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可疑,太可疑了,要知道三品的御书君可是个美差,虽然位列朝班,可却不需管理县役。
换句话说,就是苏浅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要每天象征性的跟着上上朝,每月就有大把的银子能收。
她一个财迷,放着这么好的差事不做,还闹着要辞官,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夜璃焰心里的不安加重,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幽暗的眸子紧盯着她,意味深长的道,“辞官也不是不行,但是也要等到三国使节走了,你再去回了皇帝。”
本来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他也不赞成每日抛头露面的上朝议事,但看她百般不愿,他却突然觉得,或许给她个一官半职的约束下也好。
这样,他就可以日日看着她,不让她动什么鬼心思了,至于皇帝那里,她能否求下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听他说三国使节走了便可向老皇帝回了差事,苏浅心情略为好转,但还是不想去参加围猎。
眼珠子转了转,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那你能不能和皇上说一下,就说我病了、傻了、呆了,不宜参加围猎?”
少女美眸流转,波光荡漾,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夜璃焰眉梢一挑,深邃的眸子避开她的目光,幽幽的道,“你觉得可能吗?不要以为你现在只是个挂名的官员,身边就没有皇帝的耳目!”
为了不答应她,又不惹她不高兴,他早便想好了托词,毫无愧疚的说起了谎话。
苏浅失望的收回灼灼的眸子,低语了一声,“哦,知道了。”
探手摸了一下后腰处被划开的口子,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衣服,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来,走进内间去换了。
内外间由屏风隔断,刚好能挡住探视的目光,她一点也不避讳。
这就跟现代的试衣间没什么区别,她是丝毫不感觉违和的,倒是把七尺男儿的夜璃焰给臊了一个大红脸。
他手上拿着自己那套蟒袍,目光不受控制的转向屏风,女子妖娆的身影,一举手一投足的动作全都影影绰绰的透出来,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指尖拽得发紧,他急忙收回目光,迅速挑开纽扣,动作行云流水般换上了新的蟒袍。
没一会,两人便打理好了,而此时,七煞也送来了早膳。
昨日夜间,便有人传讯过去,让他不必去国公府送早膳,新的地址也一并送了过来。
他认命的提着两个大食盒,奔了三十几里路,快马加鞭的赶到地方,生怕误了时辰。
北定王府在京城正中,微偏向西,距离城郊的这处小院比起国公府要远的多。
看到吃的,苏浅也不再纠结辞官的事,乖巧的坐下用早膳,还很好心的冲七煞道了声谢。
不料这一声谢又惹来了夜璃焰的不快,幽冷的看了一眼低头垂目的属下,暗含深意,“你怎么不谢本王?这可是本王的意思!”
七煞是奉了自己的命令日日给她送三顿膳食,怎么不见她领自己的情,反倒对一个跑腿的这么上心?
苏浅和低头的七煞同时嘴角轻抽,不过七煞只敢腹诽主子的不厚道,不敢宣之于口。
他们这些当侍卫的真是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得苏小姐喜欢吧,不行,主子会吃醋。
不得苏小姐喜欢吧,也不行,惹得她不高兴,他们全都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要是惹恼了,还会挨板子。
唉,做人难,做侍卫难,做北定王的贴身侍卫更难!
苏浅倒不忌讳和他绊上两句嘴,眼底漫出浓浓的鄙视,边喝着碗里的鱼肉粥,边不客气的道,“怎么没谢?我在心里都谢你全家了,你没听到?”
她只觉得他多此一举,国公府本就有厨子,一日三餐也都是拣着她喜欢的做,谁让他多事每天跑着大老远的路,支使侍卫给她送吃送喝了?
虽然这心里边是感激的,可不得不说,他的举动让她感觉自己很矫情。
“哦?”夜璃焰优雅的进食,抬眸看向她,不紧不慢的问,“你是要连自己也一起谢吗?”
