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焰根本不知道她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只觉得此时月朗星稀,而她又和顺沉静,心头无比畅快。
拥着她半晌,才松开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脸颊,瞳孔泛着热烈的光芒,“本王明日会安排三国使者郊游,寒星腾不出手来扰你,你可以安心睡觉。”
原想着带上她一起去玩,可又厌恶寒星纠缠她,所以只能作罢了。
苏浅拿一个引枕靠在床头,慵懒的抻了抻胳膊腿,杏眼含笑的道,“你不用如此费心给他们安排节目,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个身体抱恙的时候,听闻祈风台的净心庵最适合俗家弟子养病,我这身子骨也该将养了。”
她拒绝不了,还不能称病抱恙吗?就算是皇帝也说不出什么。
净心庵是女子庵堂,又是佛门圣地,最是避忌男子,寒星就算要纠缠,也只能秘密行事。
他一个烈国皇子,一言一行被八百双眼睛盯着,总不能落人话柄,光明正大的到尼姑庵来找她吧?
夜璃焰眉心一紧,眸子里幽光沉沉,断然拒绝,“不准去。”
净心庵远在祈风台,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能赶到,真若发生什么意外,他就是想救,都未必来得及。
再说,她不在京城,他也不得见了。
他现在无时无刻不想和她腻在一起,莫说三个月见不上,就是一日不见,他都感觉像缺了点什么。
苏浅“噗嗤”一笑,看着他郑重其事的反驳自己,不知为何,觉得很可爱。
“去了又不是不回来?我只需长包下净心庵的一间禅房,让小竹子守在那里就行了,难不成还真虔心礼佛去?”少女眸光温和如水,唇边笑意盎然。
她现在可不是两袖清风的国公府小姐苏浅,还是火锅城的老板。
外面铺开了那么大的生意,当然要随时照看,这可是她在古代立足的第一份产业,怎么也得赢得个满堂彩。
她话一出,夜璃焰也明白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就她这个不安分的性子,让她窝在尼姑庵三个月不出门,怎么可能?
失笑摇头,“就你鬼主意多!”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又严肃起来,眸光有些闪烁,“那也不准去!”
他都快把之前对她的猜测给忘了,如果她真是借尸还魂的,去了佛门之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万一把她的魂给打跑了怎么办?
要真是那样,苏浅还是那个无能的苏浅,可他的雪儿可就再回不来了,他又去哪找她?
刚刚还在得意的苏浅微愕,看着男人正经严肃的面庞,不解的问:“为什么?”
躲在尼姑庵是正面避开寒星最好的办法,无论是三国使节还是老皇帝,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而且她也说了,只是过去安排一下,并不会在尼姑庵真的住下。
夜璃焰眸光越发闪烁,她说过不喜欢他猜度她试探她,可一旦他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她又必然会往这方面想。
沉默了半晌,他牵强的解释,“净月庵里来来往往的尼姑,你能封住几张嘴?与其被人日后抓住把柄,诟病你欺君惘上,莫不如不做。”
如果不是怕她出事,这些事情他自然会给安排好,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可他不放心,她若真是借尸还魂的,这世上若真有神灵的存在,岂不是马上会把她给打回原形?
世间的事,他不说能全管,但总有办法可想,鬼神的事,他实在没有把握。
苏浅皱眉思索了两秒,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自己的想法可能太简单了。
先不说净月庵的每张嘴她能不能封住,若是有心人想要借机生事,突然造访,小竹子可挡不住。
到时发现她人不在庵里,事情可就真不好解释了。
锁着秀眉点了点头,温顺的道,“也是,那就见招拆招吧。反正寒星又不是洪水猛兽,还真能把我吃了不成?”
