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的右手如触电般迅速收回,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哪里想得到陆弦歌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惊醒了。
陆弦歌的手抚上简言的额头,停留片刻后收回,“烧是退了。可是……”
他看向简言的目光十分严肃。
简言本就忐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她以为陆弦歌发现她偷偷摸摸他的头发了,埋着头不敢正视他。
“你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陆弦歌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愠怒,他掰着简言的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知不知道健康有多么重要?居然把自己搞成贫血!”
陆弦歌是真的生气了,他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简言,手上不自觉带上劲儿,抓得简言生疼。
简言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病,听他说是贫血后突然安心。这幅小身板本就瘦弱,再加上她最近忙得比赛忙学习,确实有时候会忽略了晚饭。
“贫血,又不是养不好。”简言的躲闪目光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撅着小嘴嘟嘟囔囔,“干嘛这么凶我!你抓疼我了!”
这话说出了口,简言才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冲陆弦歌撒娇呢?
不可能的!她可是个强健倔强的女汉子!
陆弦歌听到她这句抱怨,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多么可怕,心里原本的生气瞬间消散,化作一汪柔软的春水,“好,是我不该凶你。可是你以后必须好好吃饭,不行,你搬来我公寓吧,我照顾你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
简言的脑子里闪过某些不健康的画面,红晕立刻攀上了她的小脸蛋,她婉拒道:“还是……算了吧……”
陆弦歌皱着眉,看着她再次发红的脸,右手再次抚上她的额头,“怎么又发烫了?”
说着,陆弦歌就要伸手按下服务面板,请医生过来诊断。
简言连忙阻止,喊医生来干嘛,诊断她是发烧还是胡思乱想吗?
可是说实话,生病被人照顾,真的感觉好幸福。
还挂着水的简言无聊得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不时偷偷瞥一眼在一旁不知道忙什么的陆弦歌,用目光勾勒他的完美侧颜,一时间竟然沉醉得不行。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陆弦歌头也不转,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反正是你家的,随便看。”
“没有没有!”简言的心里明明乐开了花,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可是嘴上偏偏不承认,“我在想比赛的事,不小心刚好看在你那边!”
陆弦歌扭过头来,染着笑意的眼睛盯着简言,“你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是这样的吗?”
简言的手放在胸前,假装严肃,“没毛病,事实就是这样的。”
突如其来的铃声将陆弦歌带到了病房外面。
简言想起来低落的半夏,又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心底里那片不敢再次触及的冰凉,可又带着可望不可即的温暖。
陆弦歌打完电话,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撑着脸发着呆的简言,“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简言惊慌地否定,可过了两三秒钟后,心里的那份不安再次让她开口试探,“如果,我说如果,你的家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女生从来都是很喜欢憧憬未来的,即便现在两个人还在交往阶段,可是说不定心里早就想好了以后孩子的名字。
对于简言来说,她一直认为,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不完美。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那个他,夹在中间两为难。
此刻,她好怕听见对方说,家人不同意,那就只能分手了。
心里的伤口隐隐有被撕裂的趋势。
陆弦歌却一点压力都没有,他的回答十分随意,“放心,我家人不会不喜欢你的。”
对于这个回答,简言表示并不能信服,她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万一呢?”
陆弦歌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简言,也会有烦恼。他握住她的肩膀,特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真的,我家人都很喜欢你。婚后,我可能要在我们家失宠了。”
听到这句话,简言的心里仿佛被塞进了一罐甜腻的蜂蜜,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爱心气泡,她忍着笑,“婚后?谁要和你结婚?”
“小鸭子嘴硬,”陆弦歌故作生气,高大的身躯贴近小小的简言,有力的双臂将她禁锢,“谁和我结婚,这个问题问得好,看来我得好好教育一下某位小朋友了!”
一股男人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浅浅的薄荷味儿,将简言搅得心慌意乱,心中小鹿乱撞,双手试图推开陆弦歌。
可是,她的内心里分明有一个兴奋的声音在无比狂妄地叫嚣,快吻啊,机会难得!
