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收脚站定,急忙转身询问,“苏小姐,没伤着吧?”
那天遇刺时他也见了她的近身功夫,可还是忍不住担心,这可是主子放在心上的人了,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们七侍卫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苏浅轻摇了摇头,走到墙角架起竹潋,把她给搬到了床上,语声清冷的吩咐,“七破,去请郎中。”
她这里只有毒,没有外用的伤药,所以治不了她的伤。
竹潋已经疼昏过去了,一张素净的小脸白得跟纸片一样,嘴唇都咬出了血,看得她又是一阵怒撞顶梁。
七破得令而去,不大的闺房之中,一下子多了好多人,显得十分拥挤。
苏浅被冰雪覆盖的小脸染上一缕杀气,邪肆的一勾唇,“七绝,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给我拖到院子里杖毙!”
赵青娥趴在地上还在倒气,这一脚实在太重,再加上她上了年纪,没要她的命已是幸运,此刻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保那几个家丁了。
七绝眸中闪过一抹欣赏,这魄力有些爷的风范,大声的应道,“是,属下遵命。”
音落,便把几个家丁给扭扯到了外面,院子里很快便传来几人的求饶声,刚开始还很大声,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苏浅现在顾不上去看那几个人怎么死,全身心都在竹潋身上,拉上帘账,把众人的视线挡在外面,掀开了她的衣服。
女子的后背连同腰臀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看得她肝火大盛,气冲冲的喊道,“七煞,去打水。”
唯一守在房内的七煞警告的看了一眼苏玲和赵青娥,这才起身去打水。
没过一会儿,七破便提着郎中的衣领回来了,而此时,苏浅也把竹潋的伤口给清理好了,从里间走了出来。
一边取过纸笔书写药方,一边瞟了一眼捂着胸口的赵青娥和哭得惨兮兮的苏玲,冷冷一笑,“祖母,打龙鞭这等御赐之物,你也敢随便让下人使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御赐之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更何况是一个下人,这事如果让圣上知道,至少治她一个藐视君王的大罪。
闻言,赵青娥身体一颤,缓了这一会的功夫,虽然胸口还是疼痛难忍,但已经能开口了,“苏浅,你想怎么样?”
后果她不是不知道,可这个苏浅死了一回,整个人都变了,她怕不拿出打龙鞭震不住她,这才交给了管家。
没想到,把柄再次落到了她手里,让她有火发不得,有气出不了,胸口更加闷疼了。
苏浅冷哼了一声,看也未看她一眼,云淡风轻的道,“国公府这个家,你还是别掌了,我怕你哪天把整个国公府都给送上断头台!打龙鞭乃先皇御赐我苏家之物,说到底,你姓赵,不姓苏,根本不配拿着。”
几句话的功夫,药方已经写完,拿起来交给郎中叮嘱,“煎药的时候注意火候,别破坏了药性。”
郎中嘴角一抽,合着把他大老远的拎来,不是为了给人看病,只是为了煎药?
可一看这恶名在外的小姑娘满身的煞气,他也不敢语出抱怨,从药箱子里翻出所需药草,跑出去生火煎药了。
七名侍卫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特别是七破,以后谁要是再敢说国公府嫡小姐是废物草包,他保证不打死他。
一身精绝的身手、满脑子的锦绣智谋、出类拔萃的应变能力,而现在,她竟然又当起了大夫!
虽然不知道医术如何,可单凭这前几样,那也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了。
赵青娥一张老脸扭曲的可怕,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愤怒的道,“苏浅,你别欺人太甚!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国公府就轮不到你做主!”
她执掌苏家七年,早就根深蒂固,想要夺她的权,做梦!
苏浅根本拿她的话当放屁,挑眉看了一眼七绝,轻声吩咐,“送老夫人回上房,她脑子不太清楚,找两个人好生照看着!”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目光打量着脚步虚浮的老妇人,她恶劣的一笑,“别忘了请个郎中,好好给我的祖母瞧瞧身体。她不仁,我苏浅不能无义。”
原本两边相安无事,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可这老妖妇实在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仗着自己在府里根深蒂固,下人全都听她的使唤?哼,她倒想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触她的霉头!
七绝执行任务那是没二话,强势的架起赵青娥,森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老夫人,请吧,属下亲自送您!”