《亮剑》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好,就算是进了老虎嘴,她也能掰下他两颗牙来,更何况寒星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
按这个时代的思想,他可觉得自己的命比她的命金贵的多。
“他还没那么好的牙口!”夜璃焰见她懂事的没再坚持,安心不少,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只要有本王在,谁也别想吃了你。”
他护着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得给他收敛三分,更何况只是个烈国的皇子而已。
谈完了正事,苏浅再次困意袭来,身子一缩便窝进了被子里,指了指门口道,“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我真不行了,好困。”
夜璃焰嘴角轻抽,不过看到她渐渐对自己撤下心防,心情愉悦起来。
站起身给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眸光中不知不觉溺满了温柔溺。
低下头,在她的额角上落下一吻,低语道,“安心睡。今日太晚了,本王就在你这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苏浅面朝里,因为一吻,脸颊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心跳声也再次如雷鼓般响起。
闭着眼装睡,没回话,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她紧绷的身体才恢复正常,抬手摸了摸额角,很意外的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反感。
外间传来窸窸嗦嗦的脱衣声,很快就又安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睡姿,再次把眼睛阖了起来。
反正又不是睡同一张床,要借宿就借宿吧。
这都快凌晨三点了,赶回北定王府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太不人道了。
胡思乱想了一小会,困意袭来,她便睡了过去。
外间躺着的夜璃焰直到她的呼吸平稳才勾唇一笑,看来这小丫头也没他想的那么难搞定。
坚硬的外壳正在一点点碎掉,假以时日,他定会完全攻占她的心。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刚放亮,夜璃焰便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到里间看了一眼。
苏浅正在熟睡,呼吸声极轻,卷翘的长睫不时滚动两下,嘴里似有若无的说着呓语,只能看到嘴型,并没发出声音。
他怜爱的又吻了下她的额头,这才出门。
苏浅醒来时已经是辰时末,伸了个懒腰,隔着纱帐,看到竹潋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还在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拉开帘帐,叫了一声,“小竹子,怎么起的这么早?”
这孩子昨天和自己一同回来的,出了宫门之后就上了国公府的马车,跟在夜璃焰的马车之后。
早上她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也就在卯时末,算算她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不困吗?
竹潋见她醒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绣活,走过来将纱帐挂好,表情有些凝重的答,“睡不着,就起来了。”
昨天她的话没等说出口,就被七煞给打过去了,后来北定王到了,她就更没机会说了。
昨晚担心了一宿,天快亮时她才睡着,可没一会就又吓醒了,索性就起身了。
苏浅起床洗漱,看着女孩心事重重的样子,面泛狐疑,“怎么睡不着了?有心事?”
像她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爱睡的年龄,怎么会睡不着?
难道是因为昨天宫宴上屡出事端,被吓到了?
竹潋眼神微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定了定心,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我说了你可别嫌我多事,我是为小姐担心。”
为她担心?她活得好好的,为她担什么心?
苏浅擦干脸上的水迹,拍了两下脸颊,偏头看向她问,“你担心什么?”
见她表情平和,没有任何责怪之意,竹潋才放心大胆的说,“北定王是不是和小姐走的太近了?我怕有人传小姐的闲话。”
北定王身份尊贵,说一不二,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可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两个走得过近,所有人都会指责小姐的不是,甚至骂出很难听的话。
昨晚平南侯不就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上的面骂了?这还是小姐没有任何错的情况下,他都敢这么肆无忌惮。
真若被人揪住小姐的错处,那些人还指不定会说得多难听呢。
苏浅坐在梳妆台前,简单的涂了点自制的百花水在脸上,从铜镜之中看着身后拘谨的身影,轻笑出声。
“小竹子,你觉得你家小姐的闲话还少吗?真若针对我,躲也躲不过。与其顾及人言便畏首畏尾,莫不如坦荡结交,有事的时候或许还能帮衬一把。”少女表情恬静,一脸的坦然。
昨晚的事情就可见一斑了,端熹的不依不饶、三国皇子的有意为难、平南侯府的百般羞辱,哪一件事是她自己惹来的?
好吧,她这话有点偏颇,这三拨人马,多少自己都得罪了一点。
但除了三国皇子,因果关系都不在她这,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结下的孽缘。
她现在又占据着人家的身躯,合该有此一劫。
不过让她挨打不还手,那是不可能的,整个雷鸣大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骑在她头顶上拉屎。
一句话,把竹潋说得没声了,心里越发没底起来,小脸煞白的道,“小姐,昨天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要是找你算账怎么办?要不…要不…要不…”
吭哧了半天,她也没把后一句话给说出来,把苏浅给弄得哭笑不得,“要不什么呀?有话直说,你我之间还需要藏着掖着?”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大清早起来就支支吾吾的,有什么话不能痛快的讲?
等了半天,竹潋偷眶了她数眼,才声音极小的说,“小姐,要不你干脆求北定王把你收了吧,有他护着,那些人肯定得收敛一些。”
反正看北定王也是对小姐有点心思,三不五时的就会到国公府走走,既然这样,那何不光明正大的收了小姐?
虽然她知道北定王已经有了婚约,可他是天之骄子,三妻四妾很平常,把小姐收房,或者纳个侧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