在他心里,已经把她给划为一家人了,而他的全家当然就包括她,也只有她。
其实他也不贪她那句谢谢,只是不想让她和七煞道谢,看着不顺眼。
男人的三观早就被时代铸就,他是主子,七煞是侍卫,为主子做事是理所当然,这是深植到骨子里的观念。
苏浅就没他的意识了,不过男人一句话让她险些把刚入口的粥给喷出去,轻咳了一声,她无语的看了他半晌。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不要想得太多!”她眼神闪烁,久久无法消化他的话。
他的婚约还在呢,能不能退婚还是两说,就算退婚了,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还不一定,他这么早下结论干嘛?
谈个恋爱嘛,她是不反对的,反正两世为人,她还没轰轰烈烈的谈过一次,有机会尝试一下也不错。
不过谈婚论嫁就太早了,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在现代来讲,还是个小孩子呢。
“早晚的事!你若还不安定,明日本王就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府里,待你及笄了,再补办大婚之仪。”夜璃焰不容置疑的接口,深邃的凤眸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突然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好,虽然她尚未及笄,可不耽误先进门,早早订下来,他也心安。
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看着他的笑容,苏浅顿觉头皮发炸,我去,这货不是玩真的吧?
心头一突,她汤匙没拿稳,“叮”一声掉进了小碗里,有些结巴的道,“夜璃焰,你…你不会玩真的吧?我告…警告你啊,你别乱来!”
苍白无力的警告让夜璃焰的笑意越发加深,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的幽光,“那要看你的。你若安分一些,本王可以考虑等到你及笄。”
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以前不过是他没找对方法。
趁她羽翼未丰之时,尽快下手,等她翅膀硬了,再想留住她,就困难了。
苏浅低敛着眉眼,不敢目光对上他,生怕露出怯意。
拿起小勺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反问,“你还要我怎样安分?做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
距离她及笄还有一年,如果利用好了,一年的时间足够她跑到天涯海角了。
所以眼下必须断了他的念想,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困守在北定王府的方寸小院里。
夜璃焰眼角余光扫向她,眉梢微带得意,“那倒不必!本王准你在本王的视线之内随便捣乱。雪儿,有些念头你最好断个一干二净,否则本王不介意把你先锁到身边!”
他语出威胁,意在试探,也是警告。
从他少年成名,从无一人敢在他的面前耍花样,她——是第一个。
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他可以由着她胡来,愿意纵着她,可她若越界,那就要按他的方式来了。
警告来得太快,让苏浅莫名心尖一紧,紧张的差点咬破舌头,巴掌大的小脸幽光闪闪,就是想不到如何接话。
她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表现的越是抗拒,越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摸着自己的耳垂,她敛着眸子,心虚的一笑,“我能有什么念头?现在不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吗?我的一举一动你会不知道?”
怎么办?她现在可没那个实力和他相抗,一个手握千军万马的镇国王爷,她逃得开吗?
就算再给她一年时间,她就能与他抗衡了?别开玩笑了!
现在就是想脱身,也是无望,除非她孑然一身的走,然后隐姓埋名,躲在山沟沟里面一辈子不敢以真容视人。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逃不开,就好好面对,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她的复杂神思全部落入夜璃焰的眼中,见她最后认命的展了容颜,他方才安宁。
扯开唇角,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狭长的冰眸透着志在必得,“知道就好!就算你躲去天涯海角,本王也会把你给揪出来。”
他权势滔天,手握重兵,就算她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也只能是空想。
他可以用一年,十年,几十年把她抓回来,亡命天涯的生活真是她想要的?
苏浅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危险,她在想,若真有一日两个人闹翻了,她放下所有逃走,真的能逃过他的追捕吗?
他野心勃勃,就算她跑到别国,他就不会兴兵讨伐?若果真如此,她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细思极恐,她情不自禁的感觉后背冒凉风,掩在袖下的那只手十指屈起,握成了拳头。
“嘿嘿”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她没在接话。
早膳在两人的计较之下用完,夜璃焰吩咐暗卫备车赶往国公府。
一路上,苏浅的心都忐忑不安,时不时会偷眼瞄一下俊美无俦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他,让他死抓着不放手,或许就是她的叛逆,才惹得他欲罢不能。
不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吗?
否则,以他的身份权势,再加上他的天人之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费尽心力的非她不可?
大概是说一不二的习惯了,容不得意外发生,这才百般纠缠。
呵呵,不管怎么说,现在他都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她也只能且行且斟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