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中,格桑正对上一同出了房门的格勒,冷哼一声,转身先下了楼,姽婳那小娼妇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让她到青城山去刺杀个老头子,她倒是好,这一去干脆就连人影都没有了,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若是叫她逮到这个小娼妇,看她不抽了她的筋!
“你这是又要去何处?”见格桑往外走,格勒眉间微蹙,她身边的那个女侍不见了,原本他是以为没了他,这个妹妹即便是再能来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是姽婳不在,他可是知道,那姽婳不仅是父王母后赐给格桑的侍女,更是助她为非作歹的一件利器,可这才到临安城内没多久,他这个妹妹能让姽婳干什么去?
难道是……
那位丞相?!
“我要去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你禀报吗?不是说好了,不管我的?怎么?现在又巴巴地凑上来问,嗤,这脸自己打得疼不疼?”格桑走到门边的脚步一停,转身看着格勒,嘴角一挑,满脸讥讽。
“你去哪儿,本就同我没什么干系,可是你身边的那个人去了哪儿……你却是不得不说。”
“这话从何说起?”格桑挑着眼角看他,“姽婳是父王母后赐给我的女侍,什么时候轮到兄长你来指手画脚了?她去了何处,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格桑!”格勒眸色微沉,“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临安,你给我,好自为之。”
“不劳兄长费心了。”格桑挥挥手,转身出门,“你没骨气要跪舔那位,我可不是,番邦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看着格桑出了门,格勒的眸光阴沉,安札在一旁眉间微蹙,“王子,这……”
“你去查查,她身边的那个侍女究竟去了哪里,若是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立马拦下来。”
“是。”
“记住,不论死活。”
“属下这就去。”
格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一旁跟着自己来的大臣,“再给宫里递文书,一定要赶在格桑还没酿下大祸前,见到摄政王殿下。”
“是,微臣这就去。”
格桑带着几个侍女一路从驿馆招摇过市,繁华昌盛的临安同番邦不同,就连街上的行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样样都比番邦人来得精致,那衣上的绣花,在他们那儿,可是顶尊贵的王室中人才能穿戴的,可是在这儿,却是那些人随随便便就能穿着上街的。
“公主,这临安和咱们那儿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仙境,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些衣裳首饰,若是公主戴上了,一定好看。”
格桑看着那从甄宝斋里出来的夫人小姐一个个头上精致不可方物的头面,还有身上穿戴的那些绫罗绸缎,也羡慕得紧,听侍女的话,嘴角一挑,嗤笑出声,“这话还用得着你来说?这些东西在本公主的身上,自然是发挥了它们最大的价值,叫这些人糟蹋,当真是暴殄天物。”
“公主说的是,要不……咱们也去买一身行头?公主不是要去丞相府吗?想来若是公主照着这天朝人打扮一番,定是恍若神妃,许是丞相大人都要移不开眼去。”
格桑也有些心动,她着实是喜欢这天朝的衣衫首饰,若是能够穿一穿这些……
咬了咬牙,自己怎么也是个公主,即便是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自己也不是买不起,于是点点头,“好,咱们就进去买一身,再去见丞相。”
云珠今日正陪着韩太尉家的姑娘到甄宝斋,韩姑娘刚看上一件发冠,才伸出手打算跟掌柜的要下,就叫旁边突然出现的格桑推了一把,“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下了,给我包起来!”
云珠伸手扶住韩姑娘,眉间微蹙,转头看着进门的人,“你们没看见前面有人吗?”
格桑闻言这才转眸看她,见她手里还扶着另一个,嗤笑一声,“你们自己挡在前头,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难道还想要讹我不成?”
“明明是你们先出手推人的,反咬一口,还要不要脸?”韩姑娘觉得自己被气到了。
“嗤,就算是我推你了,又怎么样?”格桑转眸看她,“挡了我的路,只是轻轻推你一下,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我给你道歉?”
“你!”
云珠伸手拦住韩家姑娘,抬眸看着格桑,嘴角微挑,“我倒是不知道,番邦的公主,竟然这般给脸不要脸。”
“你说什么?”格桑眸光一狠,“既然知道本公主是谁,你还敢口出狂言!”
