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款项链是我们春季最新推出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希腊神话里太阳神和月桂女神的爱情故事,寓言为炽热的爱恋,在情人节送给太太最合适不过了。”柜台服务员完全无视顾子俊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解。
“抱歉,请稍等一下。”顾子俊压根儿没听进去,抽身追寻那身影去了。碰巧他一起身,那身影就转入了另一个专区,那专区也正人来人往,他挤出人群,凭着对那人穿着的记忆在柜台间边穿梭边寻找,终于找到了,她就在一个银镯柜台前低头看饰物,长发垂下,掩住了侧脸。
“小烟?”他激动地按住了那女子的肩膀,但下一秒对方转过脸来时又大失所望。那压根儿不是他心里想的人,只是身材有一点点像而已。连忙道了歉,他泱泱然回到了原本的专区,心里的迷惑更加大了。他这两天是怎么了,竟然连续认错人。
“先生,你的这条项链,还要吗?”服务员又迎上前来,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顾客。
“按我的要求刻上字,用礼品盒包好,我过两天来取。”顾子俊心不在焉地说着,看都没看服务员,就在服务员兴高采烈地着手办他交待的事情时,他大步走了出去,拨通了他的好友彼得的电话。
顾子俊的电话打去时,彼得在上课,正大谈特谈着服装设计灵感的问题,扫了眼台下,不经意瞥到了眼神迷离的淘宝,心知她又在走神,就把她点了起来回答问题。淘宝半天才反应过来,重复问了两遍问题才答上。
“淘宝同学,你看起来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休息?”彼得担忧地问。
“不不,不用了教授,谢谢……”
“小宝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真是的马上找医生看看。”淘宝一坐回位置上,赵子梅又凑过来关切地问。
“我真的很好……”淘宝苦着脸说,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没多一会儿小腹就又痛起来,她咬咬牙,捂着腹部,低下头,以免让人发现。
讲台上的彼得一眼就看到底下的情况,连忙让赵子梅扶她去校医院。淘宝没办法,只能让赵子梅扶着走出教室,但一走出学院就拉住了对方:“好了子梅,就在这附近坐坐……我没事……”
赵子梅坚持表示:“不行,你脸都白成僵尸了,至少也得去校医院开点胃药。”
“不用,药我有……别去医院,我坐坐就好……”淘宝挣开她,一屁股坐到了一张石椅上。
赵子梅细心观察着她,想起她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愈发觉得不对劲:“小宝,你有事情瞒我,是不是关于昨天的诊断?”她担忧地想闺蜜会不会得了比较严重的胃病,却为了不耽误课程还假装无事地跑来上课。
“我没用,只是吃坏了……”淘宝心虚地看脚。
赵子梅一听就知道她说谎,嘟起了嘴:“不信,你不告诉我,我就硬拽我也要把你拽到医院去。”说罢还作势拽她。
淘宝瞬间慌了,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求饶了:“子梅,我真的不能去……”
“那你告诉我原因。”赵子梅乘胜追击。
“我……”淘宝垂下眼眸,声音半带哽咽,“我怀孕了……”
“什么?”赵子梅瞠目结舌,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怀……顾子俊的?”
淘宝艰难地摇摇头。
“怎么会……”这下她更不懂了。
“子梅你记不记得两个月前的那晚……我约了你,结果失约了……”淘宝越说越难受,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赵子梅怔了怔,终于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对于淘宝而言一定是她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晚,她以为过了这么久,事情都淡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后果。看着泪眼汪汪的淘宝,她也十分难过,蹲下身,将她的小脑袋搂进怀里:“小宝别哭,天大的事也有我在,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子梅,我该怎么办啊……”淘宝抱紧赵子梅,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一哭便收不住了,差点把对方的衬衣都哭湿透了。
其实真要问赵子梅该怎么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眼下她只想先把淘宝劝好。终于淘宝停住了,眼睛红了一大圈,拉起赵子梅说:“医生说我现在做人流的话可能会导致终生不育……但我总不能留着它留到别人都看出来了……”她顿了顿,又说:“你都这么容易把我看穿了,那我更加瞒不过他了……要是他知道的话……”
“小宝你别激动……”赵子梅给她擦了擦眼泪,“这不是还有时间吗?你就听医生的,先调养调养身子,说不定能找到更安全稳妥的办法……至于顾子俊那边,你咬紧牙关打死不说他也不能拿你怎样,不是吗?”
