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便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说句不好听的,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
二皇子立马跳了起来,指着夜璃焰的鼻尖厉喝了一声,“夜璃焰,你放肆!”
男人阴冷的三角眼与隆运帝极为相似,只是他的眼中更多的是阴狠毒辣,比起隆运帝来少了丝沉稳算计。
八皇子阴沉着脸庞冷眼旁观,撇着大嘴倒是没插言。
“本王放肆与否还轮不到你置喙!”夜璃焰狭长的冰眸有如利刃扫向出声的二皇子,邪魅的脸庞寒气逼人,薄唇抿着危险的弧度。
这一刻,整个雍和宫都笼罩在阴冷肃杀的气氛之中,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胆小一些的官家小姐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男人身上的气势太强,单是一个人站在那,就感觉有千军万马来袭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苏浅秀眉轻挑,心底暗暗为他鼓掌,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铁血汉子,只是气场就强大到令人折服。
轻移莲步走出座位,抬眸看向座上的隆运帝,眼底有一丝讥诮,“臣女不敢辱没圣上威名,自不会做那等上不得台面的蠢事。此事既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解决,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神色从容镇定,一点没有身处风口浪尖的慌乱。
隆运帝被夜璃焰一句话噎得下不了台,阴沉着老脸一直没吭声,苏浅这一现身,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脸色稍缓,双手撑着桌案沉声问,“你有何良策?”
这个苏浅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别看年纪不大,但一身的气度却无人可比,而且人机灵、聪明,很懂审时度势。
所以他本无意杀她,刚刚若不是平南侯不知进退,加上三国咄咄逼人,他也不会逼她自尽。
若她有良策解决争端,又何乐而不为?
夜璃焰暗沉的眸子紧盯着苏浅,眼神里带着担忧的探问,有把握吗?
苏浅为他刚刚毫不犹豫的袒护感激,之前出现的小小不睦淡淡散去,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很快便把目光转向了老皇帝。
“臣女恳请圣上恩准臣女两件事。第一,请允准臣女休夫;第二,三国与赤龙和亲,既是求娶,那就该拿出些诚意来。臣女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三国皇子要点聘礼,谁若能拿出来,苏浅便嫁。”
面色清冷的少女淡淡开口,表情从容,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尽显大家之气。
夜璃焰怒目而视,为她的轻率心头震怒,可再看她从容不迫的态度,似乎胜券在握,隐忍着怒火,没吭声。
三国皇子顿时乐了,脸上闪着不屑的光芒,特别是万俟枫,表情说不出的鄙夷。
他堂堂西羽太子,若连点聘礼都拿不出来,岂非被人笑掉大牙?
他倒要看看,她能要出什么花样来。
隆运帝双眉紧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隐隐带着担忧。
什么聘礼能难住三国的皇子?只是这样的条件就能让他们知难而退?她是不是太自信了?
轻捋了捋胡子,三角眼微眯,“这两条朕准了。从今日起,国公府与平南侯府的婚事作废。把你的条件和三国皇子说说吧。”
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即便苏浅不能让这三家闭口,那也是她私人与三人的事,此事与赤龙再无关系,所以他自然乐得成全。
另一方面,他也很好奇,她能要出什么天下至宝来,说不定还能让赤龙国库充盈一笔,何乐不为?
苏浅狡黠的眸子闪过幽幽冷光,只是看到隆运帝那事不关己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本就是无关的路人甲,若不是有那么一个万民之主的身份压在那,她鸟都懒得鸟他。
扬起唇角淡淡一笑,眼底闪着捉弄的看向三个满脸不屑的男人,秀唇轻启,“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七两黑烟八两琴音,公鸡下蛋要八个,雪花晒干要二斤。”
这是华夏戏曲里面很经典的一段,当时她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了。
刚刚还得意忘形的几个男人此刻笑意全无,脸顿时黑了下来,目光不善的盯着满脸促狭的少女。
寒星唇边微带笑意,暗道这才是黎青雪,她提的要求要是简单了,他倒要怀疑她是不是本人了。
“苏小姐不是拿我们三国打哈哈吧?你要的这些东西世上根本没有,让我们拿什么出?”万俟枫恼在心头,冲动的指责。
秦逸书倒是没说话,只是看向苏浅目光带上几许兴味,这个小女人果真有意思。
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仅仅止于聪慧机敏,可刚刚的要求一出,他却感觉她不止如此,还是个很有趣的人。
苏浅扬了扬眉,精致的丹凤眼眼角斜挑,促狭一笑,“自古女儿出嫁都是要彩礼的,拿不拿得出是你的诚意,怎么要要什么那是我的本事,万俟太子拿不出,便不在臣女的考虑范围了。”
万俟枫胸口上下起伏,桃花眸紧锁着气度优雅,淡如和风的少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思量半晌也没找出什么话语去反驳,转而把怒火指向了隆运帝,“和亲可是赤龙所提,难不成圣上是想羞辱我三国?这分明是有意为难!”
