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准备兵分的那一瞬,身后一群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不再多一份言语,宋风歇带着自己的小部队直接跑了起来,几个会轻功的侍卫则是半路跃起,在屋檐上快速掠过在前面探路,而宋孤青一些多数人则都提起绊路的衣衫下摆,拼命的往前。
原本他们就是刚到江南府,一来离着郊外十分的近,二来还算是熟悉外面的样子。
沈知瑶隐约记得不远处有所破庙位置隐蔽而且规模看似还是很大,比起一样望去就能看见的大路,倒不如去那个躲在树林草丛里的破庙,于是用劲儿跑到了前面,指着方向让大伙儿跟着她。
又是夜路,又在掩蔽处,光赶过去就绕绕转转了许久,愣是把那群追兵绕到了很后面。
等到了破庙面前,几乎是听不见身后叫嚣的声音了。
只见在月色之中,破庙面前的牌匾上写着偌大的‘山神庙’三个字。
众人只是瞅了一眼就匆匆钻了进去,几个侍卫勘察了一下情况确认安全后,带着沈知瑶他们躲进了住院后面的一个小侧殿。
侧殿并不宽敞,却比起脏乱的其他地方显得空荡而干净,几个人拉下帘布在地上拖蹭了几下,弄出个赶紧的地方后赶紧让宋风歇坐下,然后几个人又跑出去看看周围是否安全。剩下的人则想办法捡些柴火来暖一暖屋子去一去潮湿的感觉。
他们一行人算来也就七人,但在这个格外小的房间里就显得很狭促了。
宋风歇定下神来,让那三个侍卫出去守着,两个手下去周围看看能否弄些吃喝的,最后仅留下他们三人后,空气忽的变得有些凝重了。
“小夕……现在在跶拓云那边,你说,可会出什么事情?”宋风歇把目光放在沈知瑶的身上,一丝一毫都不关注边儿上的宋孤青,反倒像是沈知瑶是可以和他平坐的人一般。
宋孤青向来被冷待惯了,完全不在意,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由于他事先有所准备,包袱里待了不少东西,拿起其中一本书,直接看了起来。
沈知瑶瞥了一眼宋孤青,被他自顾自的模样弄得有些笑意,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压下去了,面上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
沈知瑶买了个关子,故意不继续说下去,似乎在想着这件事情该不该说,又或者该怎么说。
宋风歇蹙眉,花扇从袖中的暗袋里滑落,落到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地面,“但说无妨。”
“那日我们在路上遇见的茶水铺子里的那对夫妻,似乎不是本地人,嗯……又或是说不是本国人。”关子卖过了,沈知瑶也没必要继续停顿惹得宋风歇不舒服,“我当时没什么事情干,就仔仔细细的观察起那两个人来,他们的脖子里带着一个刀币。上一次我见过那刀币的时候,是在佛香阁,是云海国带来的那座尊像上看到的。”
沈知瑶的话语一落,宋风歇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也没有力气再玩弄扇子了,目光里杂糅着一种说不清的杀气。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没有喝这茶水铺子里的水。果然……今后的几天我发现,你们睡得格外的沉。就算是和我们同屋的五公子宋濂钰都睡得十分酣甜。之后我有提醒大公子你,可是……人多眼杂,加上我自己也不是特别的确定。几天看见小夕那个样子,又想起当时他们还对视一笑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在宋风歇面前沈知瑶就没有把自己的聪明露的那么透彻了,顺带隐瞒了宋孤青也没有喝水的事情,眉头紧蹙,一脸的担忧害怕,“所以我害怕,云公子和小夕的亲近是有猫腻的。但我不敢细想,总归云公子是第一次来到大轩国,怎么能在江南府打点那么精密,步步压着我们的计划?”
