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拿到了,少将军顾大哥,阿年拿到驻军图了。”
皎洁的月光下,不远处少年明眸皓齿的一张脸,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雀跃着,就算刚刚被他吃尽豆腐的钟离然,嘴角也有了微笑的迹象。
“太好了。”顾子寒一拍钟离然的背,颇有种自豪的意味。他的阿年终于长大了,终于不再是军营里那个整日斗鸡走狗的无赖少年了。
然而他们三个还在高兴地庆祝,巴尔德的人也注意到自家主子的异常。
接着皎洁的月光,金逸年刹那间感觉到,身边忽然袭来无数的风声。
“阿年,蹲下。”钟离然的一声令下,金逸年配合默契往地上一顿。哐啷一声,耳边立即有重物被砸到倒地的声音。金逸年拍着胸口,“好险好险。”这么个庞然大物砸到她的身上,恐怕她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下床。
惊诧间,钟离然和顾子寒那边即刻往她这边赶来。身边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金逸年只能抱着脑袋蹲着,不求能击退敌人,只求不给那两个人添乱。
“你、你、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金逸年听到这个声音,就见被她打倒在地的巴尔德,血肉模糊的脑袋正幽幽地看着自己,“爷是太子,爷要护好自己的江山,咋的?还要你同意啊?吃屎吧你。”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金逸年往巴尔德嘴里塞的,是一把路边的枯草。
被塞了枯草,身受重伤的巴尔德,终于被气晕过去。好一个北安太子,他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阿年,快走。”顾子寒忽然喊道。
金逸年还没回味过来发生什么,后辈再次被人一提,人就在空中飘了起来。
“妈呀,我恐高。”说着,金逸年将脑袋往提着她的那人怀里一钻。
古怪的感觉再次击中钟离然那颗冰冷的心。怀里的人软乎乎的,有种他独有的香味和桂花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立刻就让他想起了刚刚在水里的那一幕。
幸好现在是夜里,就算月光再亮,也没有人能看清,此时此刻钟离然的俊脸犹如被开水烫到一样的红。
不知跟着他们两个跑了多久,金逸年再次感觉到双脚踏在地上的时候,浑身却忽然燥热起来。
“呼,这一次,阿离你一定要给阿年记一个大功。”几个人回到所住的客栈,顾子寒喝了满满三大杯水之后说。
顾子寒不知道刚才在水底下发生了什么情有可原,但钟离然这个当事人,可没那么心大,能将发生过的事情装作不知道。从将金逸年提进屋里之后,他便一直不敢去看她的脸,假装在查看那失而复得的驻军图有没有遭到损坏。
一个一直在看驻军图,另一个一直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顾子寒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冤家在耍什么宝。“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们两个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钟离然到底年纪长些,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某个家伙。见他埋头在自己臂弯里的样子,顿时心里十分不爽。不就是渡个气过去,至于整得像被人侮辱了一样吗?
越想越生气,刚才他也是情急之下没有想那么多,他至于吗?
长腿往金逸年的身边迈,在顾子寒的手即将碰到金逸年肩膀的时候,钟离然先一步将人从椅子上提起来,“我说你至于……你这是怎么了?阿年?你怎么了阿年?”
原本还想让钟离然不要这么粗鲁的顾子寒,就见到金逸年脸色潮红,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耷拉着脑袋,“阿年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虎虎生风,能将巴尔德撂倒的人,这会儿怎么成了这个鸟样?
微凉的手往金逸年的额头一摸,那家伙竟然还蹭了过来,“凉凉的,好舒服。”
钟离然凝眉,手避开蹭过来的小脸,将人打横一抱,直接往床边走,还不忘吩咐:“子寒,去找个大夫过来,这家伙发烧了。”该死的,他和顾子寒都是习武之人,浸在水里那么久肯定不会有问题,他怎么就忘了这货从小体弱多病呢?
顾子寒反应过来,原来阿年是在发烧啊!
顾子寒去请大夫,钟离然则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轮到他伺候别人?可是金逸年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再不愿意,但有得选择吗?
大概是身上衣服湿得难受,金逸年迷迷糊糊间,一直扯着自己的衣领。不知所措的钟离然灵机一动,“先把湿衣服换了吧,这样睡觉也能干爽点。”
说做就做,钟离然先是打来热水,才记起来这家伙好像还没有洗澡,不然就帮他将澡洗了,这样睡起来也更舒服些。
此时金逸年好像整个人被人扔进一个沸腾的锅里,一直熬着,每一块骨头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咬,整个身体更是像被灌进了铅块一样沉重。
恍惚间,好像有一只温柔地手,一直不断地用热毛巾帮她擦脸,让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小时候,每一次生病,她的母亲都是这么温柔地照顾着她。这辈子在北安的身份虽然金贵,但到底除了绍安帝之外没有至亲,就连生病金逸年都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在冷冰冰的寝宫里度过的。
莫名地鼻子一酸,金逸年小脸又往那只向自己伸来的大手凑近,蹭了蹭:“别离开我。”
这声像孩子渴求关爱一样的请求,让钟离然本来想退缩的手忽然滞在那里。金逸年渴求亲人的关爱,他有何尝不是呢?小小年纪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无声叹了口气,钟离然才将自己的手抽离,柔声道:“乖,我给你换身衣裳。”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同样都是男人的金逸年面前,他的语气会放得这么柔和。
帮他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钟离然正将手伸到了金逸年的衣襟边,还没有解开他衣领上的口子,原本一直在昏睡的人,忽然睁开了那双迷离的眼睛,凌厉一闪而逝,语气威严:“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