苏浅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云淡风轻的接口,“为难?我隆运圣上英明神武,早就为三国选好了品貌端庄贤良淑德的和亲郡主,是三国皇子非要求娶有夫之妇,到底是谁为难?”
少女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斜着眼睛看向三国的方向,眉梢眼角都带着讽刺。
要不是这几头烂蒜搅局,她何需如此费心费力,还险些被隆运帝给逼死?
这笔账,她会慢慢和他们清算的,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万俟枫语塞,好半天才强词夺理的说,“刚刚隆运圣上不是已经给你解除了婚约?那就算不得有夫之妇!你这样要求聘礼,分明是意出为难!”
“万俟太子,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若非你们不依不饶,非要在宫宴上求娶,我苏浅何必背上一个水性杨花荡女淫娃的罪名?苏浅今日之灾祸全因你三人而起,怎么反倒要把脏水泼到我头上?”苏浅言辞犀利,半点不落下风。
从她说话的语气,就可看出,此时她的火气已经渐渐攀升,言语之间满是质问,全无刚刚的温婉和顺。
她好想问一句时下流行的话,摸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万俟枫到底还是败下阵来,说起来今天确实他们有意为难,如今被人直言道破,他也感觉面上挂不住。
寒星拢了拢袖口,轻笑出声,“万俟太子如此为难一个小姑娘,有失风范了。”
他可没忘了之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和自己强抢的,自然选择在恰当的时机落井下石。
世人皆知他寒毒入体,命悬一线,如今他与他争夺救命的神医,就是要置他于死地,那又何必客气?
万俟枫精美的桃花目染上缕缕恼恨,眼刀子“嗖嗖”飞向他,冷笑了两声,“寒皇子如此说,就是你有诚意拿出苏浅所要之物了?好啊,如果寒皇子能拿出聘礼,本太子今天就成人之美。”
气咻咻的说完,他便紧盯着神色微变的男人,嘴角挂着瘆人的笑。
寒星轻点着额角,扬唇浅笑,四两拨千斤的道,“星拿不出,但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狗急跳墙,口出恶言。”
他是出不起那样古怪的聘礼,可那又如何?今天在场的各位有人能出的起吗?
丢脸的不是他一个,恐怕就是整个雷鸣大陆,也无一人能拿得出来。
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那就不是丢脸了,只能说苏浅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既不伤和气,又巧妙的拒绝了所有人的要求。
“你!”万俟枫大怒,指着寒星的鼻子吼出一个字便不知该如何接下文了。
秦逸书轻打折扇,看着两方争论不休,眼神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最后把目光落在苏浅身上,背过所有人的目光,给她竖了个大指。
这个女人是真不简单,三言两语便挑得寒星和万俟枫怒目相向,幸而他没得罪的她太深。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从一开始他出口要苏浅的时候,便已经惹怒了她,梁子早就结下了。
苏浅当没看见,看着寒星和万俟枫在那耍猴戏,嘴角扬起个浅浅的笑。
雍和宫内一度陷入诡异的安静,平南侯还跪在地上没起身,垂着的脑袋左右轻摆,观察众人的表情。
他心底恨得发苦,很想不管不顾的再告苏浅一状,可有了之前的教训,怕真把皇上给惹怒了,只能隐忍不发。
好半天,万俟枫才压下火气,阴阴的一笑,眼神冷怒,“寒皇子真是让本太子刮目相看!”
说完,男人拂袖回到座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这边熄火了,苏浅冰冷的视线转向寒星,眸色沉沉,“寒皇子拿不出聘礼,也就是退出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寒星冲她善意一笑,微微点头,“是,本皇子退出。但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小姐应允。”
说到这,不待苏浅拒绝,他便把目光转向隆运帝,“星闻赤龙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想领略一下赤龙的风光,但奈何人生地不熟,苏小姐是京城人士,还望圣上将她赐给星做向导。”
隆运帝见事情总算完结,心情大畅,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寒皇子所求朕允了。苏浅,和宴期间,便由你做他的向导,别怠慢了贵客。”
苏浅眉头一紧,恶狠狠的瞪了寒星一眼,隐忍着心头怒火,低下头,“是,苏浅遵旨。”
应是应下了,可她心里不痛快,回到座位之后再没说话。
秦逸书的答案已经可有可无了,就苏浅要的那些东西,莫说是古代,即便是现代的高科技也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