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对我,还口口声声想和我好好的?
我真是刷新了对脸皮的认知。
如果说水家兄妹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简亦凡这脸皮简直和地壳厚度有得一拼。
他就不怕我告他婚内弓虽J么?
我讽刺意味更浓的笑,刺痛了简亦凡。
隔着泪幕,他整张五光十色的脸,变得格外紧张:“你还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么?”
瞅这认真蹙起的眉头,好像他真有多爱我一样。
他若真爱我,绝不会用这种毁|灭X的方式,终结心智还停留在十九岁的我,对生命大河蟹的幻想。
他的爱,不过是单方面让我留在他身边,不包含毫无保留的牺牲、付出和成全。
相比之下,他分明被郑俊翊甩出了十万八千条街。
“你破产了,离开我打算怎么生活?”
简亦凡打断了我愤懑无语的腹诽,慢条斯理地说:“姑且不谈你本身就花钱大手大脚,光是康康的医药费,你和郑俊翊都负担不起。而且,没有我帮忙,谁能给你接高价优质通告,谁能压下郑俊翊的吸/Du丑|闻?你总不至于……真为刚才这点事寻死吧?”
对,这个总是演独角戏、无论怎样试图脱离简亦凡都白费功夫、不断错失幸福、蠢到想自杀的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我还有康康。
甭管日子多苦、多悲催,我都不能低头往前走。
我寻找的终点,是康康未来健康安稳的人生。
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当妈,但我有这样的觉悟。
即使再次被简亦凡无|耻地玷/污,即使无法拖着不孕不育的残破身|体去爱郑俊翊,我也要好好活下去,我要为了康康,努力唱歌,打拼事业。
“是不至于,就当鬼Y船了。”我哽咽嘶|哑地低声冷笑,了无语气地问简亦凡:“康康呢?助理不是说你今天接他回家么?”
简亦凡眼神悠悠闪烁了下,提醒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自己的节奏,咱俩的事,慈善晚会正式开始之前,我会好好考虑。”我垂眸冷睇着他,生硬地重复:“康康呢?”
冷静下来以后,我发现,究竟该让郑俊翊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还是该违背道德和法律,摒弃自己的幸福、违背自己的心意,把自己困在这段自虐的婚姻里救他,确实需要审慎认真地推敲思考。
倒是康康没被接回家,有些反常,我很担心是不是他病情恶化了,简亦凡却瞒着我。
简亦凡又眼光闪躲地犹豫了几秒,眉毛一高一低地挑起,缓缓阖眸,平静地告诉我:“我明天再接他。他好不容易见着咱俩,肯定黏着咱俩。咱俩今天都忙,没空顾他。万一带他出席晚会,他着凉感冒、吃坏东西或者乱跑受伤,你不又得把锅甩给我?”
想想简亦凡说得不无道理,好歹他是康康的亲爹,不至于儿子病了还能克制住跟我演戏。
我疲乏地闭起眼睛,翻身背对他,鼻音浓重地撵他走:“行,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接他。天快亮了,下午还得走红毯,我先睡了。”
“就在沙发上这么睡?”
简亦凡不悦地拔高嗓门,不由分说弯腰打横抱|起了我。
我就是有力气也不想反抗。
他把我折磨得身心俱痛,抱/我回房间是应该的!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居然把我抱/进浴|缸,坐到我对面,放起了水!
讲道理,我自认为遭遇他那些行|径后,算是所有十九岁少女里最冷静的。
因为,我知道,谴责和争执毫无意义,我不想让自己被毁得更难堪更彻底。
我觉得,我不当回事,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结果,他仗着我冷静,反倒越来越有恃无恐!
深知自己不能慌,我冷凝着他,迸出俩字:“出去。”
短短冷冷的两个字,不遗余力地表达了我的敌意。
简亦凡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浓重阴郁的暗影,垂头扯过浴花,边往上挤着浴液,边假装心疼地说:“我知道你恨我,觉得我卑|鄙无|耻下|流。但现在暂时别逞能,我保证,你不点头绝对不动你。”
呵,刚才怎么不说这话?
动完手了、吃到嘴了,假惺惺地跟我演君子,只会坐实他的卑劣面目!