“嗯……”淘宝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话,我们是好姐妹,有福同当有难共享。”
四十分钟后,下课铃响了,彼得从教学楼走了出来,看见她俩,惊讶地上前问:“你们怎么在这?小宝你好点了吗?”
淘宝赶忙低下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哭过后的狼狈相。赵子梅立即站到她身前打掩护:“去校医院看了,吃过药,好多了。”
“那就好……”彼得探了眼躲躲藏藏的淘宝,感到不解,只当是小女生们的矛盾,也就不多嘴问了。再说顾子俊一连给他打了五个电话,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还忙着去调查这个消息的情况,二话不说就告别离开。
他离开学校,赶到了一家餐馆,那是顾子俊的手下传递消息的地点之一。他到时,黑狗子已经在指点位置等着了,见了他便开门见山说:“彼得先生,老大都跟你说了吧,又是关于嫂子的事情……”
彼得微微蹙眉,“嫂子”这个称谓让他感到别扭,顾子俊明明有老婆了,却还要手下将个死人当夫人。他坐定了,生硬地问:“这不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么?继续查来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什么东西又勾起了老大对嫂子的思念……我们也不好劝,就按他说的办吧……”
“行了,你不是还要接淘宝放学吗?”彼得知道黑狗子也为难,直接把他打发掉了。后者一走,看着顾子俊给他预定的去美国的机票,他自言自语地抱怨起始作俑者来:“妈的智障,老子还有课要上,以为老子很闲啊。”
“彼得……”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他猛地抬头往声源望去,霎时大惊失色。
“彼得。”来者重复唤着他的名字,像幽灵一般,毫无预兆地“飘”到了他面前,问都不问径直坐了下来。
“你——”彼得握住机票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现在那张票子没用了,他被使唤去调查的人就活生生地坐在他对面——对,活生生的。
黑狗子去到学校时还是耽误了几分钟,一脸歉意地看着上车来的淘宝说:“少奶奶,今天有任务,迟到了很抱歉。”
“没关系……”淘宝现在眼睛不红了,但心还很虚,希望别那么快回到别墅。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到别墅时,顾子俊不在,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少奶奶,少爷让我把这给你,还说这两天可能不在。”她正要上楼,一个保镖突然进来递给她一封短信。她拆开信,确认是顾子俊的笔迹,才认真地读起来。内容很短,只是约她大后天的下午五点半务必穿着打扮整齐,准时在家里等他,连要去哪都没提。她以为是什么重要宴会,但看了看日历,那天正好是情人节,不禁想起今天赵子梅的一番话,难道他真的……
收起短信,她迅速走上了楼,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不经意地笑了出来。转念一想,她似乎还没准备好给对方的情人节礼物,但顾子俊会喜欢什么礼物呢?她突然发现喜欢对方这么久了,连对方的喜好都不甚了了,感到十分羞愧。
于是她趁着黑狗子还没离开又跑下楼,气喘吁吁地拦下他,委婉地问起顾子俊的喜好来。黑狗子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傻乎乎地摸摸脑袋,他只知道老大喜欢死去的嫂子,其他都不了解,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想出一条来:“隔壁那条街有家点心铺,老大看起来挺喜欢里面的灌汤小笼包,经常让我去打包外卖。”
“灌汤小笼包……”淘宝一字一字地刻在心里,笑容大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少奶奶不要客气……”黑狗子对上她的笑容,看得有些呆了,其实她除了眼睛跟死去的嫂子有点像外,其他都比嫂子好,真搞不懂老大为何不能放下过去,跟少奶奶好好过活。
淘宝告别了黑狗子后,趁热打铁,立刻前往他提到的那家点心铺。她并不打算买现成的,而是想拜师学艺,大后天亲手做一份出来。然而她忽略了,正当她兴匆匆地走向点心铺时,一条女人的身影从她旁边擦过,在她走过去后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回头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