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沈知瑶迟疑,到底为何会让姜致钰和内侍监的人把目光放到了凌河的身上?
还是说那日出了什么岔子被抓住了把柄?
沈知瑶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眉头蹙的紧紧,若不知还剩下的一些理性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淡然,她真怕王公公还会看出些什么猫腻来。
“司衣大人,您放心。没事的。奴婢行的端正,与这件事情本就没有什么瓜葛。虽不知为何姜大将军会要求奴婢前去配合调查,但奴婢所作所为,问心无愧。”凌河转过身看向沈知瑶,嘴上说的坦荡,眼神却一直往一个地方递送,说完之后又变得神色自若,随即走向了王公公,微微行礼,“王公公,奴婢跟您一同回去。”
“嗯。”王公公满意的抿了抿嘴,又微微挑眉看向沈知瑶,道,“司衣大人可是要多向这个小宫女儿学习,做人呢,要知趣儿。”
还不等沈知瑶有所反应,王公公便轻蔑的转身,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一行人带着凌河一同离开此地。
沈知瑶站在原地,拳头握了握紧,有气却又无法发作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可眼前又闪现起方才凌河对自己做的细小动作。
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知瑶蹙眉,想着方才凌河用眼神瞟的方向,身子也跟着转向那个方向,看了看,是边儿上开的一个小门,门那边通向凌河一直作物的杂院里。
“司衣大人,凌河她……”如烟是熟知这个一直同自己在司衣局里做事的凌河的,自然是不相信她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怎么事情刚刚平定一些,如今内侍监又把凌河带走了,还说她涉嫌那件案子。
忽又想起这几日凌河和沈司衣之间的亲密关系,如烟自然是联想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又不敢多想,便看向沈知瑶,“这下,这下如何是好?”
“无碍。凌河本就是无辜的,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放心。”沈知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安慰性的拍了拍如烟的手,随即便往杂院里走。
如烟见状连忙跟上前去。
凌河所在的杂院,是宫人洗衣砍柴烧水做饭的地方。她人高马大,力气又足,便向来是主管这些司衣局较为费体力的粗活事项,连睡觉的屋子都单个儿安在杂院里。凌河性子敦厚,又不在乎什么过于的漂亮干净,便也从未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没有人气儿还有些简陋。
沈知瑶绕开在做事的下人,直径的往凌河的屋子里走去,屋子门半掩着,轻轻一推便可进入屋子里头。
屋子背阳,微微有些潮湿的味道,却又点了一点香在里头,所以闻起来并不难受。只是由于旧木制的屋子,加上这几日的飘雪,屋内便阴冷的厉害。
沈知瑶却是没想到凌河这样看起来还算朗气的人住的屋子倒和宋孤青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阴郁感。
那么到底凌河要示意自己什么呢?
沈知瑶一眼向这个屋子扫去,屋内摆件本来就少,可以说看的清清楚楚又可以数的仔仔细细,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如烟,你给我找找,看看凌河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沈知瑶回头看了一眼如烟,随即走出了凌河的屋子。
“是。”如烟看了一眼沈知瑶,方才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凌河的眼神,便知道一定有什么内情在里头,很快就应了下来。
沈知瑶将事情交付给如烟后,便大步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换了一身行动方便又暖和的衣裳后便裹了一个披风带着暖手炉往外出发。
本是要去找宋孤青的,可又想起今日是长公主的喜宴,定然所有人都去了设宴的宫殿里,沈知瑶刚走出司衣局没多远便有些懊恼,可心思一转,便把步子往佛香阁的方向迈去。
没走几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沈知瑶忽的瞥见了陆非池的身影,沈知瑶顿步多看了一眼,正奇怪为何陆非池没有在宫殿里吃酒席,便见一个男子跟在她身后,两人往御花园的中心走去。
男人的背影沈知瑶只觉得瞧的极为熟悉,可一闪而过又有些看不清,耸了耸肩,沈知瑶还是加快了脚步往佛香阁赶去。
这几日太阳一直在出来,雪早早的化开了,甚至地面也干燥了起来,温度也回了过来,阳光晒在自己的身上,暖和的让人想眯起眼睛来。
由于出了沈知瑶中毒的事情,佛香阁里里外外都清了清人手,这会儿在入阁的路上也安插了守卫。
沈知瑶交出自己的立牌,例行了搜查后便进入了佛香阁之中。
“司衣大人。”沈知瑶一踏入主殿便见先前相识的静安师太向自己迎了过来,双手合十,微微一欠身,“阿弥陀佛,不知沈司衣最近身体如何?”
