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唐蕊听说我回国,告诉过我:“简伯母也许是骗你的,你最好冷静下来。否则以你现在的状况,回到她身边,只会和她互相伤害。”
可惜我,根本劝不听,义无反顾地选择重新回到这座有尹蜜的城市。
一晃六年过去,我完全没空好好感受整个童年和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刻闯进罗亚传媒的总裁办公室,找到了水怿心。
毫无疑问,我送他的见面礼,是疾风骤雨挥起落下的拳头。
水怿心显然知道我是谁,不疾不徐地挡住我,温文尔雅地扬了扬唇:“小凡呐,十几年不见,火气怎么还这么大?”
懒得废话,我甩下他挪用公款、转移股份、养情人、有私生女的凿凿铁证:“不想我抢走尹蜜,就给我把这些破事都处理干净。”
我发誓,我比谁都不想伤害尹蜜。
所以,我回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尹蜜,而是来找水怿心。
我怕尹蜜已经爱上了他,发现真相会受到伤害。
即使已经通过治疗割舍了对尹蜜浓到化不开的爱,我依然容不得她不幸福。
水怿心松开包住我拳头的手,坐回大班椅,渐渐收拢笑容,不带一丝挑衅地柔声问:“如果我不呢?小时候你斗不过我,长大就斗得过么?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公司法务是你的眼线?”
我愕住,不甘示弱,又束手无策,只得做出让步:“左不过你图的就是钱,要多少开个价。”
“花钱给亲爱的姐姐买爱情?真浪漫,真感人。我想,我该给你第一份接风惊喜作为奖励。”
水怿心满意地弯起唇线,拉开抽屉,赏玩般铺在桌子上一堆照片,张张都是尹蜜果露的画面。
我忍无可忍地抓起那些照片撕碎。
水怿心却笑:“随便撕,反正我有底片。”
我不得不恢复理智,问他:“你到底怎么着才会放过尹蜜,交出底片?”
水怿心不耐地耸肩:“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我俩拍照是你情我愿,你干嘛说得好像我虐待她一样?不过,想要底片很简单,你跪这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三声你是表子生的,录下来发给简瞳。”
我承认我恨简太后,但她到底是我妈。
我骂她怨她都可以,别人不能羞辱她。
于是,我给了水怿心一耳光,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不遗余力的宣战:“我也可以让尹蜜名正言顺变成我的合法妻子!”
只要让尹蜜重新爱上我,永远守住那个真伪难辨的秘密就可以。
别人给不了她的幸福,我必须弥补。
明明不爱尹蜜了,明明只是在还债。
但当我撞大运地堵在尹蜜的停车位,想试试看能不能等到她时,居然还想跟她讨说法,问她为什么跟水怿心不是假结婚。
甚至,我希望她能重新编个理由,等着我再给她一个家,等着我再开口说爱她。
范映雪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不知道。她敲我车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鬼使神差地,我让范映雪上了车,没拒绝范映雪的投怀送抱。像在故意跟尹蜜示威,不光你可以跟别人睡,老子也可以。
就在范映雪卖力地手口并用,如何也唤不起我的反|应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喇叭声,有人来敲车窗:“不好意思……”
那道魂牵梦萦的声音,六年来我一刻也没忘掉。
可我归来送她的礼物,居然是在她的地盘车镇(未遂)。
无法掩饰难堪,更无法解释这场意外,我唯有推开车门,扮演无赖。
明知自己不举,我依然说出了轻佻暧昧的话。
明知自己不该,我依然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
四目相对,她比从前更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如刀的恨意,凌厉闪耀,像极了泪光。
该死的是,范映雪先前发动的攻势,竟然后反劲地起了作用,疼痛鼓涨着昂起了头。
我险些失控地亲上去。
幸好,尹蜜车里响起了打断我冲动行径的稚嫩童声:“蜜蜜,肿么呢?”
循声抬眸,一个和我小时候很像的小男孩,探出头关切地眨着眼睛。
许是我注视的眼神略显凶狠,小男孩生气地挥拳:“坏蜀黍!不准欺负蜜蜜!”
这……是她的孩子?
直呼老妈大名,也真是……没礼貌。
不过,如果他是尹蜜的孩子,那……
视线锁定着小男孩,我问尹蜜:“他不会今年刚好五岁吧?”
尹蜜不屑地笑:“结婚六年,儿子五岁,很奇怪么?”
试探一般,我冷讽:“原来是那王八蛋的龟儿子。”
但凡尹蜜有心,定会察觉,我纵然知道她结婚,也不会知道她老公是谁,更不会叫她老公王八蛋。
但凡这小男孩是我儿子,依尹蜜的性格,我骂一句龟儿子,她绝对能还我十个嘴巴子。
可尹蜜毫无回应。
只有小男孩在奋力辩驳:“你才素王八蛋!我爸爸素美国队长!专门消灭你介种大反派!”
