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路无言,两人在寒风里迅速的回到了倚竹殿里。
沈知瑶如今一身男装便也不避讳的和宋孤青一同入了屋子。
如今的天越来越寒了,眼瞅着也快要过年了,沈知瑶捧着一杯热茶站在外室的窗口,目光流连打量在半透的映着外头景色的窗户。
宋孤青则是吩咐了几个下人在屋里点起了暖炉烧起了炭火,看着一批下人忙活完离去后,宋孤青默默将手中的捂手的精致小暖炉递给了沈知瑶。
沈知瑶一愣,却也接了过来,转身将茶杯放置在桌面上。
屋里逐渐的开始升温起来,暖洋洋的,时辰已然过去许久,却不见沈知瑶有离开的意思。
宋孤青微微皱眉,两个人便这样一个在书桌旁看书一个在茶水桌旁发呆。
只是宋孤青的心思却不在自己手上的那本书上,是不是看着沈知瑶几眼,眼里并非浓情,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沈知瑶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暖手炉,微微调整姿势,目光对上了左侧正闻言抬起头的宋孤青。
“何事?”见着沈知瑶面色正经,宋孤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正了正神色。
“小东子死前,你是不是曾经见过他?!”沈知瑶的目光一下子凌冽了起来,盯着宋孤青的神色,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放过。
却听见宋孤青毫无负担的开口道,“确实。”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沈知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宋孤青的眼神有些微妙,但最终还是怒气占了上风。
宋孤青摇了摇头,“便是怕你这副样子,怀疑到我,我猜不曾开口。”
“若你问心无愧,何必害怕这些?”沈知瑶皱眉,已然给宋孤青打上了不好的标签。
宋孤青正色,“我和你说过,小东子的事情我调查的差不多了。如今正好你提起此事,我便一同和你讲了。”
只见宋孤青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架的一侧,摸了几处地方,便听‘咔’的一声,又见一抽屉弹了出来,宋孤青从中拿出了一个锦囊后便放到了沈知瑶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沈知瑶将信将疑的拿了起来,拆开锦囊后却见里头是一个巫蛊小人,一身龙袍做的有模有样,上面还钉着生辰八字。
沈知瑶匆匆看了一眼便塞回到了锦囊里,面色并不好看,“你怎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即便是有这个意思也不可如此大胆的放在自己的寝宫里。
宋舒白本就不喜宋孤青,他这样不是……
等一下,沈知瑶一愣,她似乎想错了,自始至终他们都在谈小东子的事情,那么这个东西……
沈知瑶疑惑的看向宋孤青。
却见他淡笑了一下,“这是从小东子那里找到的东西。也就是德妃要找的东西。”
“什么?”这下弄的沈知瑶有些糊涂,德妃要找什么东西……
思绪一下子被拉扯到事情最开始的时候,确实自己撞听见那两人秘密时,回碧廷四所的时候,玲逸说过,德妃娘娘丢了东西。
可……德妃不是向来欢喜宋舒白吗,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宋孤青见沈知瑶还有些恍惚便如实说来,“德妃向来觉得我和长公主之间有些什么。加之先前因为长公主的事情曾和皇帝大吵一架,便十分不喜长公主。找东西只是个由头,目的则是‘巧合’的搜出这个东西,以此来打击长公主。”
“那这个东西……”
宋孤青打断了沈知瑶的开口,眯着眼睛宛如一只狐狸一般,继续说道,“德妃家中背景深厚,从很久之前就在宫中安插人手,而长公主身边的姣羽其实向来都是德妃的棋子。这东西便是依靠姣羽放入长公主府中。至于之后为何没有搜出我便不大清楚。只是当日小东子来找我之时,便把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我的手下告知我有人窥视,便做了一出戏出来。那窥视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你尚宫局的凌河,另一个则是发觉不对劲的姣羽。我便估摸小东子是在做事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东西,他对这东西并不知情,只是单纯的害怕,便来寻我。却不料……”
沈知瑶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紧了一紧。
宋孤青拿起那个锦囊塞回到抽屉之中,关上了暗格,“虽是这一小小的迷信之物,可到底也会害人性命。我便没有及时告诉你,查清楚了一切这才让真相大白。”
“也就是说……”沈知瑶深吸了一口气,“是姣羽除去的小东子?”
