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三姐姐说得这有头有眼的,这般了解,五姐姐又何必护着她,给她说话?好心当成驴肝肺,方才之前五姐姐又不是没瞧见,这海棠还没说什么呢,才才提及巫蛊之术,三姐姐就那般着急上火地打断海棠的模样,若说这事儿同三姐姐没什么关系,我还真是不信的,也就是五姐姐你心善,这才想调停,可是你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消停不是?”见五公主拦着三公主,站在三公主身后的老六忍不住冷哼一声,出言讥讽。
而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也都一一神色各异。
方才三公主着实是反应太大,海棠才才提及巫蛊之术,她便叫嚷了出来,还要替荣安打杀海棠,这一桩一件的,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心虚遮掩,想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而三公主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模样是什么意思,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宏挞都是一副冷若寒冬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以为,是本宫做的这事不成?”
然后猛地转头去看六公主,“好啊你个小蹄子,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原是个这般有心计城府的小娼妇!三两句话就想将罪名安到我的头上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到底,这事儿只怕还是你干的吧,否则做什么那般着急上火地就要把脏水往我的身上泼?说到底还不是想叫我给你当替死鬼?你说是不是!”
“三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妹妹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变成栽赃嫁祸了?别是姐姐自己想要将这黑锅盖到我头上来。”六公主睨了她一眼,手里的团扇依旧稳稳当当地遮挡着自己的脸,不像三公主早在海棠出声的时候,就急忙忙连团扇都放下了。
六公主又是一嗤,“急得连皇家仪态都没了,三姐姐,您说您是不是心虚?”
见两人又要掐起来,五公主又赶忙开口,“好了,都是一家子姐妹,何必这样争锋相对,万一都误会了怎么办?岂不是要叫人贻笑大方?单于还在呢,你们也不注意着点。”
说着,抬手就要再去轻抚三公主的手臂,三公主往旁边一避,看着她的眼神也含讥带讽,“说到这个,倒是五妹妹提醒我了,这坐山观虎斗着实是个还招数,我同老六争得你死我活的,五妹妹倒是一直娴雅大方,怎么?五妹妹这是想着自己是西域的王后吗?”
“三姐姐。”五公主状若无奈地轻唤了一声。
而此时一直隐忍不发的宏挞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句,“够了!若是几位公主就是到荣安宫里来争执吵闹的,还是请几位公主出去,没的在这里惹人厌烦!”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大的火气,孤才到宫门口呢,就一路听着你们这里面的热闹进来了,这七妹妹才刚昏迷,几位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不成?”倏地,门外传来时妤昭的声音,紧接着众人便瞧见玄衫金绣的少女叫宫人簇拥着出现在门口,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名佩剑女侍,款冬跟在一旁,而少女面上似笑非笑,看着几人,眸光潋滟。
“殿下大安。”
“可。”时妤昭进了门,粉墨同蓝殷便一左一右守在门边,款冬跟着时妤昭走到荣安榻边,便站到一旁,宏挞起身冲时妤昭微行了一礼,便也老大不乐意地让出位子,叫时妤昭坐下。
林太医也还一直拢着袖子垂着脑袋站在一旁,自打方才几位公主争执起来,便一直是一副眼观鼻子鼻观心的状态。
时妤昭也知道他的性子,只垂眸看了看时妤卿的状态,便转头问他,“林太医觉得,可是巫蛊之术所致?”
林太医闻言走出一步,冲时妤昭拱了拱手,便道,“臣乃医者,于巫蛊一术着实不曾有过研究,只是荣安公主如今身子着实康健并无异常,一直未醒的状态,同臣当年曾见过的一本巫医所记载的手札上见过的症状一般无二,是以臣斗胆以为,公主此番昏迷,同巫蛊之术,只怕是脱不了干系。”
“嗯。”时妤昭点点头,随后便看着在场的几人笑道,“孤倒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想来单于此行也该是带了巫医随侍左右,那么荣安,就要劳烦单于的巫医一二了。”
“殿下言重,荣安乃是孤王的未过门的妻子,孤王自然不能视若无睹,这便使布鲁去传巫医过来。”
“好呀。”时妤昭看起来倒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自打方才进门起,脸上的笑意就一直不曾落下去过,就连问话答话都是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只是她这样子,在一干熟知当朝摄政王的性子的人眼中,无异于见阎王发笑,阴官亲和。
就连方才叫嚷得最凶的三公主,都噤若寒蝉。
“蓝殷。”突然,时妤昭出声唤了一句。
门边的蓝衫侍女转身抱拳,“殿下有何吩咐?”