陆弦歌不负她望,炙热的身躯贴了上来。
同样灼热的气息洒在简言的脸上,让她的脸上痒痒的,心中的那片柔软像是被羽毛轻撩慢拨,痒得不行。
简言心里的那个声音在咆哮着狂笑,终于要在意识完全清楚的时候尝一尝某大厨的迷人味道了!
“啊!少儿不宜!”
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尖叫,随后是房门被“嘭”得关上。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轻轻敲响了门。
陆弦歌站好了姿态,而简言脸红成了深秋的苹果。
一个小男孩率先走了进来,走路与站立的姿势规矩地可怕,“舅舅好!”
简言先是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面熟,紧接着就看见走进门的人,她曾经的老板,陆弦歌的姐姐,陆子婳。
陆子婳的神情自然,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小饭盒,看见躺在床上的简言后笑着打招呼,“言言,好久不见。”
简言根本想不到陆子婳居然会来看望她,又想到刚才被小男孩撞破的尴尬,一时间脸上的火辣又加剧了几分。
她冲陆子婳打着招呼,可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小男孩,生怕童言无忌的他一不留神就说出来刚才的尴尬。
小男孩倒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简言吸溜吸溜喝着陆子婳带来了鸡汤粥,而陆弦歌一直有电话打进来。
“言言,”陆弦歌接完一个电话后进来,望着简言十分愧疚,“我这边有点事,得先去忙。你的这瓶药水输完,我应该就能回来接你了。”
“那你快去,”简言自认为是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自然不会像其他女生一般因为男友不陪,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简言是没说什么,可陆子婳不干了,瞪着眼发难,“喂,陆弦歌!你自己的女朋友重要还是你的事重要?”
“没事,”简言劝着看起来很生气的陆子婳,“他忙就让他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子婳冲着陆弦歌急匆匆的背影又叨叨骂了几句,这才扭头开始苦口婆心地简言,“你呀,太年轻,别惯着这小子!”
陆子婳真的是陆弦歌的亲姐姐,在他丢下女朋友之后,便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糗事都翻了出来,两人时不时哈哈大笑。
简单带着简母来到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简言与陆子婳交谈甚换的模样,而陆子婳的儿子孤零零趴在沙发上睡觉。
简母看见陆子婳,笑成了一朵花,“婳婳也在这里。”
陆子婳一秒钟恢复名媛淑女的模样,矜持地笑着冲简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小单好。我专门来看言言,一家人嘛,我得帮忙给她养好身体不是?”
简母听见陆子婳话里的“一家人”还有些不解,生生忍住疑问,“言言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小感冒没什么大事。你家老爷子最近怎么样?”
“老爷子腿疼又犯了,”陆子婳一提起自家的老爷子,无奈地扶额,“今早听说言言在医院里,要不是腿疼早就来了。”
陆家老爷子特别喜欢简言,两家人都知道。
简母听见这话,当即明白,陆子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老爷子。她怎么还期待着女儿能够和陆家那小子有些什么联系,真的是想多了。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陆子婳便抱着儿子走了。
简母本打算陪简言输完剩下一瓶药水,可是被许家寄养在简家的许莹菲前一晚胃病又犯了,简言得知情况就将简母推出了门。
“妈,我就是感冒发烧,早都好了,”简言看见了简母眼中的担忧,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做出一个强壮的姿势,“放心啦,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挂完这个我就回学校了。再说了,我哥还在呢!”
听到她这么说,简母才放下些心来。
简言挂完药水后去药房,顺便等陆弦歌来接她,就去楼下的生态小花园里转悠了一圈。
生态小花园有着透明的罩子,所以在京城的秋末依旧能够维持适宜的温度,说是鸟语花香也不为过。
红色亭子里坐着一个正在画画的孕妇。
简言本打算绕开不打扰对方,不小心瞥见对方画纸上熟悉的人物角色。
“哇,好帅的剑客!”
孕妇听见简言的感叹,笑着问,“你也玩江湖?”
简言点点头。
孕妇的肚子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忙拉过简言说,“那你帮我看看,剑客这身衣服怎么样?”
经过交谈,简言得知,原来孕妇是江湖游戏的原画师。
两个人相见恨晚,直到简言憋不住去了趟卫生间。
可她一回来,生态小花园的亭子里,孕妇痛苦地捂着肚子,红色血水淋淋了一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