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说什么?”
苏浅表情微怔,有听没有懂的看向他,表情别提有多萌了。
北定王表情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本王准你叫我的名字。”
我靠!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多熟似的,苏浅腹诽了一会,表情惶恐的道。
“臣女不敢!”
一时激动,连他刚才的警告都给忘了,臣女两个字就这么说出来了。
北定王剑眉一竖就想发火,想了想又憋回去了,没再提之前的话,而是说道。
“一会儿随本王一起入宫,晚点我让侍卫把翻羽送到你府上。”
苏浅郁闷啊,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心里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敬鬼神而远之,可鬼神却缠着她不放,怎么破?她能拒绝吗?敢拒绝吗?再次吐槽了万恶的旧社会,满脸堆笑的说。
“多谢王爷。”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官道,先前跑走的侍卫七杀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立在马车尾处,周围还有七名侍卫整装以待。
北定王一看到七杀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剜了他一眼道。
“七杀,平辽县洪灾严重,京中人手不够,你去帮忙吧。”
七杀内心一阵哀号,他就知道爷不会轻易饶了他,这么明显的公报私仇,傻子都能感觉出来。
偷眼瞄了瞄浅笑嫣然的苏浅,他发誓,以后碰到她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是!”
憋屈的应了一声,他便掀开车帘,准备让两人上车。
一名侍卫见有女子,机灵的跪伏到车前,弓起了后背。
北定王跃上马车,冷扫了七杀一眼,不悦的道:“现在就去!”
七杀嘴角直抽抽,哀怨的牵过一匹马,一步三回头的纵马离去。
苏浅纠结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等着她踩的侍卫,眉心一皱,提气纵身,直接跳上了马车。
她没有踩着别人的自尊登到高处的习惯,侍卫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当任人踩踏的奴才?
身子还没等站稳,腰上便多了一双手,北定王温热的大掌扶着她的纤腰,不悦的道。
“怎不等我?”
这细胳膊细腿的,摔到了怎么办?虽然刚才马市上也看到了她驯马之时的敏捷,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
狭窄的车前踏板让苏浅避无可避,脸不争气的红了,垂着脑袋解释道。
“苏浅出身武将世家,也该适时锻炼,否则岂不辱没门楣?”
北定王不置可否,扶着她进了车里,侍卫将车帘重新挂好,马车“骨碌碌”的向前驶去。
刚才跪在地上的侍卫撩衣起身,紧走几步跟上大部队,冷硬的脸庞微有动容。
苏浅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车身由上好的沉香木打造,最里侧是个卧榻,能供一人平躺,上面铺着一层冰蚕丝织就的软被。
车厢两侧抠着不少的暗格,正中间摆着一张寒玉小几,上面有些凹槽,看上去应该是摆放茶具和果盘用的。
刚才在车外,她注意到拉车的三匹马,全是纯种的汗血宝马,再加上这奢侈车厢,光这一辆马车就价值万金。
北定王从暗格中拿出各式果盘和糕点,摆在桌上,眼尾一扫,注意到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淡然的问:“喜欢?”
