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淘宝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向顾子俊,四周很黑,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唯独看到了那双正冷冷瞪着她的眸子。
“我没耐性再说一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仿佛能随时操纵她生死的王者。
“我没说什么啊……”淘宝愣了愣。
“你没说什么爷爷怎会这般信任你?”顾子俊冷笑,“你是不是骗他说这杂种是我的了?所以他为了给你做主就把小烟捉去关了起来?”
“我没有……”淘宝语塞,知道解释他也不会信,再说迟早是要离婚的,也没这个必要了,“算了,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至于你的小烟,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还学会撒谎不眨眼了,我警告你,要是小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母亲的命就不用续了。”顾子俊撂下狠话,气势汹汹地甩门出去。
“混蛋!”淘宝一听他拿自己母亲来威胁,气得直接朝他摔枕头,可惜只摔倒了门上。半分钟后,她冷静下来,委屈地下床把枕头捡了回来,心里感到自己有点可悲。坐回床上,正要把枕头放回原位,却看到了一封匿名信,又是夹着刀片的,这次骂的话语更加不堪入目,比之前的“婊子去死”要难听多了,她愤愤地把信撕碎,连着刀片丢进垃圾篓,似乎这样就相当于教训了始作俑者,感到出了一半气,便拉起被子倒头睡下了。
次日淘宝醒来,发现手机有条没显示来处的信息,竟是李铃兰发来的:嗨小宝,想我了吗?我过得很好,把那些追踪我的家伙绕着美国跑了三圈,你看起来过得并不好哦,还记得我给你的东西吗?密码是ILVS,MHFOREVER,打开会有惊喜。
淘宝微微一愣,想不懂这女人干嘛突然给她来信息,肯定不可能是想安慰她,为免节外生枝,她选择了把信息删除,当没有过这回事。
早饭时顾雄第一句又问顾子俊人怎么还没回来,这几乎是他每天的开场白,淘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昨晚顾子俊悄悄来找过她,但转念一想,怕说了又生出各种麻烦,便选择保持沉默。
三两个小时后,顾子俊回来了,身边还跟着惊慌失措的张紫烟,他们一进门就去书房找顾雄,顾子俊不知挑起了什么话题,爷孙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整个上午这座宅子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淘宝猜想这肯定又与张紫烟有关,她的房间离书房有四墙之隔,却还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但是能够听清楚的只有一句,是顾雄说的:“我把她弄走,是为你好,为这头家好,难道你还真以为这个女人就如你想象的那样善良纯粹?别做梦了,我不可想哪天看见你让她背叛了哭着来求我!”
淘宝怔了怔,原来真是顾雄把张紫烟捉走了,她平日看见的顾雄只是个既温和又威严的老人,从来没见过他用这种雷霆手段来治家。
架是吵了,但张紫烟还是在顾宅里住着,看样子顾子俊是抵死不肯退让了,还拨了两个最忠心的保镖来保护张紫烟,一出了房间,张紫烟去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寸步不离,完全不让任何人包括顾雄有机会找她麻烦。
淘宝看着都觉得夸张,哪有孙子防祖父防成这样的。顾雄更是被气得差点要指天骂地,次日一见张紫烟,脸上的青筋便全都暴起。张紫烟脸皮却厚得很,不但不尴尬,还心安理得地向他请安问好,嘴上一直挂着“爷爷”二字,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顾家媳妇。
“住嘴!你也配这样叫我?我顾雄只认小宝一个孙媳妇,不认得你这种阿猫阿狗。”顾雄一听“爷爷”二字就炸了,拍着桌板咒骂起来。
“爷爷,我知道你不接受我,但为了子俊我会忍的,直到你接受我为止。”张紫烟假装伤心,实际上却面不改色。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还看不出来?”顾雄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把淘宝唤了过去,“小宝我困了,扶我回房。”
淘宝应声走上前,搀扶着顾雄走上楼梯,走到半路那张紫烟就甩下保镖,追了上来,干笑着说:“她怕是扶不稳,我也来吧。”
顾雄暴怒,立即甩开她,还淬了一口说:“混账,别拿你的手弄在我的衣服。”随之看向也被他发怒吓了一吓的淘宝说,“我们走。”
