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除了疼,还是疼,迷迷糊糊中,苏浅冒出了一句脏口:“Shit!”
很快,一块温热的布巾挨上她的额头,多年的警觉让她出于本能,精准的扼住了来人的咽喉。
随后,一阵剧烈的呛咳响起,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小…小姐,饶…饶命…”
小姐?什么鬼?苏浅嚯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疼得额头一阵冒冷汗,虚软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
精冷的眸子睁开,潋滟出一片风华,眼前古香古色的房间和古装小美人让她如遭雷劈般瞠大了眼睛。
看到掌中人脸色青中透紫,眼睛泛白,她急忙收回手。
“这是哪儿?”
浑身虚软的竹潋惊惧的跪爬到三米开外,不停的磕头告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呯呯”的磕头声让苏浅头痛欲裂,让她有把脑袋撞碎的冲动。
足足过了一刻钟,疼痛才缓解,而她也断断续续得到了一段不属性于的记忆。
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音色微冷。
“竹潋,你起来吧。”
惯性始然的丫头又磕了四五个响头,才有些头脑发胀的站起来,怯怯的望着她。
“过来。”
淡漠的语声,却带着不容违逆的霸气。
竹潋移着小碎步,在她压迫性的目光中,走到了床前,眸带惊惧的望着她。
正要问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嘻笑声。
很快,门被推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只是眉梢眼角都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阴狠。
“苏浅,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苏浅不动声色,仰靠在床靠之上,眼睛半睁半阖,轻蔑的说。
“我若不好好活着,谁来降服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苏玲,识趣的,现在马上滚出去,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玲“咯咯”一阵浪笑,毫不在意的走到她床前,阴狠的去捏她的大腿。
“我若不滚呢?真以为你是嫡出的小姐呢?其实…”
一句话没说完,她的身子便斜斜的向外飞去,直到两三米远才落下来,屁股结实的摔在地上,疼得她惨叫了一声。
“你还知道嫡庶之别?没有我爹娘给赤龙王朝建功立业,你们都算个屁!”
一旁的蓝衫女子急忙上前扶起苏玲,而苏玲则吃惊的瞪大双眼,纤指直指她的鼻子气急败坏的说。
“苏浅,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祖奶奶!”
竹潋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倒求情。
“五小姐,求您千万不要去告诉老祖宗。我家小姐才刚刚死里逃生,真的经不起家法了。”
苏玲恼怒异常,一脚踹向她,只是还没踹过去,便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哎哟”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苏浅勾起个冷笑,沉淀了一下脑子,确定不会摇摇晃晃,才趿了一双绣花鞋下床,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手扣住她的下颚,居高临下的说。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苏玲,谁给你的胆量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话落地,她忽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向自己,冷汗珠子马上冒了出来——有高手!
凭她此时的状态,想要硬抗,和找死没区别,眼珠子转了转,她强提一口气扭着苏玲的肩膀,怒气冲冲的说。
“和我去见老太君,如果她也管不了你,那我便去敲登闻鼓面君!我倒要问问,这整个赤龙王朝,是不是把嫡庶尊卑都给喂狗了。”
一听要面君,苏玲脸色微变,愤怒的要扭开她的手,慌张的大喊。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小贱人给我打死!”
话落,一群婆子和粗使丫头手拿棍棒就冲了过来。
屋外的一棵树上,气息渐敛,望着这边的眼睛潋滟出一道波光,随后气息便消失了。
苏浅敏感的觉察出来,心放下不少,看着眼下的局势秀眉一皱,纤指扣上苏玲的喉咙,气势磅礴的厉喝了一声。
“我看你们谁敢?”
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苏玲不敢再强硬,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目光毒辣的斜看向她,色厉内荏的说。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要有事,老太君和苏家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苏浅不屑的一笑,捏紧她的下巴,眼神冷鸷的说。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看到?”
