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丽景家园灯火通明。
乔倾醒来时,被头顶的吊灯晃得眼晕,闭了闭眼,感觉身体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
女医生玛丽正在给她换药,尖细的针头冒出两滴液体,扎入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中,“你这是因为房事过激而引起的卵巢肿囊破裂。刚才已经给你进行手术止血。最近要避免房事。”
房事过激……
“他呢?”乔倾挣扎着要坐起。
玛丽扶着她肩膀,皱眉指责她,“你这是做什么?”
“乔乔。”
顺着声音的来源,乔倾侧头,仔细从窗边的夜色中辨认出祝逸城。
深蓝色的窗帘直直垂到地面,祝逸城半个身体隐藏在窗帘后,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乔倾静静看着这个男人。
白色衬衣歪七扭八地系了两个扣子,胸口有浅粉色的抓痕,脸颊耳尖还带着激情后的红晕,唇色却很白,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却没有点燃。
她真想不到,平时冷冷淡淡的男人,一旦疯狂起来,热情得让她招架不住。他抱着她的时候,眼睛眯起来,眼角就显得格外斜长,简直一副颠倒众生的魅惑之相。
玛丽换好药,收拾东西离开,关门前说:“身体不舒服再找我。”
房间中的两人,都没听到玛丽的话。
乔倾微抿嘴角,情不自禁叫他的名字,“逸城……”。
祝逸城身体一动,手中烟卷被捻成粉,飘落在地。他蹲在床边,握着她那只放在被面上的手。
他的手炙热干燥。
就是这只手,在她身上肆虐地留下痕迹……
乔倾身体一僵,想抽回手。
祝逸城先她一步,主动放开她。
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
沉默中,乔倾越加惶然。
三个小时前,她正坐在一楼客厅看电视。突然门口的报警器尖锐鸣叫,她在监控视频中看到一脸茫然的祝逸城。
她帮他开门,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即便喝醉,他眼神依旧清明,和她打招呼,“我回来了。”
她搀扶着他肩膀,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喂他喝解酒茶,给他擦拭身体……
他们三年前契约结婚,他主动提出,婚后只做朋友,不谈其他。除了极为熟悉的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
他一直做得很好。
在熟人面前和她扮演恩爱的夫妻,平常对她客套而尊重。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他酒后勾引他,会不会对她失望,甚至,想和她离婚?
乔倾不敢再想下去,逼着自己面对事实,“刚才的事……”
他打断她,“刚才的事,是一场误会。我以为……”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直都是杨希陪在我身边……我以为是杨希……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乔倾动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说出杨希的名字时,她胸口猛然被刺痛。但她不愿让他看出破绽,攥着拳头,忍住捂胸口的举动。
她是第一次,生生被他弄得大出血。
她可以欺骗自己,他暴虐行为的背后,藏着几分对她的喜爱。
但他说得很清楚,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乔倾很想问他:你和杨希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么热情吗?
最终,她只是单手把被子拉倒鼻子的位置,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祝逸城帮她整理被角,“我已经帮你请了病假。你安心休息。我让玛丽照顾你。你有什么想法,明天再和我说。”
“啪嗒”一声,门轻轻关上,乔倾的呼吸也跟着停顿一下。
她心烦意乱地翻身,碰到针头,手背瞬间肿起。
很快,玛丽医生进来,重新给乔倾扎针。
乔倾表情木然,丝毫没有反应。
玛丽不免感慨,这对夫妻真是一对冤家——
祝逸城敲开她房门时,神情晦暗,嘴角紧绷……
乔倾躺在床上,眼角微红,生不如死……
玛丽理所当然地想象,在她离开后,这对夫妻再次爆发争吵,结果不欢而散。
“夫人,夫妻之间,贵在沟通交流。争吵不会有任何结果。先生他,很后悔对您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男人不擅长表达……”
“我不怪他……”乔倾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就当一场噩梦,梦醒了,就都忘了。”
一场噩梦,梦醒了,就都忘了……
祝逸城站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之后,房间里再无声音。
祝逸城转身离开。
房门口,留下一只小黄人的毛绒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