张紫烟捏了捏拳,眼底闪过一丝狠利的神色,假装不放弃又走了上去,这时有两个女佣走了下来,她就趁着楼梯拥挤,狠狠地撞了淘宝一把,淘宝一个踉跄没站稳,往侧身一倒,把顾雄也撞着了,老人家也没反应过来,身往后一仰,一个不小心滚下了楼梯,脑袋让柱子磕着,立即昏死过去。
“啊呀——老爷!”其中一个女佣首先反应过来,惊惶地大喊大叫,渐渐地其他人都看向昏倒的顾雄,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
淘宝从地下上爬起,连忙跑了过去,来不及追究刚才是谁撞了她一把,她现在只怕顾雄摔死了。
顾雄还没死,但气息虚弱,怕离死也不远的。其他人闻声纷纷跑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把老人抬上了救护车,一下子整座宅邸陷入了恐慌。几天后医生出来结果,说顾雄头部撞伤,中风昏迷,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甚至还有更糟糕的可能,让顾家做好心里准备。
顷刻间,顾家上下乱成一锅粥,最后还是顾子俊出面主持才稳定了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追究顾雄受伤的起因,淘宝心想这与自己有脱不开的责任,于是硬着头皮出来说:“是我没站稳,把爷爷撞下楼了,你们罚我吧。”
“什么没站稳,我看你就是蓄意的!亏得老爷那么宠你,你竟安这坏心肠,”扬柳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小俊,把她交到警察局去,让她坐牢!”
淘宝颤抖了一下,急忙摆手反驳:“我真是无心的,爷爷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有意害他。”她无助地看向顾子俊,但对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当时在场的不还有别人?找他们问一遍就是了。”顾非非抱手嚣张地说。
于是当时在场的保镖、女佣和张紫烟都被问了一遍,保镖说站得太远没看清,张紫烟说场面太乱没留意,而两个女佣则一口咬定是淘宝推的顾雄。淘宝哑然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个女佣,她们低下头不敢看她,只是又把话重申了一下。
“你们敢发誓保证?”扬柳向那两个女佣喝到。
“敢……”两人一前一后应声,“我们发誓我们所说的句句属实,确实看见了少奶奶把老爷推下楼。”
扬柳得意了,叉着腰走到淘宝跟前:“人证在这里,你还能抵赖?”
“我不需要抵赖,”淘宝咬了咬嘴唇,握了握拳,“而且我还要说,是有人撞了我,我才不小心把爷爷撞着的。”
扬柳又要发作,却被张紫烟抢过了话头:“妈,别气着了自己,气多了就不漂亮了,妈还这么年轻貌美,应该多多注意保养才是。”这一哄还真有效果,扬柳差点就要咧嘴笑出来。“淘小姐,你把话说清楚,你说有人撞了你,你知道是谁么?”张紫烟转过头又和和气气地淘宝。
“当时情况那么急,我怎么注意得到,说不定还是你试图陷害我呢。”淘宝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张紫烟脸色僵硬了:“淘小姐你别乱冤枉人,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也能说是你试图栽赃我呢。”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觉得有理,之前他们一直想不出淘宝的动机,被张紫烟这么一点,都恍然大悟。
“你……”淘宝咬了咬牙,压抑着要上去扇对方一个耳光的冲动。
“够了!”突然一直沉默的顾子俊喝了一声,将喧哗的众人震慑住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的存在当回事?”
众人纷纷局促地垂下头,四周顿时鸦雀无声。现在顾雄出事,顾子俊无疑就成了这家里的一把手,往后无论是谁都得听他的,除非都不想在家里待了。
“你要我们罚你,”顾子俊走淘宝跟前,面无表情地宣布,“那就如你所愿。”说罢径自走上楼去,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看客。
淘宝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瞄了眼他的背影,没再吭声。顾子俊刚说完了罚,她就让一群保镖带回了房里,像犯人似的监管了起来。这跟上回禁足的差别便是多了几个“狱卒”看守,而“出狱”的时间不知得到什么时候。
这次她是有错,不会有多少怨言,但是周围的人都把她看作蓄意伤人犯,让她感到自尊受到了践踏。她已经不指望这顾宅上下还有谁信她,包括顾子俊,她想他肯定更愿意相信张紫烟,从知道自己是替代品开始她就不再奢望了。
她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走出来时竟看见了那个帮她多次的小莹,她欣喜以为对方是来安慰她的,却不想低头看见小莹正往她枕头里塞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