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慧敏给我送来咖啡,关心地说:“晏晏,你要不要澄清一下,这样下去,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先转给其他人了吧!”
她脸上神色一动,迫不及待地问:“转给谁了?”
“不知道,这要看公司的安排,跟我走一样路线的,还能有谁呢?”我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想到人生竟然有如此多磨难,心中总是戚戚焉。想要把伤口藏起来,血淋淋地展示给外人看,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尽管汤慧敏没有嘲笑我的意思,但向别人展现自己的伤口,仍然让我觉得难堪。
“原来这样……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有一家店,那里的烤鱼可好吃了!”汤慧敏显得特别高兴,眉飞色舞的。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那好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等着帮助你呢!”
我勉强微笑道:“好,谢谢你!”
无穷的苦恼中,我迎来了白开水一样的日子,毫无波澜,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常的工作,查师兄也不知道。他曾经自我检讨,向我忏悔,“晏晏,你怪我吗?对不起!是我……”
出道这么多年,除了我堕落的那段日子,他一直站在我身边,即使在我还没有回到巅峰的日子里,他也不曾提出过要换经纪人。他也有他自己的立场,我不能祈求所有人与我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现在没有新闻就是最好的新闻……”
“对对对,相信观众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再说了,他们根本就是嫉妒你,哎!”查师兄十分惋惜地说道。
就在我抱着无为而治这样一种心态的时候,一些工作渐渐地又找了上来,用查师兄说的话就是“黑暗营销也是一种营销,总比没有人关注好”。我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警告周围的人,不能跟许嘉俊或是董嘉明接触,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但是我错误地估算了董嘉明的战斗能力,他总是能把自己化成另一个人,然后偷偷摸摸地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我每每怒目而视,但是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还嬉皮笑脸地说:“只要我能看见你,我就很知足啦!”
“随便你!”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便采取冷处理,一言不发,好像退隐江湖般。我倒是想看看,没有了许嘉俊与他竞争,他还能坚持多久。
世界瞬息万变,事情往往发生在刹那之间。当查师兄拿着一大沓报纸,死命叫着“不好啦”的时候,我倒是镇定了许多,问:“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又有你的新闻啦!”
“我的?可是我这一阵子很安分啊!没有去招惹任何一个雄性动物啊!能有什么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惶恐,现在听到新闻二字,条件发射地觉得害怕。
“你自己看看!”查师兄递过其中一份报纸,但一瞬间,他又收回来了,说:“晏晏,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亲口讲给你听!你还是不要看了,免得看了伤心……”
我一把夺过报纸,说:“我已经免疫了,怎么会伤心?”
标题永远是最吸引人的——“过气女星朱晏晏一脚踏两船,谁有钱就嫁谁”。先是列举了我缠着他们二人的证据,然后是据知情人爆料,一起选美的吴奇爆料,在比赛期间,常常看见我有名贵豪车接送,所以我爱慕虚荣的性格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滋生出来的习惯。
接着,便是三线女星汤慧敏爆料——早前事业萎靡的时候搭上许嘉俊这个大歌星,后来看到董嘉明家境更加富裕,于是便在二人之间徘徊,企图享尽齐人之福。接着,还有曾经拍电影的某某导演爆料,拍戏的时候,朱晏晏常常甩大牌,经常与马运媚吵架,并且出言不逊,经常发生口舌之争。
看得我一愣一愣的,久久不能恢复过来,或许我是第一个遭受实名“举报”的,很多明星都会遇到熟人爆料,但常常是“知情人爆料”便过去了,轮到我这里倒好,全部是实名的。我簌簌发抖,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澄清一下……”
“怎么澄清?本来就已经是雪上加霜,现在去澄清还有人相信吗?即使我澄清了,他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你一言我一语,吃相更加难看……”我几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或者我去找几个人作证……”
“已经晚了……他们既然敢实名爆料,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特别是汤慧敏,更加令我震惊,我们明明是同一个公司的,大家又是好朋友,她怎么会出卖我呢?
查师兄暴起,“如果我们现在澄清一下,还有机会翻盘,要是不作任何反应,这跟等死没有任何区别啊!”
“那你就去试试!”我的脸几乎是煞白的,一脚踏两船、甩大牌、吵架、拜金,这些罪名可比跟他们二人传绯闻大多了,只要是其中一条,就能令我在娱乐圈中销声匿迹,更何况这么多罪名一起来。
“我联系律师,告他们诽谤!”查师兄急匆匆地赶回公司,联系法务部去了。我知道,自己的星途算是毁于一旦了,这些人简直是有预谋的,好想要置我于死地一般。下如此大的狠手,到底有什么好处?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我没有听,响了十几次后,我接过,吼道:“有病啊!打这么多次!”“晏晏,是我!我现在过来找你!”是董嘉明的声音。
“别别别!我求你千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我简直是揭斯底里,怒不可遏。
“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商量……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冷笑道:“你真的要帮我?”