时妤昭看着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的模样,笑笑地道,“既然这巫蛊之术如今竟敢在宫中复行,那么要解决这样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然后倏地面色一沉,“给孤将这东西六宫都翻过来!孤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般大胆,竟敢目无法纪,公然害人!”
“是。”
蓝殷领命退下,在场的人却都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然前一刻还脸色沉肃的摄政王殿下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好了,瞧把你们给吓得,怎么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既然孤说了要将这东西六宫都给翻过来查一遍,自然就不会放纵凶人逍遥法外,也自然不会冤枉委屈了任何一个,三位姐姐妹妹也还是先回自己的宫里去吧,毕竟待会儿锦衣卫搜查的时候,若是宫中主子不在,出了什么事情,还没人做主,着实也不像话不是?”
“锦衣卫?”然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时妤昭送客逐人的话上,所有的人都仿佛只听到了锦衣卫三个字,她们本以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内宫,搜查自然是要叫禁卫军去搜的,可是谁都万万想不到,时妤昭竟是打算用自己的亲军?
“殿下……这事儿到底是发生在内宫,若是让锦衣卫来……只怕是不大妥当吧?还是让禁卫军来做这事儿,岂非更名正言顺?”五公主在一旁,突然也撤了团扇开口道。
时妤昭眸光微转落到她身上,“可是孤觉得,锦衣卫做事,更快些,省得夜长梦多,平添几桩变数。”
“这……”
然此时出门去的蓝殷却又突然返了回来,时妤昭眸光微闪,“怎么了?”
蓝殷拱手道,“回殿下,属下方出门不久,龙禁尉的人便过来传陛下旨意,此事皆由龙禁尉接手,请殿下不必担忧。”
“哦,那就算了。”时妤昭挑挑眉,让蓝殷退回自己的位子上,便又笑笑地去看在场的众人,“这下子,可不就是名正言顺了?”
无人敢答。
锦衣卫乃是摄政王的亲军,这本就已经是破例的恩典,一般来说亲王之流不得私养亲军,可同样谜一般的龙禁尉只听命于历代君王,禁卫军又太招摇,时妤昭这些年为了提防有人叛乱,就不得不养一批同龙禁尉一般神出鬼没的人来,且乾元帝又是个姐奴,自然时妤昭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以锦衣卫这群神经病,就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他们躲躲藏藏吧,人家锦衣卫的统领桑靳却又天天晃来晃去,摄政王出行也往往前前后后跟着锦衣卫,只是每次都不同人,不同数,他们还真不知道这锦衣卫究竟是养了多少人,乾元帝也不曾过问,而留给历代皇帝的龙禁尉也是个这般神经病的存在。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龙禁尉的人肯定没有锦衣卫的人来得好看,毕竟像摄政王那般对美的追求已经到了一定地步的人,也是少见了。
三位公主一起出门的时候,脸色还不好看,三公主看了一眼五公主,忍不住道,“陛下为何今次竟是插手起这些事情来了?”
五公主摇摇头,“我怎么能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而六公主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似乎就是认定了三公主是背后下黑手的人,“三姐姐这般着急干什么?害怕吗?那当初就该想到,要想人不知,出得己莫为这个道理,现在事情都做了,再来害怕不觉得晚了点吗?”
三公主闻言又忍不住火起,瞪着六公主的模样仿佛想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你今日这般对我,何尝又不是心虚想要找个背锅的?”
“好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回去等着吧,龙禁尉的人……”五公主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嗤,好不好惹,总不能还爬到我这个公主的头上来?”三公主撇了撇嘴,五公主不言,六公主则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龙禁尉的人在怎么样,都是个下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