“嗤,不过一个小小番邦的公主,又不是咱们天朝皇室正经的金枝玉叶,却到临安城里来耀武扬威,公主难道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点吗?”云珠目光讥讽,“我可是听说,公主入京已经好几日了,可摄政王殿下,却依旧迟迟不曾召见公主,这般的待遇,还是我头一回见呢。”
“你大胆!”叫人踩着痛脚,格桑的脸色一变,旁边的几个侍女也是脸色一沉,掌柜的站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时时盯着那几个番邦侍女的动作,时刻准备着这群人如果有什么动作,就先扑上去给挡下来。
番邦的公主在番邦那是金贵的,可是到了临安,他们临安城里的这些个姑娘哪一个又是好惹的?且别说这位公主了,就是番王自己亲自入京,碰上这些世家,只怕都是要赔个笑的,几时轮得到一个公主来耀武扬威了?
“哟,今儿个的殿里倒是热闹,这是怎么了?”倏地,自门边传来一道带笑的男声,只是声色微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众人转身去看,格桑的眸光一亮,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气,只见云敛同裴昀正打门外进来,两人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长随,像是到外头采买的。
“见过相爷,云大人。”
“都起来吧。”云敛笑笑,“今儿个就是奉家母之命出门采办些东西,想起来家妹今儿个是陪韩太尉家的姑娘出门的,便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真让我给碰上了。”
然后转眸看着云珠,“你们这是怎么了?韩姑娘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云珠抿着嘴角,眸光微动,看着面前方才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扬,这会子却对着丞相大人一脸娇羞的格桑,嘴角一挑,“没什么,左不过是方才遇上了番邦公主,公主身份金贵,嫌韩姑娘挡了她的路,推了韩姑娘一把,还说我们俩是为了讹她,我倒是还罢了,可韩太尉对韩姑娘可是宝贝得紧,什么重话都没听过,这会子叫公主这般污蔑,有些气不过。”
云敛的眸光落在格桑身上,他当然知道这位,丞相大人可是极其不待见这次的番邦使臣的,那位番邦的格勒王子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可是他听说这位公主倒是先做了不少的事情,就光青城山那一项,就够他们番邦喝一壶的了,可谁知道,这位公主好像就是脑子里少根筋似的,这时候还不知道夹紧尾巴做人,反倒出来四处招摇,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丞相大人。”格桑没有注意到云敛,只盯着站在一旁的裴昀看个不停,面颊微红,“我方才正打算到丞相府去拜访相爷,谁知道这时候倒是有缘得见,不知相爷可有空暇,咱们到前头的茶楼里喝一杯?”
裴昀本没想理这事,拢着袖站在一旁,闻言抬眸看她,眉间微蹙,“本相好端端的,不渴。”
云敛:“……噗。”
云珠:“……咳。”
其余的众人都是一脸懵逼,格桑也像是没反应过来裴昀说了什么,还愣愣地看着裴昀,云敛在一旁笑得毫不遮掩,甚至将手搭上裴昀的肩,“我说,你这话,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裴昀垂眸看着挨着自己笑得天花乱坠的云敛,嫌弃地将他的手抖了下去,“我说错了?好端端的,喝什么茶,这天不热,哪有那么容易渴的。”
格桑的脸涨得通红,“那……那去喝酒也是可以的。”
裴昀闻言将眸光转到格桑身上,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本相到底为什么要去喝东西?”
格桑:“……”
云敛在一旁笑得更大声了。
而裴昀就像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叫云敛笑得这般放肆一般,复又将手拢回袖中,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等着云敛笑完,格桑一时间也不知道裴昀究竟是故意给自己没脸,还是当真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能琢磨了下,不死心地开口,“若是相爷不想茶品酒,那不如就一同用个膳,我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想同相爷请教。”
“可本相待会儿还要入宫用膳。”裴昀毫不留情地拒绝,“况且……在其位谋其政,本相不是礼部的官员,若是公主有何事不明白的,尽管去找礼部的孙大人,本相每日里政务繁忙,着实是没时间给公主当导游。”
“可是我就只认识相爷……”
“但本相不认识公主啊。”裴昀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