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敛起了笑容道:“小姑娘,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话落,平地生风,大门“咣”的一声关上,他一双青筋爆柳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苏浅的脖子,眸底深处是藏不住的阴毒。
苏浅暗叫一声晦气,一个腾挪旋身避过老头双手,腕子一翻,反手攥住他的手指,稍一用力,清脆的断指声便响了起来。
“啊”的一声惨叫。
老头疼得额上冷汗直冒,眸中的惊讶还未散去,眼前一花,明晃晃的梅花簪便抵在了喉间,而刚刚还在面前的少女,已经转到了他的背后,一手还拿着他的手指,动作快的他都没看清。
“小姑娘,别冲动…”
苏浅眸子出奇的冷,唇角挂着极薄淡的笑,“别冲动?不冲动等着你来杀我吗?”
她都好奇了,两个人说话不过就那么几句,怎么就让他动了杀机?
老头紧张的直吞口水,眼角余光看向她,涎着一张脸道,“误会,真是误会,小老儿见姑娘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材料,这才想试探一下,并无杀姑娘之心。”
试探?三岁孩子都不会信的谎话,他竟然有脸说出口!
苏浅捏着他指头的手用力了两分,疼得老头“嗷嗷”直叫,求饶声不绝于耳。
还没等苏浅再问,大门被人踢开,七破如阵旋风一般冲了进来,厉喝一声,“大胆贼人,给我住手!”
虎目寒光四射,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一身气势凛然,眉眼泛着森森煞气的少女是苏小姐?别是他们家爷附身了吧?
苏浅嘴角轻抽,白了他一眼,脚尖一点老头的腰眼,将她踹到男人跟前道,“贼人没有,奸人倒是有一个,是交给你主子,还是自行处理,你看着办吧。”
这老头两句话不离羽国,又因为语露端倪,怕引人怀疑,便动了杀念,可想而知不是个简单角色,只怕后面还有大鱼。
今天两厢若安然,她也不会多嘴多舌,偏这老家伙不识好歹,要杀人灭口,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老头也是有两把刷子,两三丈的距离,拧身一动,枯如干枝的手瞬间袭向七破两肋,眼露凶光的道,“受死吧!”
他刚刚是大意了,苏浅身上没有任何内力,再加上又是个姑娘家,便以为是个普通人,这才会着了她的道。
七破不慌不忙的闪身一避,眼底幽光一闪,短刃出手,两人便战在一处。
斗了三十几个回合,老头一势败走,七破紧随而上,探手拧住他的胳膊,随后在他身上连点数下,老头彻底动不了了,眸底闪着仇恨的火焰。
苏浅悠闲的在店面里面走了两圈,见战斗结束才轻笑道,“原来还有两把刷子,我当是个绣花枕头呢。”
七破看向她的目光肃然起敬,之前她收拾袁行昭的时候也看出来,她确有些功夫底子,可那时候他只以为是些简单的防身术。
直到他亲自和这老头对上,他才若有所觉,这可不是一般小姐能做到的。
能把一个武林高手瞬间拿住,又没有任何内力,这苏小姐只怕近身功夫非凡。
“苏小姐,属下佩服。”
苏浅不以为意,亮如星子的双瞳将整个楼宇打量了一遍,笑眯眯的道,“七破,你说我要黑吃黑,你家主子会不会活劈了我?”
七破皱了皱眉,不太赞同的道:“小姐,这老头明显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如果你把这个店盘下来,后面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苏浅轻笑出声,玩味的轻抚着下巴道,“所以想请你家主子帮忙呵。反正这里已经是无主之地,莫不如先贴上封条,过上几日再解封。利润嘛,我七他三。”
反正人情已经欠了那么多,她也彻底被缠上了,那再多欠点似乎也没什么。
七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姐,这个七破做不了主,得回去和主子商量。”
我滴个乖乖,这大小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说你做生意就做生意呗,反正都坑了苏应海那么多银子,还怕拿不出本钱来盘个店面吗?怎么就非看上这块是非之地了呢?
苏浅点头,狡黠一笑道,“知你做不了主,所以这不是给你时间让你跑腿呢吗?顺道问问你们家爷,这老头算不算我还上他一个人情。再免费送你一条消息,可能是西羽的人哦。”
虽说债多不压身,可谁也不想天天被人追着屁股要债啊,多影响心情。
七破满眼小红心,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但凡抓到奸细,最难的就是问出口供,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哪国的给弄清楚了,也算是一大收获了。
“那七破先送您回府,马上就去回禀主子。”
苏浅淡淡拧眉,他这是有多不信任她的自保能力啊,轻摇了两下折扇无语的道,“你就打算带着他招摇过市?”
