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和宋孤青出了客栈后,便发觉已是清晨时分,可大街上除了送丧的一行人以外,便找不到旁人行人。
再看两处的店面依旧紧闭着,除了少数几家,还都是其中空无一人的店铺。
惹得沈知瑶和宋孤青背后一凉,只觉得陶县真是比江南府更加奇怪。
还没走几步,沈知瑶便觉得其中的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眼熟,拉了拉身旁宋孤青的袖子,冲他用眼神示了个意。
宋孤青顺着沈知瑶的目光看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送丧的人中居然有小夕和跶拓云!!
他两是知道这俩人之间的龌龊的,虽奇怪,却也没有明目张胆的和他们打招呼,反而侧身别过脸,不想让他们看见。只是宋濂钰和他们本是一起的,可如今怎么瞧不见踪迹了,若是他知道这两人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勃然大怒?还是说他们两个送行宋濂钰也是知道的?
种种疑惑飘在两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两人躲在房柱之后,正观察着跶拓云和小夕的一举一动,却被一个大力一拉,拽进了巷子里。
两人无疑是惊吓的,却又不敢大声喊叫,毕竟这个陶县那么古怪,不知会招惹来什么人物。
还没等反抗多久,沈知瑶便看清了拽他们两个人的罪魁祸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还有一丝的欣喜。
沈知瑶看着面前的宋氏两兄弟,终是舒了一口气,整个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便想开口道,“我同你们讲,这几天……”
“嘘!”宋濂钰不耐烦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沈知瑶不要继续说下去。
沈知瑶一愣,有些不明白了。
宋风歇看了一眼宋孤青,又把目光放到沈知瑶的身上,这才露出标志的温柔一笑,双眼似嚼着一丝笑意可却又在其中掺杂了一点哀愁,“说来话长,你们两个先跟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这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沈知瑶点点头,顺从的和宋孤青跟着他们往巷子的深处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沈知瑶要微微回头,却见路过此处的的跶拓云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可到最后,却露出了让人深思的一个笑来。
实在诡异。
沈知瑶吓得一跳,不知为何,自从下了江南,身边又是这个计谋又是那个计谋,她毕竟从前没亲眼见过那么多计谋事项,而且如今比起在宫中自己还游刃有余的状况,现在完全是被不知道的人布下了局,而自己在其中却浑然不知。这种恐惧,让她浑身冰凉。许是还没看惯这种东西,等熟悉了,也变不会老是被惊醒老是在过去的泥泞中难以脱身吧。
一时半会儿所有的记忆都涌现了出来,不自觉的心中一慌,小步加快,赶到了宋孤青的身后,没由来的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言不发。
宋孤青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想着这几日来她透露出的脆弱。
唇角微微一勾,细想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小自己两岁的姑娘而已。
宋风歇和宋濂钰带着的地方是很偏僻的一个农舍,门紧紧的闭着,只见宋濂钰拿起钥匙开了锁后,一步踏入了其中。其后的宋风歇解释道,“我后来和他们遇见后便从客栈搬了出来,租赁了个偏僻的小宅子。这比住在客栈方便而且安全的多了。”
宋孤青闻言点了点头,拉着沈知瑶一同跟了进去。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农舍,正门对过去是三间连着的屋子,青瓦盖的,倒也阔气。只是左右两边都是茅草屋坯子,混了些木质结构在里头,因为前几日的雨水,屋顶的稻草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里面住着的估摸是带出来的随从,有几个从屋中的窗户往外张望了几眼,看是熟人便又收回了目光。
主屋外面守着两个人,佩戴着剑,神情很是紧绷。
跶拓云的那两个大夫则带了个手下在院中捣鼓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吃食。
两人被带进了主屋里,宋濂钰和宋风歇坐了下来,随后宋孤青也坐了下来,只是沈知瑶站在她便上,到底还守了点主仆的规矩。
毕竟在宋濂钰面前,她还是没那样放的开的。
“你们先说说这几日的际遇吧……我记得,乔耀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宋风歇这时才想起来了乔耀这个人,蹙眉,之后他没收到任何信息本就觉得奇怪了,没想到现在还看不见乔耀的人影。
“乔耀他被抓了。”宋孤青看了一眼二人,知道这次得他来说话,语气虽然清冷却还是很耐心的讲道,“你我分开之后,我们觉得形势不对,打算从木门进去,写信寄出寻求帮助。乔耀就是在当时的时候被巡逻的卫兵抓了。送信也无果,江南府已经全面封闭了。虽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然出城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人。”
说道此事,宋孤青故意顿了顿言语,双眼微微一瞟两人的反应,见他们面上算不得诧异,便又想起跶拓云和小夕的事情,皱眉继续,“是江南府的巡抚。如今被软禁在一方菜园里,权力都在知府的手里。想来,那份上谏的奏折与他十有八九脱不了关系。”
听到‘巡抚’这一名词,两人的面上表情终于被撼动了一丝。
许久,宋风歇才开口道,“想来那巡抚是个关键人物,你们见他时,可有无被旁人发现?”
