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也确实有事和顾子寒商议。
两人回到钟离然住的院子,顾子寒还在为刚才的事喋喋不休着。
“胡校尉的事定下来了。”
钟离然一句话,倒真叫顾子寒安静了。同样的,顾子寒也明白,他所说的定下来的事情,是什么,“什么什么时候?”
“秋后。”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因为这两个字而沉默着。胡校尉做的事情,砍十次头都不足以平息圣上和老臣们的怒意。能拖到秋后,已经是钟锦良和钟离然父子尽了全力了。
然而胡校尉对这两个少年将军来说,亦师亦友。从年少无知走到如今的高度,也是这个人一步步地牵引。
做人不能忘本,热血男儿不能忘义!胡校尉死不足惜,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他对他们两个有恩,他们两个也不能忘。
“他的妻女呢?”当初胡校尉能说出驻军图被他送出去,也是因为有求于钟离然。这个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恐怕只有远方在敌人手里的妻女了。
顾子寒的意思,钟离然如何不明白。可事到如今,事情早已脱离了如今的他能掌控的范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闻言,顾子寒阳光般的面容,忽然染上一层阴影,“你的意思是,你也无能无力?”
本就淡薄的性子,没有说得太白,“千万不能让阿年知道。”
“知道了。”即便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真正的大义面前,顾子寒也不得不接受,“我想去看看胡校尉。”
“嗯,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
自交代送出驻军图之后,胡校尉便被押解回皇城天牢囚禁了。兄弟两个这一次去,也算是去见胡校尉最后一面而已,今后阴阳相隔,也不枉人世同事一场。
因为胡校尉即将问斩的事,顾子寒玩的心思也没了,第二天一早就自行回了丞相府。
或许别人只是觉得他是因为昨晚没有和金逸年同房而不开心,但金逸年是谁啊?堂堂心里侧写师,会看不出顾子寒内心的情绪?
“表哥,顾大哥他怎么了?”趁着吃早膳,金逸年假装无意间问起。
优雅吃着东西的男人,手上的筷子一滞,虽然很快又恢复正常,但刚刚那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金逸年的眼睛。
这样以来,更加坚定了金逸年内心的想法,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子寒不像钟离然,什么事都能憋在心里,他天生是个乐天派,有什么事几乎都写在脸上。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金逸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心情低落成这样。
“昨天因为你的事情,你觉得他回家之后能有好事?”那人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完全没有泄漏自己任何的情绪。
金逸年低头一笑,嘴角勾起的角度,怎么看都觉得狡猾。就算他不说,金逸年也有办法让顾子寒说。
身边少年那个狡猾的笑,也压根没有逃过钟离然的眼睛,“与其每天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战金狼派来的那些人。”
他不提,金逸年还真的忘了这一次回皇城的任务。可比起对上金狼杀手,她更想偷偷去看一看父皇。经过这一年在军营的成长,金逸年也终于懂得了父皇的用心良苦。
就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那人忽然放下手里的碗筷,“别怪我没提醒你,圣上当初可是放出话来了,你没有他的诏书可是不能随意回皇城的。”
“你……”去你老母的钟离然,你给小爷等着!小爷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你的死期也到了。
“哼。”那人忽然冷哼,“我等着。”
金逸年:“……”听到了,到了,了?
钟离然不理会正在呆愣的她,直接将一个纸条扔在她的跟前,“这伙人估计后天就进城了。”
金逸年捡起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是钟离然派出去的暗哨送回的消息。果真有一伙金狼人办成北安商人的人正在北安境内行动,一看便是来者不善。“表哥,你说,金狼人最擅长什么啊?”
“捕猎啊!”钟离然立刻回答,“游牧民族,会把你像猎物一样围捕在分尸。”
听完金逸年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妈蛋,真狠!
早知道这样,当初砸巴尔德头的时候,就说自己是钟离然不就好了。这样一来,就算金狼人想要找她报仇,不就顺便帮自己解决了一个祸害?
那边金逸年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可什么都没有逃过钟离然的眼,“就算你说了我的名字,你觉得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金逸年:“……”妈蛋,这混蛋是顺风耳附身了吗?
原来在军营里,每天都要受到小钟变态的牵制。现在好不容易从军营里出来喘口气,金逸年才不会傻到每天都呆在将军府里被他气。
“哼,小钟变态,总有一天,小爷一定要拿你的人头祭旗。”金逸年背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走在街上。
已经入秋,接下来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此时街上出来售卖东西的小贩也渐渐多了,多数卖的都是和中秋节有关的东西。
来这里十几年了,金逸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悠闲地独自走在街上。
“不错不错,今天就让本殿体察体察民情。”明媚的小脸带着张扬的笑意,看得出来逛街的小姑娘们心花怒放。哪里来的小哥哥,这小眼神儿,简直要迷死人啊。
金逸年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本空荡荡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些花姑娘。
“干啥啊?”为毛她总觉得,后脑勺都快被花姑娘们的眼睛盯穿了,可当她转身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些人又一个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和小贩讨价还价,就是和身边的姐妹聊天。
随着金逸年走的速度越快,花姑娘们也跟着她加快脚步,直到将她逼近一个暗巷里。
“小姐姐们!”金逸年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打招呼。强悍,忒强悍了!从开始到这里的时候,金逸年便发现这里的民风不是一般的开放。但是,今天她终于要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