸上似乎并未添上多少岁月的沧桑,他开了口,我却生理性排斥一切关于他的声音,大脑嗡嗡作响。
我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是惊讶而后转了悲伤再又扯了个油腻的笑脸。
他离我近了,又转身,又留了个背影和当年那个提着军绿色的行李包的背影重合、重合、再重合。
直到他彻底的消失,我才回过神来。
我的手里多了一张名片:【苏正信……】。
没再多看,我便把它揉碎,像扔一个没用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血缘这种东西,真是诡异。
无论隔多久,无论你怎样去试图遗忘,但是稍不留神的缘分就能让你立现原形。
方圆问:“那个老男人是谁啊?”
我面无表情地回:“哦,只不过是个卖保险的。”
这之后,心不在焉的陪着方圆,浪啊浪……到了夜晚的十点,佩姨的电话依然很准时:
“太太,门禁时间到了。”
知道回去又是堵着枪口的,车停进车库。
我立在小别墅的楼下,仰头望着三楼顾旸的房间,是暗着的。徘徘徊徊,才敢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