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宋铭哭丧着脸就差抱着徐墨白大腿求饶,就稍稍后撤一步躲到徐墨白身后看向宋铭勾了勾嘴角。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徐墨白我惹不起,收拾你个二号跟班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铭因为我这淡然一笑险些吐血三升,看过了徐墨白就咧嘴抹了一把辛酸泪:“六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对不起父老乡亲对我的期望。我保证,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你赶快带着安好上楼洗澡吧……”
宋铭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顾琛的嘴角却因为宋铭最后一句话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默默后退,等成功撤出徐墨白的超低气场包围圈,就彻底放弃了营救宋铭那个缺心眼儿。
至于另一边,徐墨白倒还是面色无波,等宋铭抹完了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便不疾不徐的开口:“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啊?”宋铭满头雾水,被徐墨白那凉飕飕的眼神儿一扫,就滚动着喉结艰难的做了个吞咽动作。
两秒钟之后,宋铭开口,老老实实的重复刚刚说过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敢落下。
一番话重复完毕,宋铭便小心翼翼的看向徐墨白打报告:“说完了,六哥。”
“嗯。”徐墨白点头,开口时仍旧不疾不徐:“最后一句划掉,剩下的内容手抄一万遍,明天早饭前拿给我。”
“六哥!”宋铭这回是真的哭了:“你不能这样残害手足啊!”
“嗯。”徐墨白第二次点头:“那要不再加一万遍?”
“六哥,手抄一万遍,明天拿给你,我记住了。”宋铭立正站好,报告完毕就齐步走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因为发自内心的愉悦勾勾嘴角,异常乖巧的跟在徐墨白身边上楼。
回到卧室关了房门,我上前,准备帮徐墨白解领带。
徐墨白握住我伸过来的手,制止:“你高兴了?得意了?”
他握着我手腕的力道,以及他说话时候的语气都是不轻不重。
我抿抿嘴,摸不清六少爷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继续垂着眼装可怜:“是宋铭他先不对的……”
“你现在这扮可怜装无辜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徐墨白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和他对视:“安好,你是不是认准了每次我都能吃你这一套?”
是啊,要不是认准了你每次都吃这一套,我现在这样难道是在自娱自乐么?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表面上继续装可怜。
我垂眼错开和徐墨白对视的视线,只默不作声的去看他的下巴。
不得不说,徐墨白这人虽然脾气不敢恭维,但一张脸长得却是真好看。
世家里的公子是标准的剑眉星目,直鼻薄唇。
就连下巴的线条走势,都流畅好看得过分。
我走神没说话,徐墨白就将捏着我下巴的手加重力道:“怎么着?不服气?还是自觉羞愧?”
我因为被捏痛的下巴皱眉,发现第一方案行不通,就不动声色的换了第二方案。
我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徐墨白眉骨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墨白,你还疼么?”
徐墨白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比我高了一个头,他因为我的动作和问话微微低头,等到和他面前仰着头的我碰到一起,嘴唇就触上了我的鼻尖。
这之后,我看到徐墨白皱眉,很是烦躁的呼气:“你觉得呢!”
六少爷翻脸没好气从来都没有征兆,我习以为常,只动动嘴唇。
我最后一次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徐墨白眉骨上的伤口,放下手臂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神色黯然再黯然一些。
我重新垂眼低头,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徐墨白听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肯定疼坏了,但是……但是我也很疼啊,还有……你、你还咬我……”
一番话说到这里,我抬眼,像只没人要的小动物一样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所以,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丢开徐卫自己乱跑了。”
徐墨白那张英俊好看的脸上,是标准的肺都快气炸了却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又开始烦躁的呼气。
呼过了气,就冷着眼面无表情的看我。
七月盛夏,我身上穿着的衬衫却是高领长袖。
衬衫从肩膀到胸口是带着手工刺绣花纹的半透明黑纱,离着远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现在我这样近在咫尺的站在他面前,徐墨白绝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繁复花纹下若隐若现的暗红吻。痕。
六少爷漆黑却又明亮的瞳孔发生轻微晃动,我攥住他的小手指和无名指,拖着长音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墨白”。
“安好!”徐墨白咬牙切齿,伸手勒着我的腰将我箍进怀里,就低头寻到我的耳垂满是惩罚性的一咬:“我昨天就该把你咬死了一了百了!”