这边把赵青娥给打发了,苏浅重又把目光转向苏玲,漆黑的墨瞳冷光暴闪,“苏大小姐,我这国公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即日起,和你的好父亲好叔叔便搬离吧。过时不走,本小姐便以盗贼处置。”
苏玲见最大的靠山赵青娥都被她给软禁了,再也不敢嚣张,一张小脸被泪痕和血迹沾染的如只花脸猫,眼底满是惧意的跑了出去。
经过门口时,又被七破冷眼一瞪,差点尖叫出声,轻拍了两下胸口,如后面有鬼一般跑走了。
室内清静下来,苏浅的眉头却一刻不曾舒展,自斟了一杯茶抿了几口,眸底寸寸成霜,诡异的扯出个笑道,“七破,把府内的所有家丁仆妇都给我召集起来。”
她要杀鸡儆猴,反正今天已经死了几个人,谁要是再敢生事,下场就和院子里的几具死尸一样。
七破看到她的笑感觉头皮都有点发麻,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二话没说的就跑了出去。
他怎么感觉苏小姐的气场,有时候和爷很像呢?都会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不一会儿,破败的西垮院便站满了人,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有胆小一些的尖叫不止,即便胆子大的,也被吓得不轻,心惊胆颤的垂着头不敢说话。
几个叫的欢的,当即让七侍卫给冷喝了回去,几个人都是从战场的刀光剑影中爬出来的,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脸色冷下来,就更显得不怒自威了,没人再敢放肆。
苏浅不紧不慢的从屋内出来,清冷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的扫向众人,冷冷的问,“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死吗?”
一众人噤若寒蝉,挤挤挨挨的靠在一起,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上房的大管家都被打死了,谁还敢当这个出头鸟,弄不好,自己的小命都得搭在这。
他们可都是签了卖身契进的国公府,说白了,就是奴才,主子有权利随意转卖打杀,官府都不管的。
苏浅也没指望让他们回答,优美的唇瓣浅抿了下,漆黑的墨瞳眯了起来,“老夫人年事已高,脑子也糊涂了,这几个奸佞小人竟敢大胆挑唆的老夫人与本小姐祖孙失和,刚刚还把老夫人气到吐血!”
说到这,她停顿了片刻,冷眸猛然张开,绽出一片清华,“本小姐作为国公府的嫡女,又是北定王爷钦点的掌家之人,岂能饶了他们?今日杖毙这几个恶奴,就是给诸位敲个警钟,日后若有人还想以身试法,他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满院子的家奴齐齐跪了下去,连道不敢,态度恭敬又谨慎。
苏浅倒背着双手绕着众人走了两圈,神色凛然又霸气,身上自有一股王者风范。
“老夫人身子骨大不如前,此次又被气到吐血,日后谁若敢去扰了她的清静,别怪本小姐心狠手辣,留他不得。即日起,本小姐正式接掌国公府一应事务,四院两库的管事会重新选拔,选贤选能选德。”
一群人跪伏在地,各怀心思,原来的管事心生不满,可在此紧要关口,又不敢多言,只能暗气暗憋。
而一些干炼又难出头的家奴,似乎看到了希望,心内窃喜。
苏浅观察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数,看来赵青娥和苏应海也没把人心都给拢住,这六十几个家奴中,至少有一半不是和他们穿同一条裤子的。
“我用人,不看资历,只看能力,而且不论男女,只要你品行端正,又有能力,都可以自荐。”
说完了赵青娥的事,她话锋一转,抬眼看向东垮院精致的楼宇,目光寒沉的道,“苏家两位远房堂亲依附我国公府多年,却不知感恩,此等下作之人,即日起赶出国公府。”
六个管事被处死了一个,还余下五个,皆是苏应海和苏应杰的人,闻听此言仓皇失措,惊叫道,“怎…怎么会这样?”
原本他们还想着,等大老爷和二老爷回来,先去他们那里告上一状,借二人之手好好整治一下苏浅。
没想到,这个女人够毒,连两位老爷都要一并赶出去!她怎么敢?那可是当朝二品的兵部尚书和三品的大学士!
苏浅冷哼了一声,精致的眸子扫向五人,粉嫩的唇角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怎么,五位管事有意见?拿着我国公府的银钱,却养出了尚书府的狗,真是好样的!”
吃里扒外的一群白眼狼都是赵青娥惯出来的,她本不想管,可在她做决定的时候竟然还敢提出疑义,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