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娘娘?
沈知瑶一愣,她从未在宫中听过这号人物。
不过当今圣上自诩风流,又正值盛年,自然纳宠不断,只是这一跃而上的妃子,倒有点了不得,且竟是要寻自己?
沈知瑶有些后悔没有一开始询问李公公最近宫里的事情了,但又定下心思一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宫女儿而已,认得自己的也就那么两两三三个,莫不是……是颜华?!
“你快些!磨磨唧唧的,若是主子怪罪下来了,我怎的担当?!”那丫头生的矮胖,瞪了一眼沈知瑶,哼唧哼唧。
沈知瑶连忙迎上去,露出一丝歉意的笑,“这位姐姐宽心,我方才江南伺候回来,一时之间不晓得宫里的婉妃娘娘,更是惊慌为何娘娘这样的人物要寻我。还请姐姐您指点一二。”
说着,沈知瑶将赵三孝敬自己的物品中的一个不错的玉镯从手上拿下来,悄悄塞给了那宫女。
胖宫女一见这手镯,心魂都被勾了去,硬塞着把镯子扯进了粗肥的手腕,这才哼了一声,“这我就不晓得了,只是娘娘说了,你是故人。”
故人?沈知瑶心中已然敲定,随即又眯着眼笑问,“姐姐如何称呼?”
“点春。”
沈知瑶知会了一声李福寿后就跟着点春往这婉妃娘娘的宫殿处走。
婉妃的宫殿与宋舒白的御书房离得极其的近,想必是得了盛宠,才会把宫殿的位置留在这样近的地方,方便相见。
等到偌大的‘千秋宫’三字的金匾入了眼,点春便得以的给沈知瑶飞了个眼色,顿了一会儿想让她看清这辉宏后才领着沈知瑶进了主院。
主院种了两颗秋日里的花果树,散着阵阵清香。周遭摆满了名贵的秋菊,黄的白的甚至还有绿色的菊花在其中。真是叫人目不暇接。
而两树之间则是个方形的石桌,石桌一侧坐着个穿着绛紫色衣裳的女子,长发挽着蝴蝶似的发髻,步摇插在其中,珠花点缀,眉间一朵红莲,耳上是珍珠宝石的长坠,脖颈是玉链,手腕是白玉的镯子。通体华衣,到了脚侧都是金线穿着宝石做的鞋底。
再看那人的面貌,两摸细柳眉惹人怜惜,一双灵明眼里又含着半点楚楚,鼻尖被风吹的微红只觉可爱,唇上口脂晶莹剔透诱惑十分。这半分俏,半分傲的模样可不就是孤苦入宫喊着不认命的颜华么。
沈知瑶心中淡笑,面上却恭恭敬敬的给颜华做了个礼,温顺道,“奴婢沈知瑶,参见婉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几日不见,你这机灵的模样倒是半点没变。”颜华微微侧过脸来,笑意十分,语气姿态早不是当日那个还有些稚嫩的任由沈知瑶摆布的小姑娘了,她倨傲的看着沈知瑶,似乎在无声的炫耀什么。
“十几日不见,如今婉妃娘娘是快要心愿达成了。”沈知瑶低头轻笑,听着颜华的语气沈知瑶便能想到她那副姿态,可既然已经算计过她的今日,怎会没有的办法呢?
而且颜华到底年纪小,且入宫的日子短,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练成的。
她自有把握。
想到这里,沈知瑶眯起了眼睛,可又猛地一愣,如今的自己岂不是和当日的宋孤青一样了!?
可立马又安慰自己道,他是作践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丝感情,而她和颜华不一样,两个人只是彼此利用而已。况且,沈知瑶她没有要害颜华的心。至少不会伤及性命。
颜华一愣,忽的停下了手中把玩玉如意的动作,面上一沉,陷入了沉思。
半晌把玉如意丢给了身边的宫女,挥了挥手,让周遭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如此这般才开口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是命定,我早就不再奢求了。”
沈知瑶一愣,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丧父丧母家门被封之事,不是她当时咬牙切齿的事情吗?怎的几日不见就……
还没等沈知瑶开口,就听到门外有个小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尖利嘹亮,贯彻整个千秋宫。
“皇上?”颜华先是诧异,后又惊喜,最后脸上甚至是带了点羞涩,起身直接忽略过沈知瑶往那来人处小跑去,“陛下……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原来是少女怀春。
沈知瑶觉得有些好笑。
也的确,宋舒白是当今最有权力的人,也是最有金钱的人。偏偏生了一副好模样,而且对颜华的母亲用情至深。颜华年少,一来二去自然被宋舒白给吸引,又觉得是自家母亲自讨苦吃造成的后果,便随着自己的心,奔到了宋舒白身边,只觉得他既然能对她娘亲那样的好,自然对自己也会不一样。
沈知瑶至此还跪在地上,垂着头,继续思索。
而颜华早就将她忘在了脑后,拉着宋舒白的手臂吵闹着就想带他回屋里说话。
就在两人路过沈知瑶的时候,宋舒白忽而顿下了步,惹得颜华疑惑,扭头却发现宋舒白盯着沈知瑶看了好久,面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开口,却见宋舒白先和沈知瑶开了口,“这可不是老二身边伺候着的宫女?”