七破淡然一笑,提了提老头的衣领道:“小姐请放心,属下自有办法,请稍等片刻。”
说着,他走出门外,打了一声响哨,一会儿就有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他的肩膀上,从账房取出纸笔写好一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了。
两人在铺子里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人来了,这人苏浅还打过照面,正是七煞。
将人带走之后,苏浅便和七破又回到了南郊小院,此时天色已经渐暗,打理一番,换回原来的装束,便打道回府。
走了一天,苏浅也有些疲乏,再加上路途又比较远,七破很有眼色的雇了一辆马车。
一路上也算平稳,苏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行到半路,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紧接着肃然的杀气压迫而来,她立马醒了过来,敏感的觉出了阵阵杀气,厉喝道:“七破,停车!”
话落,她人已经跳出了马车,背靠着马车四下打量。
她感觉出来了,七破自然也不在话下,急急勒停马车,腰间短刃也迅速抽了出来,“小姐,跟紧属下。”
车夫不明所以,怔愣的看着神色凛然的二人,茫然的问,“二位客爷…”
话没等说完,便被苏浅打断,“找地方藏起来,快。”
她倒不是多好心,这种时候还能顾忌一个陌生人的命,只是不习惯连累旁人而已。
车夫也不敢多问,从马车上跳下来就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不时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他刚藏好,朦胧的夜色中传来一声尖啸,随后十几名黑衣人向着马车包抄过来,七破紧了紧兵刃,顾不上男女之别,拽住苏浅的胳膊将她拉至身后。
“小姐,一会儿一定跟好了属下。”男人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身上的每根弦都绷紧了。
苏浅一阵风中凌乱,掰开他的手道,“一共十三名杀手,左边的七个归你,右边的六个给我,别分心,你要是护不住自己,今天咱们两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
从气息上判断,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否则百米之内,她就能发现,不至于杀气外泄,才感觉到。
七破一声呼哨没等发出,黑衣人便围了过来,起手便是杀招,一点不纠缠。
顾不上再召唤雪鸽,慌忙应战,即便此时也没忘护着苏浅,根本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主子说了,苏小姐要是有个万一,他便提头去见,所以即便知道她身手不错,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苏浅被他拦着,顿感束手束脚,气急的一脚蹬开奔她而来的杀手,厉声道,“七破,你想死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矫情?
身形一拧,解下腰间束带,手上挽了两圈便成了武器,呼啦一下飞出去缠住一名杀手的脖子,干净利落的一甩手,黑衣人便飞了出去。
七破见她已经脱出保护范围,眼睛都怒红了,手上短刃迅速结果掉一名杀手,飞身便要过去营救,早把之前她徒手将一名西羽的奸细给拿下的事情丢到了脑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不能有事。
大吼了一声,“小姐,小心!”
苏浅在刺客中闪转腾挪,闻听喊话迅速扭头,便看到七破不顾性命的朝她奔来,眼见着一名黑衣人的鬼头刀就要砍到他的肩膀,情急之下,拔出簪子甩手掷出。
鬼头刀受阻,刀身一偏,七破也迅速反应过来,短刃一横便抹上了来人的咽喉,刀进血出,刺客瞬间瞪大眼睛不甘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苏浅也到了他身边,与他背靠着背,咬牙切齿的道,“想死也别拖上老子,七破,再分神老子可没功夫再救你!”
七破紧贴着她的后背,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憨厚的脸庞顿时染上一缕红晕,可此时容不得他分心,十三名杀手死了两个,还剩下十一个,形势严峻。
冷清的街头,一场夺命厮杀愈演愈烈,腥甜的血味弥漫开来。
不知道打了多久,久到苏浅感觉都快过了一个世纪,体力也渐渐不支。
突然,半空中传来两声轻啸,夜璃焰如天神一般的身影跃入眼帘,身后还跟着七煞等四个侍卫。
下一刻,苏浅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搂住,几个起落,已经落到了街边的房顶。
夜璃焰神色紧张的打量着她的全身,待见她染红的血衣时,冷眸中迸射出汹涌的火光,厉喝道,“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