一幕又一幕惊掉下巴的反转让竹潋都傻了,看怪物一般看着她,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苏玲娇美的脸庞阴沉的可怕,盛气凌人的说:“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可别忘了,这些年都是我父亲和三叔在苦苦支撑苏家,要是没有我们,你哪来的锦衣玉食?说白了,你不过是依附我苏家的一条狗…”
“啪”,她话还没说完,便挨了一记耳光,雪白的脸蛋上烙下清晰的五个红指印,怒极的她也忘了脖子还被掐着,扬手便要还回去。
苏浅轻松的捏住她的手腕,利用寸劲,直接将她的手腕给捏脱臼了,脸庞凑近,呵气如兰的说。
“自己养大的狗都敢咬主人了!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苏玲疼得惨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正一团混乱,外面传来一阵宣唱声:“北定王爷到!闲杂人等回避。”
傻在一边的丫头婆子和一群庶出小姐慌忙回神跪倒,就连苏玲都不敢再哭,神色紧张的跪伏在地,嘴里叫着:“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浅脑子有些跟不上,一时连行礼都给忘了,怔怔的站在那儿,没说话。
一身紫色华贵蟒袍的男人长身玉立,身高足有一米九,体形精壮。
苏玲悄悄抬眼打量这个刚刚还朝的北定王,只一眼便惊若天人,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脸颊都染上了一缕娇红,暗道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袁家的小世子和他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大胆贱妇,竟敢冒犯王爷天颜,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很快,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便扭住了苏玲的肩膀,吓得她惊声尖叫。
“啊,王爷,臣女知错,臣女知错,求王爷开恩。”
刚刚的花痴劲儿还没等下去,就遭了无妄之灾,她吓得面无人色,一连的磕头告饶。
北定王看都没看她一眼,挥了挥手,护卫便将她给拖到一边去打板子了。
竹潋看着还在傻站着的苏浅脸都急白了,用力拽了下她,才让她回神,急忙垂下头,弯身见礼,声线略带沙哑的说。
“臣女苏浅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定王虚扶一把,清冷的凤眸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年岁看起来在十三四岁,身姿轻盈,骨骼纤细,肌肤有些蜡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宛若星辰般璀璨,小巧精致的鼻子,唇型极为好看,只是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苏小姐大病未癒,无需多礼,里面坐吧。”
声音很悦耳,只是极为冷傲,再加上霸气张扬的气场,无形中给众人一股压迫感。
苏浅从善如流的跟在他身后,分宾主落座后,一名侍卫便将闲杂人等都给清理了出去,只留下了刚被打完板子的苏玲。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惊动了上房的老太太和现在苏家的两个掌事人苏应海、苏应杰,三个人火烧屁股一般的赶了过来。
见过礼后,苏应海额头冒汗的打量了一下这间破败的院子,擦了擦汗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该死。”
北定王垂下眸子浅抿着茶,冷沉的俊脸如万年不化的冰山,薄唇轻启,看也没看他的说。
“确实该死!”
一句话,让刚坐下的三个人又满头大汗的跪到了地上,苏应海惊惧的看向他,又迅速的低下头,声音打颤的问。
“下官实在惶恐,还请王爷明示。”
北定王起身在房间内慢慢踱步,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内,如同压在众人胸口的大石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赤龙王朝的护国大将军,名满朝堂的忠勇公,他们的遗孤竟然住在如此破败的院落,食不饱腹,衣不避寒,少医断药,还要受旁系子女虐待!传扬出去,岂非坏我隆运圣上的名声?苏尚书,你安的什么心?”
苏应海鼻尖都开始冒汗,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眼珠子四处乱转,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的说。
“回禀王爷,您误会了。下官怎会亏待了贤侄女。是浅浅听下官说过几次军费紧张,她心焦如焚,这才决定节衣缩食,将省下的银两充作军费。下官也多次劝她,可她执意如此,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边说,他偷偷的扯了一下苏应杰,男人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抬起头警告的看向苏浅,让她不准乱说。
借刀杀人的想法一冒出来,苏浅便又打消了,北定王的气场太强,这把刀没那么好借。
眼珠子转了转,倒也没当场拆穿他们,很浅的点了两下头道。
“正是如此。”
北定王冰冷的眸子很快闪过一道精芒,不苟言笑的俊颜微微有些柔和,轻点了下头说。
“倒是本王多事了。不过刚才一群奴才手持棍棒吵闹异常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