“回禀陛下,奴婢正是。”沈知瑶低着头,不知道是哪里让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眼熟了她。
“抬起头来。”宋舒白命令道,等见了沈知瑶的全貌,那双桃花眼就微微笑,“江南一行可是觉得苦了,才这样逃回宫?姜致钰姜大将军都能为你说话,倒也让朕刮目相看。”
原来是姜致钰的事情,沈知瑶松了一口气,“姜将军与我生母相识,也只是被托付了而已。请陛下赎罪,奴婢并非觉得江南凄苦,只是觉得江南一行里面事情太多,正想拖人口信给陛下,却不料……在这儿遇见了陛下您。”
“哦?”宋舒白对沈知瑶的话感了兴趣,无声的抽回了被颜华拉住的手。
颜华见两人聊了起来,心中不快,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盯紧了两个人。一边又想到沈知瑶之前的目的,隐隐害怕她是借她这个跳板想要接近皇上。
“江南府知府权势滔天,软禁高官,搜刮民脂,知情不报,意图谋反。”沈知瑶简单明了的回了话,最后附上一句,“三位皇子一行坎坷,还请陛下派人前去相助。”
“你倒是关心朕的三个儿子。”宋舒白笑笑。
颜华见他还有意和沈知瑶聊下去,心中更加不悦,抬起手拉着宋舒白的衣襟习惯的撒起娇来,“陛下,你这是看宫女还是看颜华我来的?在这样,妾身可是要吃醋的。”说完撅着嘴可怜兮兮的,一副小女儿姿态。
沈知瑶见她这个模样,只觉得朽木不可雕。对于杀父杀母的仇人竟然还露的出那样的笑。
真觉得宋舒白是爱惨了她?
后宫的女人,多少都是昙花一现的?之后便再也无人问津了。
宋舒白笑着揉了揉颜华的脸,顺带让她的脸上荡出了一些红晕。
随即又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二皇子身边的宫女,怎的出现在你的宫里?”
话一开口,颜华便愣住了,收回了僵硬的表情,连忙道,“我见最近陛下烦心江南的事情,又听闻从那回来了个宫女,便让点春叫过来问问状况,也好为陛下分忧。如今已是知道了,也不该扣着她,好让她走了。”
说完便对着沈知瑶吩咐道,“还不下去?”
“奴婢告退。”沈知瑶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眉头微皱,不再说什么,就知趣儿的退下去了。
从千秋宫道倚竹殿的路有些远,谁让两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
好不容易道了倚竹殿的门口,沈知瑶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面上的神情瞬间寒冷下来,半晌,才对着那个背影开口道,“珠兰,在我门口磨蹭半天可是又有什么事情?”
珠兰闻声一惊,立马转过身来看着沈知瑶,想到崔宁吩咐的话,垂着头臊着脸开口道,“崔宁姐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一直没人肯要她。碧亭四所里的人又远离她,苑姑姑总是个冷脸。崔宁姐姐让我来问问你,可有什么差事好帮帮她?崔宁姐好像还说了什么……她知道你的事情。”说到最后,珠兰挺了挺胸,似乎又有了点底气。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说的倒是有理了,当日崔宁信誓旦旦的,却不想今日反而来威胁她。
是她当时太天真了,宫里哪有真的姐妹情深。
看看这珠兰,也不是被崔宁当qiang使?
沈知瑶冷笑,摇摇头,“我一个废子的奴才,还真是帮不上什么忙。你回去告诉崔宁罢,我到底是不怕的。”
珠兰见沈知瑶这样硬气,一下子就慌了神,她不想和沈知瑶闹掰了的,也不想让崔宁姐痛苦,整个人就陷入了纠结之中,站在原地捯饬着手指。
沈知瑶漠视她,想径自入屋,却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
“知瑶,阮司珍知道你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现在正想找你过去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