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你故意不认康康,就是想杀了康康!你想杀了你的亲儿子报复我!”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接一巴掌地狠狠抽在简亦凡脸上。
他没躲,脸顷刻红肿起来,警察和老师也都循声看过来了。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依旧用充满恨意的视线牢牢锁定他。
我哭不出来,面部神经好像全都被割断了,做不出任何表情。
简亦凡明明有一万个理由发火还手,继续装不知道康康是他的孩子,但他只是苍白地辩解:“我要真想弄死那龟儿子,昨天还救他干嘛?再说你觉着你值得我骗么?”
从来只会使用暴力的简亦凡,居然当众跟我解释!
看来……他也怕坐牢。
“简亦凡,你最好从现在起,跟耶稣如来圣母观音诚心祈祷。如果……万一……我的康康……回不来了,我不会让你坐牢,我会亲手送你去陪他!”
一字一顿地说完,一滴眼泪不受控地滑落,模糊了简亦凡词穷的脸。
我扭头抓起地上的一件救生衣,冲了出去。
“你他妈疯了?你有癫痫,能游泳么?”简亦凡追上来,拽住我的胳膊,企图阻止我。
“别管我!”我斩钉截铁地甩开他。
简亦凡难得耐心地重新拉住我劝:“警察只是发现了书包而已,可能那龟儿子根本没落水。你这么冲动,只会给大家添乱。”
“你压根没把他当儿子,当然不冲动!我不求你认他,只求你放过他!康康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自己去救!”
抢不下救生衣,咬不开他的手,我吼完,索性一脚重重踹上他的要害,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江里,奋力扑腾。
其实癫痫本身并不危及生命,可怕的是肾衰、脑瘤、白血病这些并发症,或是癫痫发作时遭遇窒息、受伤的不可控情况。
而冷水很容易刺激神经细胞,导致发病。
随着身后某个警察还是谁下水的声音,我身体猛地一僵,开始慢慢下沉、不停呛水。
不甘心放弃,我在冰冷的江面,手脚并用地又刨蹬了两三下,影影绰绰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费力地拉扯我震颤痉挛的身体。
我死命挣扎,却控制不住动作,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大腿,水面霎时氤开一片片红潮。
模模糊糊地,有谁抱住我“靠”了一声,双手死死压住我的伤口,叫人扶着我的头打电话。
不一会,更多人下水围过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锯掉扎在我大腿里的东西,把我抬上岸边的担架,塞进一台救护车。
几双手按着我,给我量血压、测心率、扎针,往我嘴里鼻子里塞东西,七嘴八舌地乱嚷嚷。
一个声音凶巴巴地吼:“有救么?”
另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答:“不好说。钢筋刺穿大腿动脉,患者已经休克了,现在连血压都测不到,我只能……”
“我不管!今儿她要是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穿白大褂!”
“还有……尹蜜,你他妈也给我听好咯!”凶巴巴的吼声忽然转变成更凶狠的威胁,“你要是敢死,我就算倾家荡产赔上这条命,也保证让水怿心和他的龟儿子给你陪葬!”
我想说,救不了康康,我就陪康康一起死。
要死,我也要死在康康身边,不是简亦凡怀里。
可疼痛抽空了全部力气,我渐渐意识混沌地沉进万籁俱寂的无边黑暗。
绞尽脑汁,我也记不起……水怿心是谁,简亦凡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