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失踪,实则逃命去的那一年,金逸年所经历过的暗杀,加起来恐怕比吃的米饭还要多。
所以当她抹黑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身影时,藏在腰带里的匕首,早已不自觉地被她抽出来。
一步两步,为了不惊动敌人,金逸年甚至没有刻意放缓脚步。
看准时机,一个向上跳跃,双手握住匕首的金逸年,正打算将匕首送进那人的心脏。
然而,只见床上的人朝着床的里侧一滚,又一个翻身而起,直接抓住金逸年握着刀的两只手,随后手指在她手腕关节处用力一掐。
“嘶……”金逸年吃痛,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
“好啊你,还没过门呢,就想着要谋杀亲夫了?”
带着玩笑的意味,钟离然的声音温柔地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怎么是你?”金逸年忍不住将人推开。吓死宝宝了,刚才她还以为绍安帝神通广大,他们才刚到这里第一天,他的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钟离然捡起地上的匕首,掌了灯,这才搂着人道:“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谁?”
金逸年:“……”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个人居然这么会撩?
“可是,我们现在还不是……”金逸年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合适他们的形容词,“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钟离然又问。
“就是可以睡在一起的那种关系。”古代女人对贞操看得多重,金逸年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两个八字还没一撇就睡在一起,你叫她今后该怎么活?
虽然她不是那么看重这种东西啦。
可谁知道,金逸年的话刚出口,钟离然搂住她的双手忽然一松,桃花眼冷冷地看着金逸年,“我睡都被你睡了,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不打算负责?”
妈了个鸡的!
金逸年没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这货是不是把话说反了,到底是谁睡谁?到底谁才是该负责的哪个?
可是钟离然还没完,见金逸年一直不表态,竟然重新回到她的床上,坐下去之后又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啊?”金逸年吓得不轻。
钟离然将最后身上穿的最后一件衣服脱下,随后往床上一躺,仿佛孩童置气一般地道:“你注意啊,我要喊人啦。到时候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看他们信你的还是信我的,到时候你就算是不想负责,你也得负责。”
金逸年:“……”卧了个大草的,这货儿无赖起来,怎么这么可怕,泼妇都没他这么泼的好吗?
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的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她金逸年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心好累,谁来救救她?
“来……”见金逸年一直不表态,钟离然还真的打算开始喊。
只是他的嘴刚张开,一只带着馨香的软糯小手立刻覆上了他的嘴。
望着近在眼前的精致小脸,钟离然心里乐开了花。
“求你别闹了好吗?赶了那么多天路,你不累吗?”金逸年求饶道。
话才刚说完,金逸年立刻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钟离然抱着躺在床上,“既然累了,那就赶紧睡吧,天都要亮了。”
“哦……”被男人的长手长脚禁锢着的人老实回答。
随后室内再次进入安静。
一炷香之后,金逸年再一次小心翼翼开口,“那什么,睡觉就睡觉,你能不能不脱我衣服。”
“哦!”某人答道。
又半柱香之后,金逸年忍无可忍地吼道:“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让啊!”钟离然轻松回应。
金逸年扶额:“可你压着我,我怎么睡?”