沈知瑶说出了担忧,带着一丝慌乱。原本还未想深的宋风歇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是啊,若不是存心安排好一切,怎么会事事都那么奇怪。莫非江南府的人一早就和云海国的人勾结在一起了?跶拓云说要一同见识见识实际是想引着他们入坑?而那个小夕,小小年纪就那么多事,偏许多人不知道实情,若是贸然丢弃她说不定遭到侍卫的寒心,毕竟那是个孩子。
“小夕……还继续留着。她怕是已经引着人在我们周围了,一下子丢掉反而不利于我们的局势,倒是要孤立他们,好好的想点计谋。可惜五公子在他们那,论侦查和功夫,他该是个好手。”宋风歇说了点简单的打算,往深里的,压根是不想和两人说。
不过这件事情下来,倒是让宋风歇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沈知瑶产生了新的认知。
若是之后还能看出她的好处,那不如回去就编个由头把她娶了,顺了姜致钰的心,也成就了自己的大业。
这边宋风歇心里的算盘早已打响,那边沈知瑶也在思索怎么和这群人分离,她打算和宋孤青单干。
虽然她们两个似乎早被这个队伍划在了老弱病残里面,但好过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弄明白他们的心思。这样的话,不如自己找自己的想法,最后再和他们碰头,把事情办妥了。但要实行起来却有些难,而且若是宋风歇和宋濂钰想开了不想弄了,然后直接忘记他们两个那就惨了。毕竟……沈知瑶瞅了一眼看着书的宋孤青,他不像自己还是个唯一的血脉,宋孤青这个人怕是大皇子五皇子都是很想甩掉的。顶上的皇帝定然若是知道他回不来,指不定有多高兴。
想到皇宫里的宋舒白,沈知瑶就惦念起了颜华,不知自己让她去做的事情做了没有。
凭着颜华的聪明和心思,苑姑姑又是有意要捧她,事情应该是差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她算着宋舒白过于聪明不会陷入什么模样相似的恋情之中,故意让颜华对他表现出抗拒仇恨,然后又设计一系列各种虐恋小说里的心机套路,到时候记恨就会变成深爱,不在乎也会变成真情。宋舒白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要什么没有,偏偏就缺一份真情,若是真摆在他面前了,他舍得挪走?
人嘛,都渴望一份真挚的情感。
可又有多少人能在最对的时候互相交付呢?
沈知瑶的思绪已经飘远了,以至于那两个手下抓着野兔回来的时候都没发现,直到烤肉香气飘了过来,才算是移动了发呆的双目。
另一个人将两壶装满干净溪水的水壶放在宋风歇面前,宋风歇喝了几口就递给了沈知瑶。
这一举动着实让沈知瑶一愣,所有人的目光就在那一瞬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冷静下来接过了水壶,悬空着往嘴里倒了点溪水,湿润了喉咙后则递了回去,不露羞涩之情,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大大方方。
见状,宋风歇看她的目光便更加欣赏了。
夜色更浓,沈知瑶记得他们跑出来的时候,算着时辰换算过来应该是夜里是十一点多,随即一阵捣鼓后,众人皆已疲劳,不再言语,各自找了位置,半眯着眼睛起来。
她是被一阵倒地声吵醒的。
沈知瑶眼里有些烦躁,许久没睡个安稳觉,她的眼睛已经格外酸痛了。
刚想看看出什么事情了,却发现宋孤青站在自己面前,瘦弱的人影似乎格外融入这个破烂荒芜的庙宇,一时之间,沈知瑶有些错愕,盯了他许久,半晌才起来轻轻碰了碰宋孤青,“发生什么了?”
“他们嘴角泛起白沫了。”宋孤青语气平淡,像是说着什么家常一样。
可沈知瑶定神一看,吓得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泛起白沫?这明明是抽搐的吐白沫!连平日里模样好看的宋风歇都抽了起来,实在是难看又让人觉得恐怖。
瞬间,沈知瑶对宋风歇那点皮囊的好感一下子全部归零了。
看完屋里的情况,沈知瑶便推开门看外面,果然如此!刚刚那声怕就是外头的人抽过去,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沈知瑶见着有点害怕,周围本就森冷,如今屋里屋外那么多人抽抽,看的实在骇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们怎么了?”
“那水里有东西……”宋孤青收回观察众人的目光,将目光落在了沈知瑶身上,“那香味不是随意放出来的,喝完水没有事情估计是因为需要一个东西去激发它。恐怕就是那香味。前几天都是闻惯了,而今天没有,就变成这副模样。”
“可还能活着?”
沈知瑶颤音,堂堂大轩国太子死在荒郊野外。
还单单他两没事,这要怎么的解释?宋舒白估计直接让他们两下去陪葬了。
“应该没事,我看了很久了。”宋孤青面上一红,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无聊了,走开了一点,“这东西怕是需要掌控的。我从书上看过,很是西南的地方有种东西叫做蛊。若不是拿捏着的人存心要他们死,应该是无事的,今天晚上的模样,怕是他们也不会想到。”
“左右我们是无能为力。”沈知瑶没想到这个朝代还会有蛊,和自己的认知极为契合,“我们先休息,一切事情都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说。跶拓云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我一直以为这一行就是和官府的人牵扯一下,如今倒是和两国都有事情了。”
“先不要休息。”宋孤青思索了一会儿,“明天,我们去镇上写信,派人去交给上面的那个,这件事情太复杂。”
“也好。不如让人交给京城金玉满堂那家店,椿树会去区长公主的衣裳,带个口信交给上面的人,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都能防备起来。”沈知瑶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