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夜璃焰又在闺房里陪着她小坐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开。
等斗室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时,竹潋才一边铺床一边小声问,“小姐,你刚才和北定王说把大老爷的家给端了,是真的吗?”
苏浅正摆弄着几样药材,闻言头都没抬的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该你知道的,自会告诉你,不告诉你的,就是你不该知道的。”
竹潋表情有些受伤,停下手上的动作,委屈的问,“小姐是信不过竹潋吗?”
苏浅抬眸,凝视了她良久,直到她感觉到受不了的垂下头,才淡淡的道,“真若信不过你,今日还会救你?小竹子,你是个普通孩子,我不想你整日跟着我担惊受怕。知道的越多,你就会活得越艰难,明白吗?”
竹潋越发觉得现在的小姐深不可测,整个人就跟个谜一样,让她既怕又爱,抬起圆圆的小脸,眸光真挚的道,“小姐,我不是孩子,我比你还大三岁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怕死,我想当小姐的贴心丫头。”
不怕死?世人又有几个真不怕死的?苏浅能懂这孩子的真心,可不想她背负那么多,勾唇一笑道,“你已经是贴心丫头了。行了,别较真了!过些时日吧,如果我的事情办成了,少不得要让你跑腿,到时你自会知道。”
竹潋这才开心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边铺床一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苏浅听着她在耳边唠叨心情也不错,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
将几样药材打理好,她这才疲累的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她要想打造古代第一富婆,肯定不能用苏浅这个身份。
国公府不受宠的嫡女突然有钱有品有脑子了,不是存心惹人怀疑呢嘛!
再说,就苏浅以前的生活,哪来的本钱做生意?指不定苏应海就会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以上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苏浅可是国公府的遗孤,真要富可敌国了,必然引起各方相争,到时候她赚的钱可就成了别人的钱串子了,还怎么逍遥?
思来想去,她狡黠一笑,那就让佣兵女王惊现古代社会吧。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她翻了个身,安然睡去。
第二天苏浅是被吵醒的,苏玲尖锐的嗓音如魔音穿耳,隔着花厅都震得人耳膜疼。
她懒洋洋的坐起来,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还没等出去,门就被人给踹开了。
几个男家丁手里拿着棍棒一脸的凶相,脸上的肌肉“呯呯”直跳,格外狰狞。
身后刚进门的苏玲脸上蒙着面纱,凶狠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一见到她就如疯狗一般叫了起来,“给我打死这个小猖妇!”
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五六个家丁冲了上来,手里的棍棒半点不留情的往苏浅身上招呼。
竹潋吓得面如土色,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将苏浅挡在身后,如只母鸡一般,平展开手臂大喊,“这里是国公府,小姐才是主子,我看你们谁敢动!”
家丁都是苏应海的人,哪会管她一个小丫环的话,挥舞着棍棒就往下打。
正在此时,一声厉喝响起,“放肆!”,紧接着一团黑影如闪电一般冲了进来,动手的家丁连人都没看清,便哎呦着倒在地上哀嚎。
有两个皮厚的,还想挣扎着爬起来,被七破一脚一个踏在胸口,当时就喷了血。
苏玲尖叫出声,指着苏浅的鼻子大骂,“啊,苏浅,你个贱人,女子闺阁,竟然藏着野男人!”
七破也是个狂得没边的主,短刃打着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削在她伸出的那根手指上,许是没想动大干戈,只在她手指上划了一圈,短刃就又打着旋回到他手里。
苏玲疼得惨叫出声,捂着血流不止的手指,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自身后响起,苏浅眼神带着赞赏的道,“好俊的功夫!”
短兵器不难练,但是准头掌握的这么好的少有,七破可以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七破一怔,诧异的转身问,“苏小姐也懂功夫?”
苏浅从容一笑,轻点了下头,谦虚的道,“略知一二。”
她的功夫瞒不了多久,这国公府有几条不怕死的疯狗,少不得会跳出来咬上几口,她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动手收拾是必然。
七破顿时来了兴趣,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姐有功夫底子,那学起来肯定也不难。等把这些人打发了,七破便教小姐几招防身的招式,以备不时之需。”
苏浅哑然失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便没再多说。
轻移莲步走到还在惨叫的苏玲跟前,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乖呢?现在连你爹都要让我三分,更何况你这个小卒子?”