“没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某人化身无赖,嘴上说得轻巧,可手里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
所以金逸年是在第二天傍晚扶着腰醒来的。
彼时欺负了她一整夜的那个坏人,早已经不在床上躺着。
金逸年下床,很快有丫鬟将温度适宜的洗澡水抬了进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洗澡?”金逸年讶异地问。
两个小丫头抿嘴一笑,其中一个道:“早上少将军起床出门的时候就吩咐了我们的。”
金逸年:“……”妈了个鸡的,小爷一世清明居然毁在那个家伙的手上了。
沐浴过后,浑身轻松的金逸年这才到拖拖拉拉地到了前厅。
不是她故意要拖延时间,实在是她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说明她和钟离然现在这种关系。
前厅里。
钟夫人正在教几个丫头秀着什么,钟离然和钟锦良两个拿着一本书,正讨论着什么。
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恍然间却让金逸年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也希望生在普通的家庭里,过着单纯又知足的生活。可是现实很残酷,她不但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让自己的身份被人察觉,还要学那些她根本学不来的治国之道。
“阿年,你起来了?怎么不进来,一直在那里傻站着干嘛?”钟夫人抬头就看到,女儿站在前厅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看着他们发呆。
“你起来了,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按腰?”听到钟夫人话的钟离然,瞬间将书扔得老远,缠在金逸年身边嘘寒问暖的。
被他这么殷勤伺候的金逸年老脸一红,直接转身躲开他灼灼的目光,“你走开,我今天一天都不想和你说话。”
“现在已经入夜了,你可以和我说话了。”
“你……”
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作为过来人的钟夫人忍不住笑道:“好啦,不要闹了阿年,刚刚你阿爹说要开饭,阿离还不肯呢,说要等你一起吃。”
一起个鬼哦,他就是想要欺负她而已。
半推半就的金逸年,被钟离然拉着哄着上了食厅。
一家四口坐好,金逸年才发现今天凰羽怎么不在了。
“凰羽呢?我去叫他来吃饭。”
说着金逸年就要去叫人,可手忽然却被人抓住了,钟离然的大手紧紧地抓着她的,“不用去了,人已经走了。”
“走了?”金逸年重新回到饭桌坐下,“他怎么走了?”
“他又不是我们家里的人,再者说了,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总不能一辈子赖在我们家吧。”
听到钟离然这番话的钟锦良和夫人,心下十分诧异。这大概是钟离然这辈子第一次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吧。
说实在的,他们当然看得出凰羽也喜欢自家的女儿。
无论金逸年最后选择谁,他们都不会反对,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是凰羽和钟离然的身份,让那个他们不由得开始担心,这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凰羽提出要先行离开时,那一刻他们的心竟然说不出的轻松。
钟离然的话,让金逸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之后,四个人才开始吃饭。
席间,钟离然也比钟夫人这个当母亲的更加照顾金逸年,就连鱼肉都要将大刺小刺挑干净之后才肯放心让她吃。
女儿能有这么一个对她上心的男人,当母亲的自然为她感到高兴。
钟夫人正想和丈夫用眼神交流一下,让他看看阿离对阿年有多好,可转头看到钟锦良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只见钟锦良狠狠地咬着筷子,那双瞪着钟离然的铜铃似的大眼,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了。
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无论换了哪个男人都是很难接受的。
一顿饭吃完,钟离然开始带着金逸年在后院消食。
其实,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放下彼此的身份,像一对平常的情侣那样相处。
天上的圆月,照得整个院子亮堂堂的。
金逸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钟离然抓住了。
两个人无声无息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金逸年实在没办法了,将他的手甩开,“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以为你喜欢。”某人无辜地道。
金逸年:“……”她又不是脱落,干嘛喜欢绕着院子转圈。
月光下,钟离然侧脸坚毅,刀削般的下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金逸年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怎么?”某人坏笑,“为夫不是说过,你想看我的话,随时可以看个够。”
“去你的。”
随后,花园里又是两个人愉悦的笑声。
可以说这辈子活到现在,只有这几天在这里,才能让两人终于感受到活着的真谛。
不刻意去想那些纷纷扰扰,只享受属于他们的纯粹生活。
良久,抱着金逸年在秋千架上坐的钟离然忽然开口:“我明天打算……打算和岳父提亲。”
“这么快?”金逸年吓到了。
“快吗?我们两个,认识也有十多年了。”
也对,从小就认识了。金逸年苦笑。
“可是我还没有确定呢!”金逸年坏笑着试探。
随之而来的,金逸年感觉到抱着她的怀抱一冷,某人微凉的手指,轻松地掰过她的小脸,“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目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