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扇门出去,这话分明是在提防着他们,怕他们有后招,再之也难说不是有诈,因为不从原路走,而走另一条路,出去后就不能与他们的人立即接应上了。淘宝皱着眉,看了看顾子俊,奇怪得很,后者一点也没有露出难色,这让她隐约感到,一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两位这边请吧。”那带路的人走到他们跟前,按照许梦华的意思,领着他们绕上室子的第二层,走另一扇门离开。
这一路淘宝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或者往左右瞧一瞧,她总觉得她的姑奶奶没安好心,老狐狸说不定突然反悔给他们一击也是可能的,可他们从二楼走过几间储物房,直到门口,都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禁想难道自己多心了。
然而就是由于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别处,所以没觉察到这一路过来,顾子俊都在暗中用手机发着什么信息。待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突然凑近她耳语:“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紧我。”
“呃……”淘宝微微一愣,诧异地看向他。
“孩子找到了。”一句很轻的话,炸开在淘宝耳边,却激起了相当大的波澜。
“真的?”她险些激动得大喊出来,幸而及时控制住了,强行把喜悦压缩成了尽量轻的回语,以免别的人听到。
“嗯,捉到他们的人之前我已经让黑狗子通过路线监控在搜查,劫走敏敏的人走的原来是另一个方向,不在这里,不过现在孩子总算安全了,只是你姑奶奶可能马上就要得到消息,我们得尽快脱身。”顾子俊说着,一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得更近些。
听到孩子已经安全,淘宝感觉心口上悬着的大石瞬间消失了,她大大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毕竟他们还身在虎口,只要消息传得够快,他们也许连门都出不去了。
不过许梦华的手下动作大抵还没那么快,周围尚未出现异样,带路的人也如约把门打开,将他们请出去了。两人跨出大门,快步走出山道上,为免让人生疑,又不得不相对控制一下步速,走得从容些。
淘宝心里很虚,之前的多心再次让她生起不安,也不知是不是一切进行得太容易了,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等等。”突然,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试图把他们喊住,让她的不安感飞速增长。“两位的东西忘记拿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愣,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只见那男人拿着几样物什走过来递给他们,那是他们进门前被搜出来的“武器”,其实都是些带棱角的东西比如钥匙一类的,唯一像样的只有淘宝的一把防身小刀。
顾子俊瞪了男人一样,拿过东西,一声未吭,拉起淘宝转身继续走。淘宝小碎步跟上,没忍住又回头望了眼,那男人还了他们东西就往回走了,好像一切都正常,直到——
“老夫人突然有话,不能让他们离开!”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声出现的是数十个追来的人,远远地淘宝隐约看见他们有人手里还拿着枪。
“跑。”顾子俊捉紧淘宝的手,将她拉到身前,几乎将她整个人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尽量别往后看。”
淘宝怕拖他后腿,一眼都不敢再看,并且强迫自己加快步速以便跟上他的节奏。后方的人见跑不过他们,便一边追一边举枪朝他们射击,砰、砰、砰……一下没打中又是一下,此起彼伏,每一声响在淘宝耳力都像雷鸣,她也没有躲避枪弹的经验,全靠顾子俊带着她或侧身或伏下才不至于成为靶子。而且她感觉自己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恐怕对方就算自己成了靶子也不会让她被碰一下吧,她不由得感到心口一热,既忧心又有种不可言状的激动。
也不知是否那么不巧,她正担忧不已,又一声枪响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她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踉跄了一下,胳膊肘被重力压了一下。
“怎么了?”她心下一颤,紧张地看向对方,第一反应就是:他受伤了!
事实也如她所想,虽然看不到伤口,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显然刚才那颗子弹打中了。但尽管如此,顾子俊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了句:“没事……”继而仍旧带着她跑,只是步速慢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淘宝却是急得快哭了,非要确定他的伤势,“打中哪里了?”