“是!”
“那你就帮我查出,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谁是幕后黑手?”
能让这么多人不怕影响自己的声誉,实名爆料,自然是背后的金主给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得罪了谁?
吴奇?这么多年,难道她还会惦记曾经的选美冠军头衔?如果是,也不必等到现在才来爆料吧?还有导演,跟他无仇无怨,为什么突然站起来说出这样不实的言辞,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想了一会儿,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即使没有幕后黑手,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吴奇还能趁着踩我一脚刷刷存在感,让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所谓导演,能借势宣传一下自己的导演,说不定还会因为“正义感”而收获观众的好感,为其贡献票房,那可是真金白银啊!至于汤慧敏,目的更加简单了。只要我彻底被雪藏,我身上所有的资源都会被她瓜分。
她能这样做,利益比起友谊,在她心中,明显是前者更有分量一些。也对,在现实的社会之中,只要有地位有金钱,还怕找不到好朋友吗?
我却觉得深深地绝望,跟这些人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看笑话的是记者,看热闹的是观众,最后被雪藏的是我,得到利益的是他们。但如果不澄清,就会变成默认,无论怎么做,都是不明智的。
尽管我很想去苏黎世大学读书,但我并不希望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去大学逃避,而是希望功德圆满地转身,难道这一切都要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了?
“晏晏,现在记者快要打爆我的电话了……究竟要怎么做,你要自己决定一下!”查师兄难得咨询我意见。可见这一次,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他要我自己选择该走的路,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不接受任何采访,发律师函吧,告他们诽谤!”
如果最后变成打嘴仗,输的人一定是我,三人成虎这样的故事从来都是真的。查师兄谨慎地问:“你真的决定了?”
“是,大不了我又沉寂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水逆,做什么事情都不顺,说不定退隐一段时间之后会好起来!”我假装轻松地说。
“好,我现在就发律师函。”
很快,我的律师函就在全澳门最有分量的七家报纸上登了出来,本来以我的名气是不能免费登报的,但因为这件事情风头正盛,几乎人人都在关注,所以查师兄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就答应免费登报了。
我知道这些人一定会做出反击,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跟查师兄说:“如果有工作了,就通知我。但如果是这些绯闻啊吵架的事情,就不要让我知道了。我没有能力扭转乾坤,所以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还会痛不欲生,何必自己添堵呢?”
被我视为发生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之一——董嘉明,更加积极上门来了。有一次他甚至准备好了玫瑰花和钻戒,向我求婚,“晏晏,你嫁给我吧!结婚之后,你可以选择退出娱乐圈,我来养你。看到你现在遭受的一切,我的心很难受……”
我几乎要疯了,问他,“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否适合自己,你就贸贸然地求婚,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他依然倔强地说:“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爱你,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话还没说完,他便被一个飞扑而至的身影打了一拳,脸顿时肿了,也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准备打架。我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许嘉俊吧!
顿时头痛欲裂,这个许嘉俊还真是,永远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我求婚,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许嘉俊怒不可遏地说:“我是没有资格管你,也不想管你;但你不能骚扰晏晏,她明明不想答应你,你为什么还要逼她?”
董嘉明也是冷冷一笑,“你是她什么人?她答不答应要跟你汇报?还有,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说到怒处,两个人又准备大动干戈,我头痛,吼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我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你们两个!有多远就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可能是我生气的样子着实把他们吓坏了,战战兢兢地看着我,我怒吼,“滚!”两个人才不甘心地慢慢上车,叮嘱我,“晏晏,你好好休息……”
我不由得抱头蹲在地上痛哭,名利场的风景实在吸引人,但是想要获得一席之地,真的要经历上刀山下火海,只有忍受得住这般摧残,才能登顶为王。
发出律师函之后,我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再叮嘱查师兄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已经变得非常敏感害怕。但从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我就知道,事情不是发展得很顺利。可能是他们实名爆料后,想不到我会发出这么一封不咸不淡的律师函,所以也就保持了缄默。媒体见没有口水仗可打,也就不报道后续事情了。所以,我估计,现在又到了沉寂的时候了。等到大家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的时候,可以接一些需要黑暗营销的通告。要是再过几年,人老了,上镜不好看了,连这些通告都接不到,彻底过气了。
全家人唉声叹气,为我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可是不多久,查师兄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通告,收视率很高,你只需要上去玩游戏,报酬也很丰厚……”
我半信半疑,“什么节目会来找我?还收视率很高?”
“主要是许嘉俊也会上,所以节目组打算炒作你们的恋情,到时候你们要表现得恩爱一点,就好像在热恋一样……”查师兄辩解,“反正就是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