巧了,老子就是美国来的大反派!
迎上小男孩和幼时尹蜜如出一辙的倔强眼光,我冷冷嗤笑:“龟儿子,替我告诉你的王八爹,千万把你妈看好咯,我就是专门来抢你妈的!”
我故意的,依旧在刺探尹蜜。
但尹蜜还是不说话,不动手。
我只好勒紧裤腰带,把不听话的脏东西藏好,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回到临时下榻的酒店,我急不可耐地扑倒了范映雪。
但无能就像尹蜜对我的惩戒,还没开始,我已然疲软成了漏掉的气球。
范映雪偎在我怀里,摸着我的脸,连连说着,没事,她不介意。
你他妈不介意,老子介意!
我没好气儿地推开范映雪:“痛快滚回自己家去!从我离开洛杉矶那天,就已经说过跟你分手了,别再粘着我。你也知道,我不行。”
范映雪垂泪不语,摇头叹着气穿好衣服,离开了套房,留我自己坐在落地窗前抽郁闷烟。
转天肖勇旭帮我打点好亚泰凇山湖那套房子以后,透过我给他提供的的最新消息,终于查到了尹蜜的行踪。
原来,水怿心的龟儿子有遗传癫痫。
尹蜜每周一都会带孩子去医院治病,作为对孩子勇敢的犒赏,周末会提前吃大餐看电影。
我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反正跟魔怔了一样,控制不住,就想再跟尹蜜来一次偶遇。
结果,尹蜜没遇着,反倒遇着了水怿心的龟儿子。
一帮彪形大汉,在孔茜的唆使下,提着鬼哭狼嚎的龟儿子,硬把他往面包车里塞。
原本我没必要管这闲事,龟儿子被卖得越远越好。
无奈想到尹蜜绝逼能哭死,我还是下车阻止了他们:“孩子留下,你们滚蛋,否则别说我报警。”
其实我不能报警。
绑架龟儿子的是孔茜,水怿心的相好。
报了警,水怿心的所有丑事都会曝光,尹蜜势必会知道自己被我这个人渣睡过以后,又被比我还人渣的人渣睡了六年。
以她的性格,一准同归于尽。
水怿心、孔茜该死,可她赔上自己不值。
我刚回国,那帮大汉不认识我,傻逼地跟我叫嚣:“你报警阿!看是警察先来,还是爷爷们先弄死你!”
我气笑了:“你们不认识我可以,尹鸩……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挺巧的,我正好是他儿子。不信你们试试,我回家要是受了伤,明天松花江上,会不会漂起来几个亡命之徒的浮尸?”
那帮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孔茜尤为明显:“你……你真是简亦凡?你……真的回来了?”
看了孔茜的反应,基本明白这事的始作俑者是水怿心,我没搭茬,直接抱着龟儿子上了我的车。
这龟儿子,整个一白眼狼,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搭理我,只顾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巧克力。
我挺光火的,抢了他的巧克力,刑讯逼供似地重新问他:“快说你妈到底在哪呢?我得把你送到你妈那去。”
龟儿子摇头:“我不能去找蜜蜜。坏阿姨说,绑了我,就能逼蜜蜜跟爸爸离婚,还能让蜜蜜把所有钱都给他们。我不能让坏人得逞,你带我去找爸爸,爸爸可以救我和蜜蜜。”
卧槽,合着水怿心是想拿儿子要挟尹蜜?
是不是亲生的阿?
对!是不是亲生的?
我给了龟儿子一块巧克力:“消停吃你的东西,别哭别闹。你没准认了个野爹,老子先带你确认一下。”
紧接着,在龟儿子一路的哭骂声中,我知道了,他不叫龟儿子,叫康康。
我把康康带到亚太松山湖的别墅,动用关系请专人给他强行抽了血样,打电话以康康做要挟,威逼尹蜜离婚。
当时我真没想到尹蜜那么蠢,对水怿心爱得那么深,信得那么深。
毕竟,在我心里,她是心机毒辣到连追她的校霸都能利用的尹蜜。
我以为,只要确认康康是我儿子,尹蜜还爱我,说明我当年离开的苦衷,离婚保住她的财产,就能揭穿水怿心的真面目,跟她重新开始,治好我伴随生理无能的爱无能。
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粉碎了我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我暴跳如雷地反复问鉴定中心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和孩子的母亲……可能……也有血缘关系。”
不是我自私到情愿默认乱仑,只是……如果尹蜜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才嫁给水怿心,那说明……她爱他。
也不是我非要尹蜜爱我不可。
她可以爱除了我以外任何配得上她、能保护她的人,只要……不是图谋她财产、拍下她果照的水怿心。
可是……
现在……
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