“左胳膊往右一点……不是要害。”尽管语气冷静,但回答的声音有些虚,可见是在极力忍痛。
淘宝往他背后探看了一下,果真看到相应的位置上破了一大块,隐约看得到皮肉,皮肉上还在不断地流血,如果他的衣服不是黑色的,估计整件衣服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吧。她很想立即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给他包扎,可是眼下他们没有时间折腾,由于他们步速放慢,那些人已经追近了,而且她往后看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瞥到了许梦华的身影,定睛再看,那老女人已经举起了一把奇怪的枪,朝他们指来。
砰!没有时间思考,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她已经下意识地将身边的人推开,由于她这一举动,那一枪便打在了她的肩胛骨上,可奇怪的是,虽然很疼但没有流血,只是突然觉得浑身一麻,摔在了地上。
但恨快她明白过来了,这是许梦华最爱用的麻醉枪,后者要捉活的,当然不能把他们打死。下一秒她的想法也得到了许梦华的话验证:“忘了说,别用子弹,他们死了我的计划还得另找人完成。”
“小宝!”老女人在说话的时候,顾子俊试图起身回到淘宝身边查看她的情况,可他的伤阻碍了他的行动。
“我没事……”在麻醉药完全起效前,淘宝使劲爬起来,正要过去扶他,可这时后面的人得到命令围上来了,而他们的后方,山道外弯处隐约可见一辆车子也正飞速驶来,看样子应该是顾子俊的手下。
来不及了!看着那甲虫大小的车,淘宝心中警铃大响,虽然它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后面的人逮住他们只需再往前几步,眼下之计,只有想办法拖延了。
她没有时间犹豫,转过身便把此时能想到的话叫了出来:“等等,我有话要和姑奶奶说!”闻言,那些人当真停下了脚步,看样子是在等他们的头儿指示。许梦华不急不慢地朝她看来,似乎兴趣不大,“怎么了小妹?难不成是怕了想改投回我们家?”
“是。”淘宝想也不想就回答,简直是语惊四座。
“小宝?”顾子俊愣了愣,担忧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哦?”许梦华的眉头挑了挑,终于提起了点兴致,缓缓朝她走近,“怎么?不想跟着这小子了?还是说你在打什么小算盘?”
淘宝抑制着自己因紧张想要后退的冲动,强作镇定地直视着她,“他家里人害死了我的至亲,我和他本来就是敌人,之前只是虚与委蛇,想借他帮我复仇罢了,现在他自己都保不住,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我自然是不再跟着他了。”
一席话说罢,她自己都觉得扎心,都没脸转过去看顾子俊了,但尽管不看,她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事实上,她说出这些话时,顾子俊隐约颤抖了一下,一向沉稳的脸上微微失色,可这只是她突然这样的话造成的冲击,他并不真的相信她说的,他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所以说你不爱他了?”许梦华在淘宝跟前五步开外停了下来,朝顾子俊瞥了眼。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也还过去一把眼刀,而且紧紧瞪着她,意在警告她不得再靠近。
“当然,我怎么可能爱他。”淘宝故意声色俱厉地说,强使自己显得毫不在意。虽然话是假的,可还是刺到了听的人,尽管她始终没看顾子俊一眼,但她能够感觉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他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让她心疼让她内疚。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不过为了看看你的诚意我还得做个小测验。”许梦华漫不经心地扬了扬嘴角,突然转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手下说,“你过去,把那小子的随便哪根手指切了。”
后半句一出,淘宝浑身打了个哆嗦,脸色猛地刷白,眼瞧着那手下当真拿了刀子朝这边走来,她就镇静不住了,咬了咬嘴唇,思绪快速转动,试图再找句话什么拖延过去。可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硬拼就想不出别的了,幸而这时轿车越来越近的声音给了她希望,她便趁着那人走近一把将他撞开,接着捉起对方碰巧落到地上的手枪,直指许梦华。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来,就连许梦华,也只是猜测她最多只是再拿口舌狡辩而已。
“小妹,你不会用枪。”但她最后给出的反应,只是点评式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