“八成可能。”宋孤青点了点头。
“那为何姣羽要来刺杀我,我与德妃之间,却没有什么恩怨可说。”沈知瑶皱眉,仍旧觉得事情有所古怪,德妃宫中对于姣羽的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起太大的风浪,尤其是其中的宫女还想拉自己一同仇恨长公主,莫不是都在演戏,在试探自己?
“姣羽的事情虽然没有败露,但存在危险。德妃虽看似温婉却心狠手辣,既然是废子便只好弃之。至于为何最后利用姣羽的时候选择对付的对象是你,我也很是诧异。”宋孤青皱眉,眉眼里有一丝的不爽。
“那给我下毒那伙人,可与姣羽和德妃有关?”沈知瑶追问。
“应该是没有联系的。”宋孤青看了一眼沈知瑶,格外郑重的说道,“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便立刻来问我告诉我。我若有能力自然全力以赴。若不能如何也想替你分忧。我是不想日后再出现今日质问的场景。”
沈知瑶一愣,不知为何身子一颤,避开了宋孤青坚定的目光,稍稍的有些不自在。
他们俩个之前的关系太微妙了。
不可点破,不能点破。
却也什么都算不上。
眸光微微黯淡,沈知瑶只是麻木的回复了一声,“知道了。”
宋孤青看了一眼沈知瑶,见她转身去拿衣物离开,便也不再开口。
小东子的事情,便如此拉下了帷幕。
最莫名其妙的牺牲品便是小东子。
回到司衣局的沈知瑶受着如烟的按摩,眯着眼睛思考着下一步。
先解眼前之难,再去遗留的隐患。
“司衣大人。”凌河快步走入正厅,看起来有丝风尘仆仆的味道,冲着沈知瑶行了个礼便不守规矩的一把拿起了茶杯大喝一口。
如烟见状蹙了蹙眉,可沈知瑶不说话,她便也只能在边上儿站着。
“让你做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沈知瑶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凌河。
“启禀司衣大人,之前您让我找的林美人宫中的那个宫女儿,如今似乎是在佛香阁做事了。”凌河回复道。
“哦?”沈知瑶冷笑,好巧不巧,去了佛香阁。
佛香阁到底算是太后手里的东西,碰不得,查不得。
又离正宫有些偏远,去佛香阁必然是和那小尼姑共同筹谋去了。
说起来,那日自己偷听道的谈话里也曾说起过德妃,莫不是这东西是被他们作法掩盖了起来,没有让人从长公主府中找到?
虽然长公主自有体面,只是那会儿的德妃外在的跋扈可是十足的厉害,长公主不受宠爱,自然容易被强行要求。但定然有人从中作梗帮了长公主一把。
可是……为何?
沈知瑶拍了拍肩膀上如烟的手,指了指脑袋。
如烟立马会意,给沈知瑶揉起了太阳穴。
“内侍监那边呢?有何进展?”沈知瑶挑眉好奇,要知道,这样查下去,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这姣羽乱做所为,第二种便是查出长公主已有身孕。
真是惊喜不断,惊喜不断。
“听说姜大将军也插手管了这件事情。”凌河抬头看了一眼沈知瑶,还记得那个姜夫人每次来都是怪怪的,不知道和司衣大人有何牵扯。
“姜致钰?他为何?”沈知瑶一愣,面色都不好了起来。
“听说在京城里过于悠闲,便希望陛下给他些事务可做。便主动要求来查此案了,说是后宫不宁又何以宁四方朝野,便主动要求助陛下一臂之力。”凌河回复。
也真是只有姜致钰才敢说出这样的话了,公然职责宋舒白连个后宫都管不好如何来管教朝堂。也不知道宋舒白当时是何模样。
沈知瑶轻笑,只是姜致钰如此主动的想插手这件事情定然是要从中作梗了。
帮谁呢,德妃还是长公主?
又或是善心大发,突然想帮帮自己可怜遭罪的亲生女儿?
沈知瑶咂舌,“那进展呢?”沈知瑶又绕到了一开始的问话。
“还没有任何进展,这件事情那里的人嘴巴都咬的很紧。奴婢……奴婢无能,只能打听道这么一些。”凌河垂眸。
“无妨,已然很好了。”沈知瑶笑笑,“凌河也是辛苦了,下去休息罢。”
“谢司衣大人。”凌河点头,又匆匆离开了主厅。
“司衣大人……”如烟沉默了许久忽的开了口,“奴婢可有什么能够帮您的?”
不知近来为何,如烟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沈知瑶的刻意疏远,反而多次召见凌河,两人又似乎在做些什么似的。
而自己每每都是个不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