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白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表情也是不明不朗,再加上我这个月紊乱到自己都觉得怪异的生理期。如此种种叠加在一起,我开口时就也严肃了表情:“有问题?”
“嗯。”徐墨白点头,并没有刻意隐瞒:“说是检查结果有些不太理想,所以约着咱们当面详谈。”
我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糟糕结果,并且将最糟糕的结果定位到癌症。
我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徐墨白用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我的心思看穿。
他倾身过来,伸手捏我的鼻子:“又自己在那儿瞎想什么呢?”
“在想我会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歪头靠在徐墨白肩膀上,如实回答“护士长具体都怎么说的?”
徐墨白发笑,把我搂进怀里:“具体什么情况她没细说,不过我听她的语气还算正常,不像是宣布不治之症的语气,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慢悠悠对着徐墨白丢白眼,虽然觉得接下来这一句话有些歧义,但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就也只能把原话说出来:“你说,我要真是有病,可怎么办?”
徐墨白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胸膛因为噗嗤哼笑产生轻微震动:“有病就吃药呗。”
我伸手去拧徐墨白的侧腰,继而被他顺势拥着躺下。
这一晚,我的梦境相当混乱。
在梦里面,我前一秒还和徐墨白一起乘坐贡多拉在叹气桥下面接吻,后一秒就躺在四下惨白的病房里和徐墨白生死离别。
这离别伴随着眼泪哭喊,一整个晚上下来,我因为这大梦一场累得厉害,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无精打采。
这已经是徐墨白连着第三天没有去公司上班,我们两个从临湖别墅出发前往医院的路上,徐墨白的手机电话就没有断过。
我心里过意不去,等徐墨白结束了第六通通话,便插队开口:“如果事情多,你要不就先去公司看看吧,我自己去医院也可以。”
徐墨白放下手机,看向我的时候挤眉弄眼满是打趣:“你确定?自己去医院也可以?”
这男人怎么能笑得这么欠的?
我在心里吐槽,和徐墨白对视过后就扁扁嘴巴认怂:“不确定,我不想自己去医院,刚才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徐墨白双手并用捏我的脸:“所以以后少跟爷整这些虚的。”
“你松开松开!”我吃痛吸气,没好气的推开徐墨白。越离近医院,心里就越忐忑。
护士长已经一早就等在办公室,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医生。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医生护士,护士长见着我和徐墨白进门,便拿了桌上的资料,将我们两个还有女医生带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嘈杂人声随着小会议室的大门闭合,便全部被隔绝在外。护士长请着我和徐墨白坐下,为我们介绍她身边坐着的女医生:“徐先生,安小姐,这位是梁主任,我们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医师,业务技术一流,今年还代表咱们江北市,被评为全国优秀三八红旗手。”
我原本就悬着的心因为“妇产科”这三个字一连晃了好几晃,嗓子发干就只能干巴巴的做吞咽动作。
我下意识的收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拳。
徐墨白在开口的同时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梁主任你好。”
“徐先生你好。”梁主任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话的语气和她脸上的表情一样和善:“关于安小姐前两天的检查,有这样一个事情要和两位说一下。”
这话说完,梁主任就将桌上的报告推到了我和徐墨白面前。
白纸黑字的报告,上面的专业名词和数据我看了并不大明白,而梁主任似乎也没有真的让我们看的打算。
她将报告推到我和徐墨白面前,紧接着就继续开口:“除了前两天的检查报告,我们在医院的病例库里面搜索到安小姐曾经在一年前来我们医院的皮肤科就过诊。病例显示安小姐是因为服用避孕药物过敏,导致全身浮肿并长了大片红疹。当时安小姐也做过相关检查,出来的结果显示安小姐是典型的过敏体质。”
我听过了梁主任这话,想了有一会儿才想起来梁主任说得一年前的就诊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情的起因是徐墨白喝醉酒昏了头热血下涌,没有措施就做了好几次。事后我发现常吃的避孕药已经空盒,到了药店又被告知新订的订单要下周才能送到。
所以为了应急,我就临时换了个别的牌子。结果新换的牌子吃了之后的第二天,我就起了满身的红疹,等到下午的时候脸已经肿得和猪头一样。
当时我因为过敏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出院之后就直奔要房囤足了库存。
再后来,我除了被徐墨白又啃又咬弄得全身花斑,就再没出现过严重的过敏症状,所以也就慢慢忘了这件事情。
我走神的时候,梁主任已经又开了口:“安小姐除了体质容易过敏,免疫能力以及对药物的代谢能力也相对较差。所以这两年长时间服用避孕药物,就导致了部分药物成分无法彻底代谢,堆积在身体里面发生了不良反应。”
梁主任说得通俗易懂,我听了,心里“咯噔”一沉。
然后,我试图挽回那么一下下:“可是,我也没有长时间服用啊。”
梁主任笑笑,和声细语的反驳:“安小姐认为的‘长时间’,是多长时间?每天么?”