苏玲泪流满面,却仍不服气,恶毒的瞪着她,冲趴在地上哀嚎的家丁哭喊,“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起来给我杀了她!”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的脸直接被打偏在一边,苏浅根本连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是一个耳刮子,语气淡淡,“长幼有序,你不敬长姐,企图谋杀,我就是打死你,你那个爹都不敢多说一句!”
苏玲哪里受过这般屈辱,也顾不上疼了,挥舞着爪子就往她的脸上抓,“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容貌尽毁,我也让你尝尝被毁容的滋味!”
她的脸被端熹公主抓花了,又是替苏浅受的过,心里早就憋着要找她报复,今天刚刚能下床,就跑来找茬。
还没等近身,七破便一脚把她给踹了出去,身影一动,人已经落在她的跟前,短刃横在她的脖颈上,转过头笑呵呵的问,“小姐,属下现在便杀了她,回头你再向圣上参一本,就说苏尚书纵容其女谋害国公府遗孤如何?”
苏浅很欣赏他的聪明,狡黠一笑道,“还要劳烦七破侍卫给我做个见证,你是北定王爷的贴身侍卫,既不是我的人,也不是苏尚书的人,证言证词才最是可信。”
七破虎目溜圆,笑成了一朵花,作势就要下手,“无需小姐吩咐,今日府上所发生的一切,属下自当向王爷如实回禀,届时由王爷亲自向圣上说明。”
苏玲吓得面无人色,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停的往后挪蹭,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断喝传来,“七破,给本世子住手!”
苏玲如看到救星一般,飞快的向他爬去,发髻散乱都不忘撒娇,娇滴滴的喊道,“昭哥哥,救我,呜呜呜…他们要杀了玲儿…”
来人正是袁行昭,其实一开始他藏身的地方便被苏浅和七破给识破了,这才有刚才那番对话。
苏浅不是傻子,嘴上怎么吓唬苏玲都行,可不能真杀了。
她毕竟是尚书之女,虽然没有功名爵位,那也是正经的小姐,两人虽然地位上有差,可她还没那个权利处死她。
袁行昭一脸怒容的把苏玲给扶起来,温柔的安慰,“玲儿别怕,有昭哥哥在这,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苏浅眉毛一挑,轻蔑的看向他,“袁世子未经应允,便擅闯我内院,不知是哪家的规矩?”
袁行昭满眼讥讽的看着她,不屑的道,“苏浅,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再趁机勾引我,然后堂堂正正的嫁进我平南侯府吗?少做梦了!本世子就是娶个猪狗,都不会娶你这贱妇。”
我靠!苏浅在心里骂了一句,这货的脸大的能装下宇宙了!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编剧?
轻移莲步走到近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袁世子,咱不闹成吗?就你这史前级别的人渣,回炉重造千百遍都是残次品。本小姐又不是开废品收购站的,没事往垃圾堆凑什么?”
真当她是圣母啊,前任虐我千百遍,我待前任如初恋,玩去!
七破实在没忍住,扭过脸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过毒舌的,可像她这么毒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袁行昭的脸青中透紫,紫中透黑,扬手便要打,“贱人,你敢骂我?”
苏浅不慌不的侧身避开,干瘦的小手拿住他的腕子,反向一扭,干净利落的把他的胳膊反剪至身后。
脚尖一点他的膝弯,袁行昭吃疼,顿时站不住,膝盖一弯,屈辱的跪在了地上,少女这才笑眯眯的道,“本小姐是国公府嫡女,你是平南侯府世子,这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你羞辱!你就跪在这好好静思己过吧。”
妈的,张口贱人,闭口贱人,你们全家才是贱人。
七破扭过头的时候晚了一步,袁行昭的巴掌已经落下来了,想救来不及了,正要发火,没想到剧情反转的太快,看得他眼花缭乱,英气的眉眼都亮了起来。
别看只有两个动作,可内行看门道,就这一出,没个三年五载的功夫,绝对练不出来。
真是意外惊喜啊,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功夫底子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