“咝——”我缩着脖子倒吸凉气,知道徐墨白这算是初步消了气,就顺势窝进他怀里:“墨白,对不起……”
“哼。”徐墨白轻哼,听着我又说了一声“我错了”,这才松开箍着我的手臂:“对不起倒是比谁说得都溜!”
我扁扁嘴,等伺候着徐墨白宽衣解带去冲凉,又从衣柜里给他找了干净衣服准备好,这才坐在床上长长的、但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二十二岁之后的人生,那应该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感到了全所未有的疲惫。
然后,我想到了自己二十二岁之前的时光。
那时候,我还有爸爸、有姐姐;
那时候,我还是安家被慈父长姐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人到绝路,梦想、骨气、甚至尊严都会被践踏到最不堪的泥泞里。
那时候,我还憧憬着冬去春来,那个俊郎翩翩的少年徐墨白会重新迎着满树杏花乘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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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白冲了凉、换了衣服,就带着我重新到了楼下餐厅。
可八人座的大理石餐桌旁,却只有顾琛和徐卫两个人。
我跟着徐墨白落座,去看正在给徐墨白布置碗筷的管家:“锦姨不回来吃饭了么?”
金发碧眼的管家露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开饭之前已经联系过了,锦姨说不回来吃晚饭了,她还向我询问了几家威尼斯的老牌餐厅。”
“这样啊。”我点头,顿了一顿继续发问:“那、宋铭呢?”
管家略有犹豫,去看顾琛:“宋副总他……”
顾琛示意女佣先给他乘上一碗冬瓜荷叶瘦肉汤,开口的时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宋铭在房里手抄一万遍,目前还顾不上吃饭,不用管他了。”
我听着顾琛这样说,原本黯淡的心情就稍稍明朗了一些,笑容里的真诚也跟着多了一些。
我从女佣那里接过汤匙,亲自给徐墨白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就温柔乖巧的开口:“墨白,冬瓜荷叶瘦肉汤,我煲了一个下午。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嗯。”徐墨白从鼻子里哼声,从我手里接过汤碗的动作倒是没有任何迟疑。
吃过了晚饭,徐墨白和顾琛一起去处理今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我带着女佣在厨房里准备好水果,估算了一下时间,便亲自动手,将海蓝色的水晶果盘端进了书房。
顾琛见着我进来,加快速度把几个重要项目跟徐墨白敲定,象征性的从果盘里挑了一块奇异果吃了,就告辞离开。
我等到书房大门被顾琛从外面彻底关上,见着徐墨白低头揉了揉眼角,就绕到他身后动作熟练的给他按揉太阳穴舒缓疲劳。
徐墨白往后仰着在椅子靠背上靠稳,闭着眼享受完毕,就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身前抱到了大腿上:“西瓜。”
“嗯,好。”我乖乖点头,拿着水果叉给徐墨白叉了一块心形西瓜送到嘴边。
西瓜是一早就冰镇好了的,端上来之前,我先偷吃了两块,冰凉清甜,最适合夏季消暑。
徐墨白西瓜吃得斯斯文文,我坐在他腿上,却不怎么舒服。
我决定换一个不那么累的姿势,可动了一半儿,就察觉到了徐墨白的不对。
我顿住动作,侧头。
六少爷脸上的神情到还是波澜不惊,但那双琉璃珠一样纯黑剔透的眼睛里却已经是明暗不定、风雨欲来。
“那个……”我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你、你还要吃西瓜么?”
“嗯。”徐墨白漫不经心的点头,目光跟着瞳孔一起缓慢下移。
疑似,停留在我的嘴唇上。
我用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想明白了徐墨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今年六月份刚入夏的时候,陆可可给我推荐了一款西瓜口味的润唇膏,我从六月份一直用到现在。
之前徐墨白心情好的时候,抱着我又亲又肯之后,就会愣头青一样的好奇:“怎么会有跟真西瓜一模一样的味道?”
果然,温饱思。淫.欲。
我默默地叹,本想再去叉一块西瓜给徐墨白,却被阻止。
他将我又抱紧一些,开口前先若即若离的蹭了蹭我的嘴唇:“你呢?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