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个人谈笑风生,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幽邃深远,嬉皮笑脸地说:“小美人儿~”脸皮之厚,超乎想象。
我神色自若地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惊觉再也没有胆量留下去了,便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想要逃走。直到我走出大门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这种被人“跟踪”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啊。
忽然之间,黑暗之中便看见了一抹高大的身影,身体也被揽入怀中。我震惊,想要看清来人,却听到那抹熟悉的声音,“小美人儿!我等了你这么久,不如我们……”
“快放开我!”
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况且我并不想跟这样难缠的人有任何关系。现在还没有发生便这样难缠了,若是真有点什么,岂不是更难脱身?
我拍拍脑袋,顿时清醒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不就成了无情无义不贞不洁之人了吗?
我冷冷地说:“放开!”
但那人明显是酒喝多了,而且现在大街上人不多,我们所处的位置又是那样的偏僻。我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会不会出事。
我的挣扎与他的搂抱,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就在我犯难之际,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一个拳头已经揍了上去,只听见一声惨厉的叫声,我便被松开了。
明明灭灭的灯光之下,原来是许嘉俊来了。虽然我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并非是质问的时候。于是拉着他的手,说:“快走!”
但明显许嘉俊不愿意息事宁人,还要与他纠缠,两个人都是那么高大挺拔的身材,因此谁也讨不了好,竟然是打得难舍难分了。
我连忙拖起许嘉俊,说:“算了!我们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了!”
许嘉俊一个拳头打在那个人的鼻梁上,才愤愤不平地说:“算了,这次就放过你!”再看看那个人,此时哪里还有那副俊秀的样子,脸都肿了,血水和汗水夹杂而下。
我拉起许嘉俊,上了车,开往不知道的远方。一路上,两人都是无语。我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许嘉俊顾左右而言他,“晏晏,你需要一个可以为你打架的男人。”
“现在都是只是时代了,哪里还有以武力为尊的!”我打趣道。
他的脸黑了,语气沉了沉,“如果我没有来,那你怎么办?”
我求饶,“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啊!”
“哼!你自己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想起了思亮经常跟我透露的意思,但是……这怎么可能?说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了。世间哪里有男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的?自己的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我把这样的念头压下去,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声音又是沉了沉,“想要注意一个人,根本不难。”
“你的意思是你跟踪我啦?”
“这条路又不是你的,你可以来,我也可以来。”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出现,我也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思亮,明天应该问问他的意见了。现在的许嘉俊对于我来说,不是我的朋友和同学,而是思亮的朋友。
“你还住在葡萄园?”
他点点头,说:“我会住两个星期。”
“为什么?”我十分诧异。
“我交了昂贵的租金,想住好一点的地方。”
这番说辞,人人都不会相信。我嗤之以鼻,说:“谁允许你住的?思亮吗?”
他又点点头,说:“对,他求我住的。”
思亮要求的?还是求?我心中莫名震惊,不知道这个林思亮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他这样对一个情敌示好吗?
我压下心中的不快,没再说话了。快要到葡萄园的时候,许嘉俊按捺不住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我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你是思亮的朋友,他叫你住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好像没有这样的立场去问你,要是问,我也应该问他。”
许嘉俊:“晏晏,你……还是这么倔强!”
回到葡萄园,我返回自己的睡房,现在我们不在一起睡了。他睡得早,而我睡得晚,惶恐睡觉的时候会把他惊醒,因此也就换了一张床。
第二天,纵使有再多的疑问和满腹的牢骚,但是我还是按下了,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去打扰思亮的好。
虽然医生说思亮没有事了,但是看他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还有已经要用轮椅代步的样子,每一件事都彰显着“他不像没有事。”
因此在这片死亡的雾霾之下,我也得小心翼翼,揣摩思亮的心意。
出乎意料的是,许嘉俊竟然跟我们出现在了同一张饭桌上,思亮对他,好像没有微言。难道他失忆了?以前的事真的随时间而去了?
我真真是琢磨不透了。
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于是就在他们旁边静静地听着。
一顿饭下来,竟然汗流浃背了。
吃过早饭,我便开始与思亮摘葡萄了。其实就是他坐在轮椅上看着我们摘,我戴上手套,真的开始摘。
纵使这样,所有的人都听思亮的,所有人对他,都是讨好的。
我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钱好啊。
要是寻常人家,一个这样病恹恹的老头子,很有可能就会被年轻人晾在一旁,根本没有人有这个耐心去哄一个性情日渐古怪的老头子了。但是现在轮椅上的这个人,有钱有势,这里所有的一切的,都是他的。
所以就算脾气再怎么古怪,人们也想曲意逢迎,讨好,企图从他的身上捞到一笔好油水。这便是富贵了吧,真是让人爱慕呢。
思亮走过来,要与我一起摘葡萄,我神色严肃,“许先生,我与我先生过二人世界,你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加上思亮在一旁,许嘉俊便告辞了。
等到他走远,思亮蹙眉,“晏晏,这是你的同学,他远道而来,我们身为主人,就要有主人的气量。”
我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记得他曾经是你的情敌了吗?我跟他撇开关系不是应该的吗?”
思亮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还是神色自若,“游客自远方来,我们还是不要薄待了客人才好。”
我与他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脾气也是有了解的。刚刚那一声叹息,我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为什么思亮好像不高兴我与许嘉俊保持关系?
为什么他希望我与许嘉俊走在一起?
这个问题,答案真是呼之欲出啊!
一时间,心中思绪千回百转,但终究,我还是说:“思亮,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客人。你的客人理应由你招呼。”
他居然撒娇起来,“好好好!我去招呼就我去招呼!”
我笑他,“这么大一人了还像个小孩子,居然撒娇!不害羞!”
思亮笑了,“快去摘葡萄吧,等下我们去酿酒!”
说起这个,我就有了精神。这座葡萄园,绿树成荫,大自然的香气夹杂着葡萄酒的果香,真真是舒畅。加上自己酿的酒,若是喝着小酒,看着风景,果然是快活似神仙了。
我又更加卖力了。
忙碌了一个早上,摘了一些葡萄,也吃了一些葡萄,便开始做正事了。一个胡子全白的法国男人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杰森,酿酒超过三十年,曾经获得很多大酒!”
我感到诧异,说:“原来这里藏龙卧虎,小小一座庄园,居然有这等深藏不露的高手!幸会幸会,我叫朱晏晏。”
杰森十分知情识趣,说:“林太太,我们去地下室吧!”
“好!”
我推着思亮下去了,没想到,许嘉俊居然也在!我的脸色真是变了又变,怎么去哪里都有他在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对思亮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你一定要找个人来膈应我?”现在在这里的家里,偏偏看见不想看见的人,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膈应吗?
思亮后知后觉,“我收了他的租金,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只能说明我们有缘分!”我简直要炸毛了,这也叫有缘分?
这个人简直就是有意的好吗?
不过就算他来了,全程我都没有正眼看他,只跟思亮说话。我心中划过一丝快意,这个许嘉俊,要你在这里看我们秀恩爱,看看到底是谁膈应谁。
因此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许嘉俊,但发现他脸色从容,丝毫没有异样。我心中更是不满,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思,干嘛还要赖在这里不走?
真是……
不知道自己讨人厌吗?
我没有理会他,对思亮说:“走,我们去吃烛光晚餐!”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嘉俊,说:“想来许先生也是知情识趣的人,断然不会打扰我们夫妻二人世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