我摇头冷讽:“谢谢。就你那三板斧,还真累不着我。麻溜出去,我自己有手有脚。”
见我态度坚决,估计怕真惹毛了我不好收场,简亦凡湿漉漉、灰溜溜地裹上浴/巾退出去,帮我掩好了门。
简亦凡一走,我伪装的冷淡倔强,跟中看不中用的冰雪铠甲似地,瞬间融化成廉价的眼泪,碎进了一池温水。
他没说错,我真恨他。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不,比爱还多十万八千倍的恨。
说实话,如果唐蕊没给他留个记号,或者他会伪装一点,我俩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会故意忽视中间六年空白残余的杂乱疑点,不是真的笨,而是愿意为他变笨。
可他却偏偏借用一颗别人的吻/痕,揭开了我遗忘的六年里,一路走来的满身伤痕,让我想再笨下去都不行。
哗哗流着眼泪,狠狠擦|拭着简亦凡在我身上留下的印|痕,我突然明白,自己曾经那些奋不顾身的天真,已经和第二次童|贞一起,彻底消逝,不再回还。
然后,我又笑了。
原来,知乎上的说法真的存在,心痛真是生/理性的。
又哭又笑地悼念着自己死掉的蠢和笨,我洗完了澡。
撑着疲乏无力的身|体,裹好浴|巾迈出浴缸,我酸疼的腰膝忽然一软,脚下不由跟着一滑,摔了个狗吃屎。
浴室的玻璃拉门光速从外面被打开,简亦凡几乎是冲到我身边的。
“就说你自己不行!多亏我在门口守着吧?”他一脸焦急地伸手拉我。
我是被拉起来了,可浴|巾却悲壮惨烈地留在了地上。
我红透了脸,只能不停告诉自己:别生气,千万别像先前等他的时候那样,变成怨念深重的泼妇。
我劝自己:看就看了,小时候不知道光PP看过多少次呢。这一宿他也看过两次了,不差最后这一次。
但他不知道抽什么邪风,竟然捡起浴|巾盖在了我头上,发现下面没太挡住,还又往下拽了拽。
有这么捉弄人、寒碜人的么?
我握紧拳头,差点吼出海豚音:“你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八成被我踹垃圾桶、砸车的一幕幕吓怕了,简亦凡“哦”了声,第二次退出了卫生间。
我刚扯下浴|巾盖头,打算重新围好裹紧。
怎料简亦凡又折了回来,冲我说:“你腿和胳膊都磕青了,先别睡,等我取药给你上药。”
短短几分钟又被他看了两次,我真忍不住又想大吼大叫了。
但顾念着晚上还要唱歌,得节约用嗓,我强压怒火,咬着牙放软语气:“把药放我屋里就行,我自己上。”
“你一洗澡都能摔跟头的三等残废,老跟我妆什么Jin,逞什么能阿?”简亦凡面露鄙夷地撇撇嘴,直接弯腰把我扛上肩头,重重拍了我PP一把,“反正也是一块睡,我还不惯你的臭脾气了呢,直接去我屋。”
“谁跟你一块?”我在简亦凡背上负隅顽抗,“我告儿你,别老惦记你蜜姐,我还没想好到底跟不跟你过呢!”
“少废话,我说不动你就不动你,你该想啥想你的,一起睡/觉我还能照顾你。”简亦凡不再给我任何争辩的机会,扛着我进了主卧。
我也懒得跟他这种混不吝的臭牛虻讲道理,坐到船|上把腿一伸,露出膝盖的淤青,老佛爷似地等他伺|候。
简亦凡没吭声,倒了一把红|花油,宽厚有力的手掌,揉着我的痛|处。
辛辣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被掩盖住,我的痛却盖不住,我真怀疑他是伺机报复。
我咬紧牙关一忍再忍,最终却还是忍无可忍地低呼出声:“嘶!你轻点!”
“已经够轻的了,你忍着点,越不配合你越疼。”简亦凡横了我一眼,居然加大了力道。
“阿!不行!疼疼疼!”我忍不住往回缩腿。
简亦凡干脆夹住了我的伤腿:“别乱动,我怕再伤着你。”
我痛得眼泛泪花,正要继续惨叫哀嚎,主卧虚掩的房门冷不防地被推开,有人比我还惨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简姥姥扶着后腰、揉着膝盖站起来,接力了我的惨叫进行曲:“哎哟,我这把老骨头。”
简亦凡和我都吓得够呛:“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刚来。看楼下沙发挺乱的,想着帮你们收拾收拾,听见上面有动静,就过来瞅一眼。没事,你们继续,继续。”简姥姥神色暖昧,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怕是偷听了半天,把我俩上药的对话想歪了。
羞愤难当,不胜屈辱,我尴尬地愣愣目送简姥姥一瘸一拐地转身往外走。
简亦凡这时当啷来了句:“门禁卡留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和简亦凡出国那段时间,简姥姥和尼姑奶奶在家照顾康康,是有门禁卡和电子锁密码的。
估摸自知听墙根的作为有点为老不尊,简姥姥丢下门禁卡,挺不好意思地说:“好歹我也算祈康基金会的投资人,你们小两口勉为其难收留我一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参加慈善晚会。刚从米兰飞回来,我挺累的,睡觉去了,保证不打扰你俩。”
说完,简姥姥关门开溜。
“嘿,这一什么老太太阿?”简亦凡头疼地叹了口气,又倒了一把红|花油,魔爪伸向了我的胳膊肘,“别再叫了阿,老太太一会儿指不定又折回来趴门缝呢。”
我点点头,龇牙咧嘴地配合简亦凡完成了他“救死扶伤”的任务。
临睡前,简亦凡倒了杯热水,递给我几粒药:“听你这动静,好像要感冒,嗓子都哑了,把药吃了再睡。”
但凡他这些举动,发生在唐蕊出现以前,哪怕发生在今晚以前,我都会觉得温暖感动。
可现在……我只觉得他在弥补亏欠和愧疚。
所以,连句谢谢也没有,我只是无声咽下他给的苦口良药,关了灯,和他背对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