我张张嘴,没说出来话——要是真算起来,徐墨白这种不做措施就乱播种的行为,倒是跟我那大姨妈差不太多,每个月总会有上那么几天。
罪魁祸首被确定,我不好意思当着护士长和梁主任的面儿直接对徐墨白瞪眼,就只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撤出来。
徐墨白因为我这动作微微侧头,将落空的手掌收回便看向梁主任发问:“那安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很糟糕?”
“不是很糟糕,但也不理想。现在药物长时间堆积无法代谢,已经导致了轻度的受孕困难。再加上……”
梁主任将放在我和徐墨白面前的检查报告重新拿起来看:“安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又服用了不常用的避孕药。”
我点点头,如实相告:“之前去了国外一趟,避孕药是在当地买的。”
梁主任同样点头:“那就对了,东西方人种体质上有差异,所以相对应的药物成分也有差别。安小姐你这次的经期紊乱,就是服用了当地避孕药导致的,不过好在这次没有和一年前那样,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这一点,你以后要尤为注意,不能再乱吃药。”
我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受孕困难”这几个字上面,等到梁主任说完就跟着发问:“那梁主任,我以后……”
我咬咬下唇,重新将双手紧握成拳:“那我以后还可以怀孕生孩子么?”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多沉重,梁主任看了,顿了一秒才伸手去推鼻梁上的眼镜:“怀孕生孩子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相对来说会困难一些。”
“是么。”我低低回应,一颗心已经凉了大半——这相对困难引申出来的意思,可是相当的耐人寻味。
徐墨白已经重新握住了我的手,他手心里有些发潮,声音倒是还一如往常:“那梁主任,针对现在的情况,您那边是否有解决方案。”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增强安小姐的代谢能力,让她的身体可以将堆积的有害药物成分排出。我这边建议安小姐进行中医诊疗调理,看中医虽然周期长,但却是治标又治本,并且针对安小姐的易过敏体质,中药相对于西药,产生的副作用最小。同时,安小姐还要加强体育锻炼,增强身体素质,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梁主任说得有理有据,但我心里仍旧是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觉:“梁主任,你说的中医,真的管用么?还有,如果用中医调理,要多长时间。”
梁主任因为我这话抿着嘴微笑。
她的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慈爱的智者在关爱无知熊孩子:“安小姐,首先,你要相信我身为医生的专业能力,五年大学,两年硕士再加上二十几年的从医经验,我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病例。其次,你要相信我们的传统医学。我一直觉得,人类的发展历史,也是不断淘汰去糟粕的历史,能历经两千年传承下来、且至今仍旧被实用的学科,是绝对可以经得起考验的。所以综上所述,中医,是真的管用的。”
“抱歉。”我开口,老大不好意思。
“没事的。”梁主任到还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或许就像她说的,从医二十几年,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病例。所以我觉得天塌地陷的事情,在她那里却引以为常:“至于这个周期,以我的个人经验来看,最快也要在一年左右。”
“一年?要这么长时间?”
“是的,一年。关于这一点,我刚刚也解释过,中医看诊的治疗周期本来就长。而且上安小姐你的体质又是易过敏体质,所以用药方面的限制,也会加长治疗周期。”
“那医生方面都安排好了么?”这次发问的是徐墨白,他看向的是护士长。
“已经安排好了,是医院返聘的国家级名老中医张老师。张老师退休之前还曾经带着全国的优秀中医到国外进行过学术交流,是绝对的大师级专家。我这边和张老师预约的第一次看诊,安排在后天上午十点钟。”
我跟着徐墨白一起点头,继而便听到梁主任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特别提醒一下两位。”
于是,我又跟着徐墨白一起,去看梁主任。
“在接下来这一年,两位在进行夫妻生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采取措施,服用事后避孕药这种行为,要绝对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