苏浅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又急忙摇头,神情恢复平常的道。
“低调奢华有内涵,王爷很有品味。”
喜欢也不是她的,如果是她,宁愿把这些换成银票,有翻羽这个脚力,又何必用这么奢华的马车?真金白银握在手里才是真的。
她的答非所问北定王听出点弦外之音,很难得的没有揭穿,拈了一枚栗子糕递给她道。
“宫宴要酉时末才开,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免得说本王虐待你。”
苏浅倒是真饿了,接过栗子糕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伸手又拈了一块心口不一的说。
“不敢不敢,王爷大恩苏浅铭感五内,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来世的事谁说得清?反正这辈子她是不打算还了,找到机会她就准备跑路,步步危机的朝堂鬼才愿意呆着,快意恩仇的江湖才是她的目标。
北定王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孤傲一笑,斟上两杯茶口吻凌厉的道。
“本王不问前世,不看来生,只管当下。你若真心想报,就这辈子报。”
细作的念头,他倒是断了,不过想让她怎么报答,他也没想好,故而说的话也含糊其词。
苏浅暗骂自己蠢,哪壶不开提哪壶,前几日他才提了做奸细的事,她今天又往枪口上撞。
假笑了一下,“咕嘟咕嘟”喝进去半盏茶,这才道。
“王爷乃天之骄子,不缺金不短银的,这个人情还真是不好还。不如这样,人情债呢,我先欠着,等王爷想好了要什么,知会一声,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反正眼下皇上的身体还健朗,一时半会死不了,夺储之战暂时打不起来,等打起来,她也早跑没影了,哪儿找她去。
北定王端坐在矮几前,似在沉思,又似在衡量,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好。”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苏浅都准备下车了,却又被他给拽了回来,马车连停都没停,直接驶进了宫里。
这回可轮到苏浅不淡定了,这几天她日日攻读赤龙史书,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朝堂的局面。
赤龙圣上一共有十五位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夭折,大皇子带兵北伐之时战死沙场,四皇子、五皇子和十二皇子资质平庸,皇上从未考虑过让其继承皇位。
剩下的皇子中,呼声最高的就是二皇子和八皇子,二皇子是皇后的嫡子,乃天朝正统,根基稳厚,资质也不错,只是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八皇子是平贵妃之子,外祖父是当朝丞相,舅舅是镇国将军,平贵妃八面玲珑,深得圣上宠爱,故而八皇子也是得天独厚。
再来说这个北定王,生母是已故罪妃宜妃,当年因秽乱宫闱被处以极刑,九族皆灭。
曾经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子,后来因为这件事影响极大,年仅十岁便被隆运皇帝丢进了军营。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凭借着睿智的头脑和超凡的武艺竟然在军营扎稳了脚跟,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一步一步成长为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十二岁领兵挂帅,十五岁受封护国将军,十六岁凭借与北凉一场大战被封北定王,自此,隆运皇帝又重新重视起这个幼子。
即便如此,他与另两位皇子的背景依旧相差甚远,也从来没人重视这个罪妃之子,故而在苏家,赵青娥才敢口出不逊。
永定门外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皇子皇女也无从例外,可刚才她看到了什么?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驾着马车驶进了宫里!
北定王见她一脸不可思议的陷入沉思,不自觉的露出个浅笑,倒也没打扰她。
马车一直行驶进内宫,东拐西弯的到了一处院落,外面传来侍卫的传话声。
“爷,到了。”
苏浅回神,跟着北定王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装修很简单的宫殿,两进两出的院子,朱漆的大门,往里看去是个三层高的飞檐建筑,左右两侧是厢房,大门正中高悬着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清心殿。
门口两行侍卫跪倒见礼,北定王举步往里走,苏浅不想跟进去,却又急于知道竹潋的下落,站在门口说。
“多谢北定王载我入宫,怕宫宴去迟了会被怪罪,还请王爷让竹潋出来,我们就不叨扰了。”
北定王身形站定,转过身来指了指她身上的杏黄衫子道。
“你确定就这样去见驾?一个殿前失仪,足够三十板子了。”
苏浅低头查看才发现身上的衫子早就凌乱不堪,想是刚才训马之时弄脏的,蹙了蹙眉道。
“王爷独居,想必也没有衣服可以更换,我就不叨扰了,烦请让竹潋出来。”
内院的竹潋许是听见了声音,一溜小跑的冲了出来,一见北定王吓了一跳,慌忙跪倒见礼。
“起来吧,扶上你家小姐,去西厢房更衣。”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竹潋起身快步走到苏浅面前,小心翼翼的贴在她耳边问。
“小姐,我们进去吗?”
苏浅看了一眼只剩背影的北定王,撇了撇嘴道:“有得选择吗?”
门口的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主仆,估计她要是不识好歹的往出闯,下一秒就得被押进去。
一名侍卫引领着主仆二人到了西厢房,推开大门道。
“苏小姐,衣服已经备下了,王爷吩咐按照您的身材买来的,一共有五套,爷说另外四套您走的时候带上,他留着也穿不上,就当是送给苏小姐的礼物。”
苏浅嘴角一抽,暗道他要是能穿就好了,保管出去被当成变态给打死。
“替我谢过你们家爷。”
不动声色的将门关好,她开始更衣,挑了一件素白的裙子,拖尾处绣着几朵粉嫩的莲花,典雅大方又不张扬。
边换衣服边想,别说,这男人的眼睛够毒的,不过打量了她两眼,就能把尺寸掌握的这么好,一看就是个阅女无数的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