“放心,我们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走了。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宋孤青回复道,顺带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润了润喉。
宋风歇还是第一次和他这样讲话,发觉这二皇子倒是有种处变不惊的意味儿。宋濂钰与宋风歇的心思相同,只是看着宋孤青的目光里多了份防备。
“那倒是好。如此,那群人应该也不急着处理这巡抚。毕竟巡抚一死,上面一定会有所发现。”宋风歇笑笑,“等这里的事情过了,便拜访拜访他去。”
宋孤青点头,不再言语。
倒是一旁的沈知瑶有些急切,这几人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事情,倒不讲今日街上的事情,左右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几人开口。
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收了收神色,定声道,“如此,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否应该说一说,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风歇将目光看向了沈知瑶,那份严肃的神色里又掺杂起笑来,“小夕和跶拓云的事情我已经和五公子说了。也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不曾点破。”
“只是……仍旧是熟睡,没有法子。到了那个点就忍不住困倦,难以支撑太久。”宋风歇揉眉,这几日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至于你看见他们两个为何去奔丧。是因为那是小夕亲戚的葬礼。小夕是陶县的人,原名陶汐语。听五公子说,一道此地陶汐语就情难自禁,一下子哭了出来,甩开众人奔到了边上的那个屋子,和亲戚见了面。这里也是他们看在我们救了陶汐语的份上租赁给了我们。跶拓云本就和陶汐语关系好,便一同去了那里。”
“这样的巧合?”沈知瑶一脸的忧愁难解,压低了声音,“陶汐语一定是跶拓云安排过来的。那么这边儿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一手安排好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跶拓云能处理这个被我朝官员控制住的地方。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关系再好,又怎会披麻戴孝的帮忙送丧。这是晦气的事情,也是不尊重族谱的事情。云海国也是个有礼制的国家,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怎么会不懂这些个道理。我怕,这一行,有异处。”
“你说的,我和二公子自然考虑了。”宋濂钰少有的正眼看向了沈知瑶,手中捏着一个茶杯,细看可以发觉那水面上有涟漪在波动,但宋濂钰面上仍旧是很平淡的,“只是现在不能硬来。那么多人,都被他控制着。好在你来了。你来了,便有人可以逃离控制,帮上我们。只是……”宋濂钰看了一眼沈知瑶,“你一个弱女子,托你做这些事情,实在让人担忧。”
“无妨,若是能让我帮上什么,我也愿意的。”沈知瑶淡笑,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险中一试,“如今眼前内部的东西先破了才好更进大局的事情,可也请两位公子不要过于爱惜羽翼,无所动作。”
沈知瑶算是听明白了,这几日,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忍着跶拓云和他们做戏罢了。还不如她和宋孤青弄到的消息多呢,这两个皇子,虽然有文有武,但到底没有真qiang实dan的来过,又顾忌自己的地位,是爱惜自己的很。
宋风歇面露尴尬,但很快也扫去了那丝情绪,点了点头,“我和五公子会做点什么的。不让知瑶姑娘你一个人上战场。”
沈知瑶点点头,不管他话里能有几分真,缓了缓声色后说道,“你们不要只想着我没有中毒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处了几日了和他们,谁知道有没有偷偷动手脚。还请你们派人赶紧送信出去,多些帮手也好。这次不是损失了很多人吗?”
“送不出去了。”宋风歇突然脸色一黑,语气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