沈知瑶紧跟着合十欠身,面露微笑,“如今恢复的差不多了,还要多谢静安师太及时相救,是知瑶的救命恩人。”
“沈司衣言重。”静安师太眯眼一笑,面露慈祥,“倒不知沈司衣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沈知瑶庄重的给静安师太合十鞠了一躬,道,“如今忙完了长公主的婚事,知瑶便想着这几日实在算是多灾多难,便想来佛祖面前诵经抄经,求个平安。也要给周围的人多多祈福。”
“沈司衣有心,便跟贫尼来吧。”静安师太淡笑,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欠了欠,“请跟我来。”
“多谢师太。”沈知瑶点点头,跟在其后。
主殿之后的院子是个不同于先前沈知瑶住的院子的地方,虽也有许多屋子,可大多都是藏书的地方,也是书房居多。
静安师太带着沈知瑶进了一间极大的屋子,刚踏入房门,抬头向上看便可见到极高的藏书架子,里头摆满了许许多多的经书,一旁架着高高的梯子,许多小尼姑正爬上爬下的收拾书架。
沈知瑶正感叹此屋之大时,却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尼姑。
沈知瑶微微蹙眉——那是熹容。
“怎么?”静安师太见沈知瑶顿步,微微疑惑,顺着沈知瑶的目光便看到了熹容,忽的一笑,“沈司衣见到熟人了?”
“曾与这丫头有一面之缘。倒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出家了。”沈知瑶如实说来,倒也很自然的冲着熹容一笑。
熹容一愣,却也很快认出了沈知瑶,面上微微羞赫,也是对着沈知瑶回以了一个笑意的行礼。
“确实。舒华之前是旁的妃子宫中的做事儿宫女儿。半月前被派遣到佛香阁做事,和贫尼门下的舒浮趣味相投,贫尼又见此女心思干净悟道极快便引她入了我佛门。”静安师太一边说道,一边引着沈知瑶往着里头的一个隔间走去,拉开纸纱木门,里头是跪坐的一个写字台,笔墨书砚俱全。
“地方不大不小,却也正好静思和誊抄,不知沈司衣可喜欢?”
“自然喜欢,这地方采光也是极好了。”沈知瑶点点头,面带喜欢的往里走了走,看了看摆件,“多谢师太引我到这样好的地方。”
“沈司衣喜欢便好。”静安师太弯眼一笑,双手合十微微垂眸,“便还请沈司衣在这里自行方便,贫尼还要在主殿诵经,恕不相陪。”
“师太慢走。”沈知瑶也回以微微的欠身,随即在静安师太安排伺候的小尼姑的帮助下拿了一本经书,褪去了鞋子,坐在软塌上开始安静的誊抄。
说是誊抄,沈知瑶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白纸上。
熹容竟然出了家,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但想想舒浮,又似乎是情理之中了。
深吸了一口气,先好生抄写完这东西,等下还有众多时间让自己好好转转看看这佛香阁的门道。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氛围极好。
格局敲门,色调舒心,焚点的香也极其的温和好闻。
且除去自己所在的隔间,似乎连着这隔间旁边还有许多的隔间,望着中间透明的纸纱木门,隐隐约约看过去似乎能瞅见对面隔间里的人影,趣味十足。
沈知瑶便这样沉下气誊写了许久的经书后,正入了迷,却听见有人敲了敲纸纱木门。
“给沈司衣送午膳。”外头小尼姑的声音微微沙哑。
“竟是到了午膳时候了?”沈知瑶呢喃了一声,翻看了面前这一叠沾着墨迹的白纸,不知不觉竟然写了这么多,感叹之余也不忘回应道,“请进。”
纸纱木门缓缓移开,一个小尼姑低着头端着端盘走了进来,缓缓跪坐在沈知瑶的对面,在桌子空着的地方,一一摆上食物。
素斋面,酸角菜,豆沙糕点和一杯温热的茶水。
“多谢。”沈知瑶放下了手中的笔,接过那小尼姑递来的面巾擦了擦手。
正还回去时,却看清了一直低着脸的小尼姑,微微一愣,眯起了眼睛,连递交的动作都顿了一番,“舒浮……小师傅?”
那舒浮听见沈知瑶喊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愣,接过面巾的同时恭敬的看了一眼沈知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